gu903();宋男照着度娘上的视频倒是整了好几个菜,原本是想答谢峰樾的,结果峰樾没怎么吃,一桌子菜倒全进了黄弟文肚子里,宋男辛苦了一晚上,吃完饭瘫椅子上不想动了,便踢了踢一旁的黄弟文,“收拾。”
黄弟文也没啰嗦,起身麻利的捡起了碗筷。
峰樾蹙了蹙眉站起来,“我来吧。”
黄弟文却懂礼得很,忙冲峰樾道,“您坐着歇会儿吧,我来收拾就行了。”
宋男也道,“让他收拾吧,他最在行了。”
这话峰樾就不爱听了,他不悦的扫了宋男一眼,“哪能让个孩子弄这些。”
“孩子?”宋男觉得这话有些好笑,“谁还不是孩子长大的?正因为是孩子才应该从小学着干。”
这话其实挺有道理的,可峰樾刚找着人,自然是希望各方面都弥补一下,像捡碗刷碗这种活自然是不可能让他来干的,但宋男的话又的确在理,峰樾只好一挽袖子从黄弟文手里抢了碗筷,坚决道,“那我也应该动手才对。”
宋男觉得峰樾吃错了药,想说这顿饭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他才弄的,结果他还偏要自己跑去洗碗,他拦了两句见他不听,只好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跟进了厨房。
总不能让客人去刷碗呀,那也显得他太不上道了。
两人倒还挺默契的一个刷碗一个过清水,宋男记得峰樾的讲究毛病,特意用清水过过碗盘后又拿干抹布擦掉了上面的水渍,这才一一放进碗柜里。
“你弟说你很怕鬼?”峰樾突然道。
宋男擦盘子的动作一顿,神情颇为不悦,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他怎么突然跟你说起这个了?”
“就随便聊聊。”峰樾见他没有生气的征兆,又道,“所以那次你跑来我家找我,是因为刘浩在你家,你害怕?”
旧事重提,宋男其实压根就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被峰樾这么一提,自己当时那点儿心思瞬间就暴露了,他尴尬的吸了吸鼻子,嘴上却不愿承认,自嘲道,“我不是爱钱如命吗?知道你们要在我们黑水弯搞项目,怎么也得想办法捞一笔不是,搭上你不就等于搭上了财神爷了。”
这话是峰樾之前情急之下说的,本来以为说者无心,却不料听者有意,宋男估计是记恨上了,故意这么说来讽刺他的。
峰樾不占理,自然也没有反驳的余地,只好将这讽刺给全数收下了,再附上自己诚挚的道歉,“对不起,那天是我口无遮拦了,我向你道歉。”
“拦什么?”宋男不太明白的问。
“是我说错话,对不起。”峰樾又道。
宋男却并不领情,神情微微一讪,“你没说错呀,我就是个见钱眼开爱钱如命的人。”
峰樾:“……”
这话题是聊不下去了,峰樾本来只是觉得两人这么不声不响的有些尴尬,想随便找个话题活跃下气氛,结果没想到一开口就踩到了地雷。
宋男呢,完全是因为自己那点儿小心思被人发现了,发现了就算了,正主儿还问到你跟前来了,这么丢脸的事,他怎么可能承认?
两人各怀心思的收拾完了厨房,又一块儿上了楼,宋男进黄弟文屋的时候见他正坐在椅子上用新手机看吃播,笑得一脸满足。
“刚那一桌子还没把你给喂饱吗?”宋男从衣柜里拿了衣服出来,打算冲个澡。
“吃饱了呀。”黄弟文头也不抬的道,“看别人吃东西是种享受,我虽然吃饱了,但也可以是我的精神食粮啊。”
宋男表示非常无语,又听黄弟文道,“这手机比之前那个好用,一点儿都不卡。”
“那肯定的。”宋男心里有些吃味儿,好歹之前那手机花了他大半个月工资呢,结果换了新手机就开始嫌以前那手机不好了,遂颇为不悦的道,“一分钱一分货呢,我那才多少钱,这多少钱,有可比性吗。”
黄弟文却完全没听出宋男话里的不悦情绪来,还颇为赞同的点点头,“我也觉得,难怪你当初咬牙切齿的要买水果机呢。”
“咬谁?”宋男脸黑人问号。
宋男早已沉浸在主播的胃口里出不来了,压根儿没听清宋男说什么,宋男等了几秒见他没搭理自己,便顶着一脸问号出了卧室。
细想起来,好像自从黄弟文手机不见那天起,峰樾就没再教过自己认字学成语了。这两天他们说话又总喜欢夹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词儿,弄得他头疼。
宋男进浴室的时候想,峰樾最近好像也不忙,估计是把教自己认字的事儿给忘了,学习之路总是任重而道远的,一会儿洗完还是自己主动去求学吧。
打定主意,宋男洗完澡便去了峰樾房间,结果房间里却没人。
