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管家能说啥,只能啥也不说。
刘夫人又说:“老爷呢,又去地窖了?”
刘府管家说:“是,又哭了一回。”
刘夫人捂着脸,简直没眼看:“你说这皇帝是不是脑子有病!人都死了,他大老远地把尸体冰冻着送过来,看着栩栩如生的,也不好下葬,但人死不能复生,叶落总要归根,南境也不是太尉的家乡,这样送来算什么!倒闹得老爷日日去哭。”劝也劝不听,简直糟心透了!
刘府管家更不敢吭声了。
刘夫人又问:“焕儿回来没?”
“还没。”
刘夫人道:“得找个机会让他见见傅家的人,若能见见傅家小姐就更好了。盲婚哑嫁,易成怨偶。此事还要我与傅夫人牵线。”
刘府管家想了想道:“今日见伯夫人,她似乎有些不满。”
刘夫人并不意外:“两家正议着亲呢。他们大老远的过来,我们一路不闻不问,到家门口了才派个管家过去,肯定会有想法。不过南境如今都盯着咱们呢,要是表现得太热情,像我们上杆子要倒贴,反倒堕了威风。算了,也别等牵线了,怪麻烦的。等焕儿回来,让他上傅家跑一趟,看傅家愿不愿意安排他们见上一面,若亲事不合意,趁早断了,千万别再出幺蛾子。”
刘家议论傅家的同时,傅家也在议论刘家。
正如刘夫人所想,傅夫人的确对刘家表现的态度不满。人都到门口了,就派个下人过来送房子,这是打发打秋风的破落户呢?!
傅辅倒想得开:“我们虽有密旨,但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人家不搭理也情有可原。”
傅轩说:“密旨的风声应该是陛下传出来的。这是一个契机,我们若是能抓住机会,站稳脚跟,要不了多久,明旨就会下来了。”
建宏帝急着将他们送到南境,莫翛然的逼迫或许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而另一个,应当就是他当初说要迁都的那个原因。
南虞刺杀群臣,谍网深入朝堂,这种昂然的叫嚣姿态,必然会激怒北周这位本就心胸狭窄的皇帝。如今北周内乱平息,反击也是情理之中。
建宏帝派他们南下,只是第一步。
首先看他们能不能顺利抵达南境,再看他们能不能成功站稳脚跟。若是做到这两点,证明自己是有用之人,建宏帝就会承认他们的身份,正式赐予官职。若是没做到,那万事皆休,一日朝廷要犯,一生朝廷要犯。到时候,就会有其他人来替代他们。
等南境整理完毕,下一步,便是南虞。
傅辅问:“你们以为我们该如何站稳脚跟?”
离开镐京后,傅辅和傅轩商量这些事便不再避着几个孩子,也是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借着这场巨变成熟起来。尤其是傅礼安和傅希言,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光耀门楣的任务便着落在他们肩上。
傅礼安率先开口:“一是找一件小事,借题发挥,彰显我傅家在军中影响。二是谋得刘家认同,统一战线。”
傅辅说:“前者冒险。说说后者。”
傅礼安看了眼安静陪坐的傅夏清:“既然是结两姓绸缪之好,缔百年嬿婉之欢,那就先看看这桩婚事合不合适。”
傅家是嫁女,婚事合不合适一看对方家风,二看新郎人品。
傅辅点头:“此事就交由两兄弟就办吧。”
在旁边吃瓜的傅希言惊愕地说:“晨省这么小,就让他出去办事吗?”
傅晨省:“???”
傅辅等人:“……”
傅辅气愤地指着他的鼻子:“你也知道晨省年纪小,还敢问!两兄弟,两兄弟,老四你是吃干饭的吗?”
傅希言:“……”他就是惯性思维。老爹说的是两兄弟,而现场刚好就有自己的两个兄弟,所以误会了。
等傅辅、傅轩两位长辈走后,傅希言找他哥商量任务分配。
储仙宫有风部,打听家风这题一看就适合他,他正要开口,就听傅礼安说:“刘家家风淳朴,家中只有一位夫人。刘夫人深居简出,不管庶务,作为婆婆,极好相处。这些我都打听过了,我还打听到刘焕每日都要去金玉楼,你可以去那里找他。”
三言两语布置好任务,傅礼安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傅希言看着他的背影懊恼,懊悔,郁闷……早如此,他就该抢先一步预习课本。
不过后悔也于事无补,只能拖着沉重地步伐,找管家去打听金玉楼为何地。
“金玉楼乃是荆州最大的青楼。”
管家回话的时候,傅希言就在裴元瑾的房间里,闻言立马去看身边人的表情。
裴元瑾十分淡定地喝着茶。在路上的这几天,蒋瑞已经摸清楚了少主的爱好,故而一入荆州,立刻派人奉上高价收购的荆州茶。
傅希言见他忙着品茶,微微松了口气道:“你派人去盯着,见到刘焕了,立刻回禀。”
管家应声去了。
傅希言对着裴元瑾叹气:“这事儿原本该晨省去,可我看他年纪实在太小,去这种地方不合适,所以才勉为其难地应下了。”
裴元瑾总算开了口:“勉为其难?”
傅希言理直气壮地说:“当然是勉为其难。不信你问我爹,我长这么大,有没有去过烟花之地……如果非要说,那唯一一次还是和你一起去的画舫,而且咱俩坐得还是渔船。”
“这次是弥补上次的遗憾?”
“怎么能说遗憾呢。我这不是为姐姐两肋插刀,去探探那个刘焕的虚实嘛。”傅希言顿了顿,试探着开口,“要不,你和我一起去?”
“可。”
傅希言想:答得这么快,看来是早有准备,幸好自己机智,及时领会了领导意图。
他说:“不过刘家知道我们今日进城,刘焕有可能不会去。”再好色,也不能一天都闲不下吧?
说实话,在管家说金玉楼是青楼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对方划出姐夫的名单了。吃喝嫖赌,前两者忍得,后两者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