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栯木深埋院中,命术术局在外拦阻,我们这些进不去院子的人,鞭长莫及,如何能毁掉那树?
还有那祟气,仅以灵眼能够看见,法眼无法捕捉,这就说明这祟物不在表,而在里。
至于“里”的精确方位,此时此刻,又非我能感知。
我在这边踟蹰,江灵行将不支,一旁的太爷爷已经看出不对,连忙问我道:“元方,怎么回事?这术局反复再生,似乎无穷无尽?”
我道:“太爷爷,这术有五行根基在,反复再生,循环不息,恐怕会耗尽咱们的人力。”
太爷爷皱眉道:“原来如此。这群妖人之所以在宅子外面弄出来这么个阵势,而不是直接出来见咱们,目的恐怕就是为了在见面之前,先将咱们消耗一番。你看出五行根基之物藏在何处了吗?”
我道:“我只知道这院子里有一棵栯木,应该是木之根基;此外屋中某处深藏祟物,应该是水之根基。但知道归知道,外面有术局挡着,咱们是力不能逮啊。”
“这就足够了!”太爷爷将道袍袍袖一甩,道:“看我先毁了那栯木!”
说话间,太爷爷已经从腰间摘下他那个白色兽尾拂尘,摆个稽首势,捏个“真武大帝带剑指”,然后轻拈拂尘,横扫纵劈,左撩右拉,上缠下抖,如是几番,犹如仙风道骨的神仙演练一般,洒脱飘逸,绵绵不绝,正在我们看的心驰神往之际,太爷爷双眼瞪圆,喝了一声“咄!”
霎时间,手法变幻,再看时,太爷爷已经是左手握柄,朝上托起,整条手臂撑在胸前一尺半处,让拂尘竖直立在掌中不动。静默了大概有几十息的时间,太爷爷右手在空中虚画,然后又捏出一个“金叉指诀”,嘴唇轻动,喃喃念了几遍,蓦地大喝一声,左手一送,把拂尘丢在了那银色光晕前的一厘之地!
佛尘之柄没入地下,尾部的白色兽毛根根直立,无一垂下,仿佛倒刺,蔚为壮观!
这一系列的动作做出来,描述起来甚是繁杂,但实际的情形却是太爷爷动作迅速利索,整套下来如行云流水,毫无凝滞!
那场面,真叫一个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看呆了!
再加上太爷爷本身就高大威猛,面貌古秀,气度不凡,花白的头发,尺把长的胡子,临风飘舞的道袍,简直如神人一般!
就连那些武警特警也纷纷咂舌,杨国强也为之侧目。
就在大家不由地都把崇拜的目光投向太爷爷时,太爷爷“嘿然”笑道,说:“果然有古怪!一棵树,居然也有道行!”
大家这才又回头去看那拂尘,只听几个特警惊声呼道:“白毛变绿了!”
只见那拂尘上的白色兽毛已经落下来了,而且聚成了缕状,如树根一样,直刺入地。而在接触地面的部分,原本白色的兽毛已经变成了青绿色!绿的几乎要滴出水来!
我不由得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那边袁明岚已经惊声道:“麻衣相术,彻地功!你居然也会?”
太爷爷回头瞥了袁明岚一眼,道:“无眉声破,肉重如泥,一脸奇特孤相,你是袁家的人,怪不得识货。”
“我当然认得!”袁明岚道:“当年先族长袁洪荒与陈天默在嵩山峻极峰一战,我便亲眼目睹过这一招!”
“袁相尊。”绝无情开口道:“不要说了,免得误了天佑道长办事。”
“这倒也无妨。”太爷爷似讥如讽,道:“你们也耽误不了我什么事。这术局已经衰弱了,被破只是时间问题。”
我抬眼看时,果然见江灵的净化符正以咄咄逼人的气势,强行前进!
而太爷爷插在地上的拂尘,白色兽尾上的青绿之色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越来越蔓延向上。
我惊异道:“太爷爷,这就是那栯木的木之气?”
“不错!”太爷爷森然道:“亏了是棵树,长在了土里,而土又是五行中唯一的阴阳合济之物,我那彻地功也是土性相术,这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渗透入内,破了这栯木的气局。”
“太爷爷。”我略略诧异道:“彻地功是六相全功中的一法?”
“不是。”太爷爷道:“六相全功单指六相之功法,因相士要求耳、目、口、鼻、身、心六相皆通,所以以此六相为训练根基,修行的目的还是强己;另有几大相术却是专一破敌,比如生死符,比如彻地功。祖宗有话说,学通麻衣相术,则晓阴阳,会人事,善出入,避死延生!观天地,度日月,知前后,万物皆明!可聆音,能察理,辨休咎,摩弄乾坤!咱们陈家的本事尚多,你还需慢慢研习,现在不是说话的当口,以后你自然会知道。”
太爷爷话音刚落,我就听见江灵一声娇叱:“破!”
“啪!”
一道脆响之音,那白色的净化符刹那间化成千万片雪花一样的碎屑,飘然粉裹四下洋洋洒洒而落,那银色的光晕在这“雪花”之中,一点点消融,一点点被吞噬。
这道挡在宅子四周的命术之局,终于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