宋男正疑惑的从他屋里出来,一转身便在门口撞上正准备进屋的峰樾,两人均是一愣。
峰樾身上只套了件丝质睡袍,睡袍却没系带子,随意的大敞着,一大片胸膛和腹肌裸露在外,底下套了条同色同材质的丝质睡裤,松松垮垮的挂在胯骨上,感觉轻轻一扯就会掉下去似的。
宋男忙将视线转到了他脸上,对上峰樾略显疑惑的双眼时,又尴尬的移开了眼,最后干脆盯着他头顶的白色毛巾。
“找我?”还是峰樾先开了口。
宋男忙点了点头,峰樾冲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边上让让别堵着门。
两人面对面站着,门口位置本来就不宽敞,他只得往后退了半步让峰樾进屋,这一退自己也跟着进了屋。
“有事?”峰樾擦了两下湿漉漉的头发,将毛巾搭在椅背上,问宋男。
峰樾侧手搭毛巾的时候身上的睡袍跟着动作一开一合的,宋男的视线被他上半身所吸引,一时间尽像是魔怔了似的挪不开眼。
峰樾等了几秒,见他没回答,便扭过头朝他看去,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峰樾挑了挑眉,想起那次自己在办公室里脱了衣服问宋男有没有在自己身上看到什么东西时的情景不由觉得好笑,那会儿他将宋男定为怀疑对象,现在想来,宋男那会儿估计以为自己是个神精病吧。
想到这儿,峰樾下意识将睡袍带子扯过来轻轻系了个活扣,将胸腹大片肌肤隐匿在了薄薄的丝质睡袍之下。
“有事?”峰樾又问了一遍。
宋男这才回了神,暗暗蹙了下眉,他总觉得峰樾身上似有什么魔法般,让他有些挪不开眼。
“啊,”宋男点完头又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那个……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到你,前几天你教的字我都写好了,”说罢从身后拿出小本子递过去,“今天要是方便的话,教点儿新的吧。”
峰樾倒没想到他是来找他交作业的,这两天他因为找到了人,心里既高兴又忐忑,注意力全到了黄弟文身上,倒是把教宋男认字习字的事儿给忘了。
峰樾看了眼时间,这会儿还早,便点了点头,“你去把小文的字典拿过来,今天我们按字典上的来学。”
宋男回到黄弟文那边,翻箱倒柜的找到本字典,给黄弟文定好睡觉时间便摸到了峰樾那边。
而峰樾呢,却又打着别的旗号。
他虽然把人给找着了,可对黄弟文的所有都不了解,而且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鸣,他想知道的太多了,包括他身上那枚象征身份的玉扳指。
所以当宋男欢天喜地的抱着字典回到峰樾这边,摊开本子拿出笔摆出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时,峰樾却有些心不在焉。
宋男虽然没有半点儿文字基础,但记忆能力却很惊人,学习能力也很强,有时候峰樾不免会想,他跟黄弟文要是调个个儿,估计还真是所好大学的苗子。
峰樾这么想,不免对他就生出些许惋惜之意。又一想,宋男之所以没能上学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家境关系,听黄弟文说,那会儿家里环境不好,黄定国靠种烟维持生活,学费生活费都供不了两个孩子,宋男是捡来的孩子,理所当然的就放弃了他。
宋男牺牲这么多为的是成全他弟弟,可惜弟弟却不是个上学的好苗子,饶是这样,宋男也没有半点儿不甘心,甚至不惜重金送黄弟文去辅导学校念全日制。
他对黄弟文是没有半点儿私心的,峰樾想着如今黄弟文之于自己的身份,当下不免又有些同情宋男,教着教着就想到了别处,也没多想就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去学校念书?”
宋男正一笔一画写着刚峰樾教他的那几个字,闻言一怔,惊讶的抬脸看他,“念书?”
“是啊。”峰樾道,“上学念书,不是有夜校什么的么,你要想学可以试试。”
宋男好笑的摇了摇头,“我都一把年纪了,还念什么书啊。”说罢脸上露出个自嘲的表情来,“何况,人家夜校也不是教我这种大龄‘儿童’的呀。”
“你资质不错,记忆力又很强,就算从现在开始去学,假以时日也能有一番成就的。”峰樾鼓励道。
“假啥玩意儿?”这话宋男大意是只明白了,不过里面这个成语却是头一回听到,而且还相当震惊,“日谁?”
问完又觉得挺不可思议的,暗想峰樾平时一本正经的样子,怎么说起话来这么黄暴?
