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2 / 2)

昭炎的不安是从脚上突然失去感应的锁环开始的,他在锁链上施了感应术,就算是小东西坐着不动,他也能通过灵识感应到小东西跳动的脉搏。但此刻,那一直回应着他的脉搏却消失了。

这种不安在阴烛出现时达到了颠覆。

这是奴才在回廊尽头的灵木从里发现的。

阴烛小心翼翼将放置着礼服的托盘呈到昭炎面前。大红描金的礼服整齐叠放着,因沾了雨水,不少地方都变成了暗红色,边缘处的金线流动着缕缕金光。阴烛僵硬的举着托盘,根本不敢看新君的脸色。

昭炎手指颤抖着摸上礼服一角,良久,不辨喜怒的道:拿走吧。

是。

阴烛抬头,恰撞见新君眼底繁密冒出的血丝和一片幽沉的寒。立刻吓得低下头,让人把东西收了起来。

殿中众人不知发生了何事,但都注意到新君突然铁青的脸色,其中不少人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以残忍暴戾著称的天狼新君,登时便有些坐立难安。

君上!

云翳神色异样的从殿外进来,行过礼,一脸凝重道:出事了。

又是一道闷雷滚过。

元耆的无头尸体被用担架抬了进来,横陈在殿中央。众人俱哗然变色,有的拍案而起,瞪直双眼,有的惊慌的瘫在座位上。

雪铮紧接着押了禹襄和一干水族修士进来,并将一封信呈到昭炎面前,禀道:君上,这是从元丞相身上找到的。

没错,就是那封信!

一名水族修士立刻情绪激动的嚷道:我们丞相就是接到这封信后,才突然离殿的。

昭炎从信封里取出信,展开阅过,目光犀利的落到狼狈站在殿中的禹襄身上:禹族长,这封信你如何解释?为何信上会有你的私印?

一时间,殿中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禹襄身上。

禹襄哑声道:没错,这封信是我写的,是我托人送信给元耆,约他到西郊见面的。可我真的没有杀他,我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这回答立刻引来水族修士激烈反应。

你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杀了人!若不是被我们捉了现行,你此刻恐怕早已将信毁去!

我们水族与你禹族从无交往,若非图谋不轨,你怎会无缘无故约我们丞相在那等荒凉之地见面。

我们已经查验过了,丞相是被水系法术所伤,脖颈断裂处的伤痕也是灵刀所致,此次来使中,只有禹族是习水系法术又用刀的。

我们丞相与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杀害他!

请君上立刻诛杀此人,为我们丞相报仇雪恨!

昭炎抬手止住众人,神色冷漠的环视一周,道:依理本君无权插手水族与禹族的纠葛,但事情既发生在西境境内,本君亦有无可推托的责任。在真相查明前,若有任何人敢在天狼境内恃众行凶,逾矩执法,一律按天狼律法处置。

他语气不高,殿中众人却都赶到了扑面压来的无形杀气,方才还情绪激烈的水族众修士也在这种威压下闭了嘴。

昭炎目光再度落到禹襄身上,问:禹族长,你说人不是你杀的,可有证据?

禹襄张了张嘴,欲争辩时,才发现自己能说的只有那些空洞而无意义的车轱辘话,是了,现在人证物证俱全,他拿不出证据,就是喊破嗓子,也徒劳无用,只会平白浪费力气,被人当成垂死狡辩的疯子。

你放心,就算你劝服不了他,我也会帮你善后的。

他忽然想起,那少年从他手中抽走信时,嘴角浮现出的毒蛇般冰冷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_^

第63章

禹襄噗通跪了下去,抬头,目光滚烫的望着昭炎,嘶声道:老夫为人如何,品性如何,君上是知道的。请君上为我做主。

因为青丘三城的事,禹襄心中一直对昭炎存着份敬重与感激,因而此刻下意识的想请昭炎公断此案。

这桩栽赃嫁祸虽然做的堪称天衣无缝,可只要昭炎肯派出天狼夜枭细细调查,总能发现蛛丝马迹,还他清白。现在禹族刚举族迁入青丘三城,正是恢复元气、休养生息的重要阶段,有太多的琐事与杂事等着他去周旋安排,他万万不能在这时候出事。否则,多年心血毁于一旦,整个禹族群龙无首,可能又面临着被赶回西北荒芜之地的风险。

君上!

方才说话的水族修士神色激烈的抢声道:禹族虽与天狼有同盟之谊,可君上攻伐青丘,东海水族也曾将东海海面冰封十日为君上开道,论功劳论诚意都丝毫不逊色于旁族。水族亦求君上为吾丞相做主,而不因私情偏袒某些人。

偏袒?立在殿中的雪铮目光一寒,转头,冷冷问:你可知你在与谁讲话?

他周身杀气凛冽,那水族修士只觉额面被刮得生疼,颤抖片刻,低头请罪道:是下臣出言不逊,君上勿怪。

昭炎淡漠道:诸位皆曾在本君危难之际帮扶过本君,如本君左右臂,本君岂会因私情而自断一臂。

禹族长。他于半空重新抖开从元耆身上搜出的那封信,道:本君问你,根据这信中所言,你因为那件当年事要约元耆见面详谈。而包括本君在内,世人皆知,禹族与水族并无交往,那这件能让元耆深夜赴约的当年事到底是何事?

禹襄脸色蓦得惨白了下,目光颤动良久,终是咬牙道:君上恕罪,这是我与元耆的私事,并并不方便公之于众。

是么?

昭炎将信放回案上,面无表情道:你既请本君断案,所有涉案之事就皆是证据,而无私情,禹族长若连这点事都不愿启齿,这案子,本君要如何断?

禹襄面上血如被抽干。

水族修士立刻趁机咬道:我看他分明是心虚!

昭炎盯着禹襄若有所思,顷刻,沉吟道:今日天色已完,诸位也都乏了,我给禹族长一夜时间考虑,等明日禹族长想好了,本君再来断这桩公案。

水族众人心中虽然不甘不服,却也不敢当着昭炎的面造次,只能应是。

昭炎宣布散宴,并专门拨出一队玄灵铁骑护送众人回驿馆。理论上在未查明真凶之前,今日所有参宴者都有嫌疑,昭炎如此做法无可厚非。何况众人惊惧交加,都巴不得离那具无头尸远些、早早回住处窝着,听昭炎如此吩咐,立刻千恩万谢的作别离开。

等众人退下,昭炎方问雪铮:现场可还有其他异常?

雪铮道:末将带人赶到时,只看到了禹襄、水族修士和元耆的尸体。不过,在数丈外另一处山坡,有大片荒草被灵力流斩断的痕迹,地面还有一个深坑,皆是水系法术所致。

那样大的深坑,施术者应当修为极高,臣猜测,极可能是元耆与人冲突时所致。另外,臣还在深坑里发现了被黄土掩埋的断肢。可奇怪的是,无论禹襄还是那些水族修士,虽然各有负伤,但并无人断臂。因而臣揣测,现场应当还有过另一波人,所习也是水族法术,但并非水族修士。

雪铮没有再往下深说。

昭炎已然明了,道:本君知道了,退下吧,此事切勿再对外张扬。

是。

昭炎沉默坐在主位上,整张脸隐在暗处,看不到表情,唯扶在案上的手背露出了一条条明显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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