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听见我出声,邵如昕只冷冷的一哼,并不答话。
重瞳子的身体在那鬼面的操纵下越来越灵活,但是却仍然不及之前,还有那阴阳大执空术,也没见鬼面施展。
重瞳子原本的那张脸,还是迷迷瞪瞪,浑浑噩噩,仿佛是梦游中的人脸。
邵如昕本事极高,若不论山、医、命等诸般法门,御灵子、阴阳子、野狐子、农皇子没一个人的身手能及得上她。
被鬼面操纵的重瞳子也不行。但鬼面却另有一般本事,那便是含雾喷人!
也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又是修炼多少年的道行,口中的黑雾仿佛无穷无尽似的,只要邵如昕临近,就是一口浓雾喷出,眨眼间,整个屋子已弥漫起一股死寂的味道。
邵如昕为人自负,却也不得不提防那鬼面的口气,因此虽然身手高上一筹,却整体上落于下风。
那边,御灵子、农皇子、野狐子正互相交换神色,顷刻间,御灵子的目光便朝我扫来。
我心知不妙,刚才与鬼面相持,已经让他们看出了我的底细,我现在是纸糊的老虎,一捅就破!
御灵子对我恨之入骨,又岂会放过我?
她甚至不必用手,就是踹也能踹死我。
我心中刚转过了这个念头,农皇子便出声道:“原来来人是邵如昕邵大队长,好,好,我农皇子久仰大名,这就来讨教。”
他说着话,却不见动手,只在边上觑看。
我知此人看似啰嗦憨傻,其实极其阴毒卑鄙,又生性多疑胆小,他出声却不出手,就是为了搅得邵如昕心神不安,然后再寻隙偷袭!
邵如昕听见“邵大队长”这四个字,脸色登时挂上了一层寒霜,上齿露出,死死咬住下嘴唇。
而御灵子身形一晃,已经朝我奔来。
邵如昕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又庙算无遗,对周围情形倒是一丝不落,御灵子一动,她便抢先从重瞳子那里脱身,连番腾挪,堪堪拦住御灵子的去路,抬手就是一枪!
“嘭!”
御灵子身经百战,多少次生死关头打磨出来的人,也是见机极快,邵如昕抬手时,她便知不妙,回身便撤,待到邵如昕反掌亮枪扣扳机时,御灵子早滚翻在地,暴掠而去。
邵如昕手段毒辣至极,当即又连开数枪,不但御灵子,连带着农皇子、野狐子、重瞳子也打了起来,直到弹夹放空。
几人虽然没有中弹,但都是狼狈不堪,尤其是野狐子,他内外都有伤,身手迟钝,好几次都差点饮弹挂彩,只仗着可扭骨缩骨的本事死里逃生。
而农皇子也终于被撩起了无明业火,因为他先前喊邵如昕了一声“邵大队长”,触了邵如昕的忌讳,邵如昕睚眦必报,所以对他开枪最多,不但如此,邵如昕还把枪打的极为刁钻,所击之处,似乎都是农皇子的裆部。
这个位置上中上一枪虽然不会死,但是下场却很凄惨,而农皇子躲得也最辛苦,因为那地方根本就不容易防子弹。
待到邵如昕把子弹打完,农皇子已经气得嗷嗷直叫:“邵如昕,你欺我太甚!我非要与你拼个你死我活!”
吼声中,农皇子一个“大鹏展翅”,愤然掠至半空,双臂大张,就要放毒。
“他有毒!”我大声道。
邵如昕却毫不理会我,迎着农皇子一挥手,早有无数片细叶子似的东西呼啸而出,裹向农皇子周身。
农皇子身至半空,乍见此状,大吃一惊,竟硬生生地折了回去!
那些“细叶子”,他连碰都不敢碰。
但还未等他落地,邵如昕又是一挥手,一捧火柴棍似的东西暴雨梨花般射出,农皇子终于躲闪不及,中了十数标。
“茶叶、蓍草、铜钱、龟壳、竹签,卜家圣物!好茶,好蓍!”农皇子腾地一跃而起,翻上房梁,撞破顶上瓦片,脱身而去,只听他的声音远远传来:“二姐、八弟、九弟,我受伤了,先找个地方歇歇,改日再见……”
农皇子与邵如昕之战,如白驹过隙、电石火花,众人几乎未几反应!
直到农皇子溃逃,御灵子和野狐子才有所动作,野狐子是紧跟着农皇子的踪迹,奋力蹬墙上梁,也逃了出去。
御灵子怨恨的瞥了我一眼,紧追其后。
屋子里,便只剩下我们三人——重瞳子,邵如昕,我。
我是闲人。
邵如昕盯着那鬼面,鬼面也盯着邵如昕,似乎都在蠢蠢欲动,又似乎都在战战兢兢。
“呼!”
终究是时不我待,鬼面最先忍耐不住,猛然出手,朝邵如昕喷去一口浓郁的黑雾!
邵如昕这次却没躲。
只见袖手一抻,一条红线串着十几枚铜钱迎雾荡开,登时发出一阵“当啷啷”的清脆撞击音。
这时候,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鬼面喷出的那黑雾,就像是遇到了克星,迎着邵如昕抖出去的红线铜钱,竟缓缓回缩!
而邵如昕手上的红线却慢慢绷直,红线上串着的铜钱也低次而动,后面的撞击前面的,在一声声脆响中徐徐往前滑动,压着那黑雾直到鬼面唇边!
“咄!”
邵如昕厉喝一声,那红线“唰”的绷直成棍,十数枚铜钱一拥而前,砰然撞击在那鬼面上!
“好压鬼钱……呜……”
在鬼面呜咽不清的凄怨声中,它的脸渐渐变淡,变薄,变稀,最终像烟一样散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