峰樾一脸黑线,饶是他定力非常,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裂痕,他抽了抽嘴角,“不日谁。”
“那你刚说假什么日什么?”宋男好奇满满,“啥意思?”
峰樾皱了皱眉,觉得宋男虽然学习能力不错,但理解能力却跟个智障似的,有时候一个问题能把你给问死。
但想到他之所以会这样,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黄弟文,心里的郁闷又转成了同情,耐心的解释道,“意思就是,你虽然没有根基,但你学习能力很强,好好学不久的将来肯定会有所成就的。”
“算了吧。”宋男一摆手,不甚在意的道,“我要那成就干嘛?我家能出一个状元就是老黄家祖坟冒青烟了,何况我也就最近有空跟你学学,等你这项目一完拍拍屁股一走,我也得想别的办法找份稳定点的工作了,也没那个国际时间学什么习。”
最近宋男一直跟着自己学认字,他还以为他是个对学习感兴趣特别有上进心的人,没想到宋男对他的提议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峰樾大为失望。
“金钱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
宋男刚好把刚学会的字写完一行,闻言下笔一重,颇为无奈的望向峰樾,“对于你们这种有钱人来说,金钱自然算不得重要,可对于我们这种。”他说罢抬手在屋里比划了一下,“我们这种买个一桌一椅都要好好规划规划后才下决定的人来说,确实很重要。”
宋男说完又想起峰樾之前因为黄弟文丢手机的事说他舍不得花钱,是个爱钱如命的人,不由有些好笑,顿时也没了什么写字的欲望,将笔一搁把桌上的字典和本子也收了起来。
峰樾不解的看了他一眼,“你还没写完。”
宋男将字典和本子抱在怀里从椅子上站起来,冲峰樾微微一笑,“今天就到这儿吧,不打扰你休息了。”
峰樾不知道宋男突然的这是怎么了,他好像没说什么不得体的话吧?
宋男走到门口,突然转过头,面带微笑的冲峰樾道,“我是个俗人,什么东西好就爱什么。金钱之于我来说就是除了我弟之外最好的,它能让我跟我弟有饭吃,有新衣服穿,能活得舒坦。我弟弟明年就上高中了,今后还要上大学,要娶老婆,桩桩件件都需要它,我可以一直是个让人瞧不上眼的文盲,但却不能没有钱。”说罢,宋男定了定神,用非常肯定的语气道,“所以,金钱对于我来说确实非常重要,我八岁以后就知道赚钱不易,而你不同,你一看就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的,所以能这么云淡风轻的对金钱不屑一顾,我们从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理解不了我我不怪你,但请你以后不要老是以自己的角度去看别人。”
宋男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都没注意到自己这段话里用了刚刚峰樾教他的两个成语,他只觉得气愤,他以为峰樾跟其他有钱人不一样,因为都能看见鬼的缘故,所以他们应该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可宋男觉得自己想多了,在峰樾眼里,他永远是那个举手之劳都会跟人要劳务费的爱钱如命的俗人,而他自己却是个视金钱如粪土的高尚之人。也正因为这样,宋男看清了他们之间的差距,峰樾是他家的租客,也是他的老板,他领他的薪水给他当司机,他所做的所有事看起来公平公正,其实都低他一等。
宋男不由觉得好笑,亏他之前还觉得他俩已经是朋友了,果然还是自己太过天真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成为朋友的。
宋男说完礼貌而疏离的道了句晚安,然后推门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不像往常那样随手一带,这一次很轻很轻,轻到不是亲眼所见,压根儿听不到关门声。
宋男站在门后,狠狠舒了口气,然后进了黄弟文的房间。
宋男推门进去,黄弟文已经躺下了,背靠着墙似乎已经睡熟了,宋男瞥了眼书桌上的闹钟,距规定的九点半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他将字典放回到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本来打算把本子一块儿塞进去了,想了想又拉开椅子坐下了。他走到门边将房间的灯关了,只开了书桌上那盏小台灯,翻开本子,将峰樾今晚教他的几个成语写了很多遍。
每抄一遍,他跟峰樾说的那些话都要在耳边重播一遍,跟个复读机似的。
峰樾问他想不想上学的时候,他怔住了。
“想”和“做”从意义上讲就是两码事,很多事情可以去想,却不能去做。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想了十来年了,不也只是想想而已吗?
黄定国家并不富裕,甚至还有些穷,他给黄家带来的福气的同时,也相当于给黄家多添了张嘴,以黄家那时的家境来说,养两个儿子的确艰辛。
后来黄定国在他身上看到了与之常人不一样的能力,二话不说就改了行,从一个种烟的农民夸行成了个风水先生,搞起了算命的行当。那时候宋男就是他的一双阴阳眼,也正因为有宋男,“家业”才会越做越大,最后闻名整个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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