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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只他们两个人过去,我还是感觉有些势单力薄,怕他们去了谋事不成,反而打草惊蛇。
玉阳子却道:“元方,老徐诨号‘笑面钟馗’,别看脸上温和,心里横着呢!术界中人,能在他手上讨得便宜的人,不多。邪魔外道更不是钟馗的对手!你有空问问曾子仲老爷子就知道了。”
“我是笑面钟馗,你是南山道狂!”徐宗阳眯着眼似笑非笑,眼角鱼尾一动一动,仿佛活了一样,端的是慈祥和蔼,毫无棱角,但细看时,却能瞥见他眸子里不时迸发出精透的光来,摄人心魂!这倒是让我有些安心了。
于是我点点头道:“徐师叔一定小心!”
“知道了。”徐宗阳点了点头,道:“车就留在这里,你们拿着钥匙。”说着,他和付强便溜下车,快速而不慌不乱地朝远处掩去。
瞅着他们两人疾去的背影,尤其是付强,我竟忍不住眼神霍的一跳,呆呆地看了他片刻。
初见他时,我只注意到他个头并不高,体型微微有些发胖,剃着寸头,毛发稀疏,脸色很白,零星的点缀着些麻子,神情平淡而温和,看上去并不出奇,再加上我把他当司机看,所以也没有格外细相。
待他从车上下去时,两腿迈的又快又稳,腰身往上竟纹丝不动!
《义山公录.相篇.相行章》曰:“人之善行,如舟之遇水,无所往而不利也!不善行者,如舟之失水,必有漂泊而没溺之患也!贵人之行,如水之流下而体不摇……”
那付强的走势,竟真如一舟漂行水面,任凭风吹浪打,而舟身不动,真真如清风徐去,从容自如!
先前的我,竟走眼了!
端的是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
玉阳子忽的笑道:“元方,看出来了吧,老徐带来的那个付强,不是个寻常角色!”
我有些自失地点了点头,杨之水急道:“咱们也快去吧,免得耽误了时机!”
我道:“你们两个都换了常服吧,不然太招眼。”
片刻后,我们三人便都下了车,锁上车门,然后朝那热闹处走去。
待走近了,才看见是一个方桌北首坐着一人,喋喋不休、吐沫横飞地讲,周围尽是围观的闲人。
坐着那里的是个中年男人,只四十岁上下年纪,偏分头,尖长脸,两条砍刀眉下摆着一副墨镜,严严实实地遮住了他的一双眸子。
鼻子扁平,山根起伏,泪堂凹陷,三阳交会,颧骨高耸,两耳招风,整张脸棱角分明,状如刀削斧刻,嘴角处生着两撇胡子,如同鼠须一般,一眼观之,除了眼睛看不到,其余之处,无一不是破相!
但这些破相集在一起,竟又有种说不出来的齐整形容,真是应了那句千古不爽的至理名言——物极必反!破到极处恰又立了起来。
然而,极处逢生虽可生,却生的万般凶险,此人形容不善,绝非俗子!
再看他身上,穿着一件棕黑色的斑纹衬衫,一条深蓝色的宽筒裤,蹬一双黑白分明的千层底布鞋,身躯又瘦又小,看上去弱不禁风,也无分外出奇之处。
但看的细了,看的真了,却自有一股森然浸骨的冷气隐隐而来,那是其由内而外不自觉散发出来的阴气!
我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与玉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杨之水却没有注意到我们俩这些细微的心理变化。
此时,那人谈兴正浓,两撇老鼠胡子随着他不停的说话而不时的抖动:
“我在红尘人间参玄悟道三十六年,虽无通天彻地之功,却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事,周易卜筮、四柱八字、奇门遁甲、梅花易数、阴阳风水、紫微斗数、面相手纹、解梦测字无不精通,人送我道号‘妙正真人’,四海游历,济救世人。刚才有几位朋友来诊病,我也不辞,一观二问三切脉,全都说对了!治病的办法我说了,方子也开了,能当场解决的,我绝不吝技!各位父老乡亲,有不信的,就上前来说出个一二三四,我贾恺芥全都敢应承!”
这是一口浓重的外乡口音,并非中原官话!
而话中的内容,更是让我大吃一惊!
我原本猜测的是,这面相不俗,浑身透着阴气的人必定是歪门邪道的匪类,趁乱来打《神相天书》的主意,但这种人做事必定小心翼翼,隐匿形迹,行则偏僻小道,居则穷乡僻壤,免得被公家或者陈家发现可疑之处,而现在看来,却又茫然不解了。
他从这大路经过,滞留于沸腾集镇,坐在闻名方圆十里八村的大馆子门前,侃侃而谈,说的都是耸人听闻的话,围观者无不侧目,远处看见的还要来凑热闹,其行迹全然暴露于外,这又是想干什么呢?
如果他不在乎被暴露,那么刚才发现他的那只猫头鹰,又是为何被人暗中猎杀了呢?
这一刹,饶是我心思灵动,百折千回,却也思索扯摸不透其中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