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的行刺并未成功,”坐在空亭之中,花谢影斜目看向站在亭边的月白锦衣人。
楚啇负在身后的那一只手微拢,“花大人是不是觉得本王在搅事,让他提前有了防备?”
“刺杀的人是下官一手安排,其中几个实力如何一眼便瞧出了端倪,王爷这一手可就真的让皇上有了警惕,之后的所为恐怕会更难,”花谢影沉吟了片刻后道,“况且也从而加大了京都城的内乱,一旦夺位开始,王爷可就真正的陷入舆论中心。那时候谁也不敢保证边关能否安定,京都城内是否能功成。”
“东岐一直对北唐虎视眈眈,王爷人在雁洲不会不知道吧。”
花谢影的目光直逼楚啇。
楚啇轻轻摩擦着手指腹,道:“帅印早已经由楚禹从鲁清的手中收回,兵马大元帅的权柄这些年来也一直由楚禹自己掌管,边境大乱,楚禹一旦随意任命一人,边境也将会陷入一片大混乱,这些本王也都知道。”
“正因为知道,本王才会想要做得更多。花大人的担忧本王也知,所以本王早已让人自雁洲派人紧守边关,一旦有任何异动我们就会马上反击。再者,有阿鸿在背后运算,东岐暂时也不敢有太大的异动。”
听楚啇竟将这样的大事寄托于慕惊鸿,内心里不由得暗惊,也觉得他有些疯了。
万一这其中出了什么差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爷是要将这些重任交托给啇王妃?此事是不是太过儿戏了?啇王妃何以承受得了这样的重担,啇王这是要将啇王妃往浪尖推,让她第一人受浪花的冲击。”
说着说着,花谢影也有些愤怒了。
楚啇难道不清楚慕惊鸿的身体状况吗?在东岐的时候,他不是看见了吗?那种伤害对慕惊鸿来说有多么的沉重!
现在他竟然要让慕惊鸿一人承受这些压力,万一出了差错,慕惊鸿因此悔恨一生,又该如何!
“花大人,”楚啇眯了眯眼,心中已经有些不悦了,“你还是不了解阿鸿。”
花谢影捏紧了手腕边的红绳,咬牙不言。
楚啇道:“有本王看着她,花大人也不必担心会发生那样的事。”
花谢影冷硬的转身,“这是啇王与啇王妃的事,下官无权过问。”
是他逾越了。
楚啇看着前面的远道,说道:“数年前,北唐与东岐的几战中,他们的兵马强悍,几乎杀得我们北唐没有招架之力。即便我们北唐有这样的猛将也没办法在这其中取胜,在所有人不知情之下,是端木樽月远赴战场,精算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在大阵的相助下,北唐以少胜多。”
“阿鸿有着端木樽月之能,本王若是不允许她这么做,那才是真正的扼杀她。”
听完这话,花谢影十分的惊讶。
“王爷怎知当年端木祭司上了战场?可是京都城内的人都知道她一直在,难不成她还能分身”说到此处,花谢影就止住了声。
楚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当年你们可有真正的见过她?”一个闭关观星象,祈福就将这些人打发了。
“啇王那个时候竟然也在战场,下官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让他有种错觉,自己可能真的不认识楚啇和端木樽月。
楚啇笑而不语。
他一直在那里,看着人间疾苦,看着那个女人。
而那个女人,没有发现他,想必也是将全部的心力放在了战场上,她的眼睛从来就没有装过任何人。
包括楚禹。
她的眼里有的是民生,天下安乐!
可她自己却不自知,以为楚禹给的关怀是爱,误把她的习惯当成了喜欢。
“那也都是过去事,本王说这些也是希望花大人清楚,阿鸿比我们这些人更强大,更能控制局面。”
“既然啇王如此自信,下官也不能再说什么。”
“昨夜的行刺就是让楚禹慌神,要让他明白,他身边的人已经渐渐丢失了。一个帝王丢失臣子的信任,是多么的可悲。用这样的一种方式来折磨他,本王觉得很舒心。”
花谢影皱了皱眉,对于他这种残忍折磨帝王的行为默认了。
其实他心里边也恨着北唐的皇帝。
如若不是他,父亲又怎么会客死他乡?
正如楚啇所说的那样,经历了昨夜的行刺,以及对卓尧束和鲁清的怀疑,他就算没有闭着眼也会联想到一些画面,不停的自我折磨。
郑公公今夜已经第六次进寝殿了,看到惊了魂的楚禹,竟不知该说什么劝慰的话。
“什么时辰了。”
楚禹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按着眉心,下了榻。
郑公公道:“已经是寅正时刻了。”
楚禹重重的闭了眼,道:“洗漱吧。”
“是。”
郑公公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吩咐一通,宫女端着洗漱用具进来。
郑公公刚转身去拿汗巾,就听身后传来哐当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有宫女跪地求饶声发出。
“皇上饶命,奴婢不是有意,请皇上饶了奴婢啊!”
楚禹一脚就将那宫女给踹了出去,打在后边的床柱上发出咔嚓的一声响,那宫女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不由跟着颤了颤身子。
郑公公看那宫女被踹砸得断气了,立即挥手让人进来将这宫女拖了出去,其他宫女吓得脸色发白,手僵身硬,不敢乱动。
楚禹满身的戾气,像极了一只魔鬼。
“都给朕滚出去,”楚禹看到这些小心翼翼的宫女就觉得烦躁。
宫女们立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匆匆往外跑。
郑公公亲自走了进来,正要伺候,楚禹却是大手一摆,“都退出去。”
郑公公带着人退到殿外,正殿中,楚禹低头看着水中的自己,用力的捧着水清洗着脸,洗着洗着就将金盘全打翻在地,拿脚用力一踹,又在殿中发泄了一通。
现在的楚禹非常易暴躁。
半个时辰后,楚禹穿着整齐走出寝殿,将身后一片狼藉丢给了宫人处理。
“早朝之后,去将啇王妃叫过来。”
“是!”
郑公公小心的瞥了眼皇帝眼角未消的戾气,对身边的徒弟使了个眼色。
有内侍公公赶去了钦天监守着。
慕惊鸿这身份,一般不会出现在朝堂中听朝会。
她若是想去,也是有她的位置。
辰正,慕惊鸿就进了钦天监。
内侍公公看到她眼前一亮,赶紧恭敬的迎上去,“祭司大人,皇上有令让您早朝之后走一趟御书房。是有要事相商,还请祭司大人匆必不要推辞了。”
“那就等巳正时刻我再过去,公公不必守在这儿打扰几位大人的办事。”
慕惊鸿波澜不兴的点了点头,将内侍公公打发。
内侍公公带着人走到外边等着,就怕慕惊鸿不肯过去。
慕惊鸿进了内衙,撰写典札。
以往那些记录大部分都被楚禹销毁得差不多了,有些东西也得重新来过。
她没去想楚禹将自己叫过去的事。
巳初时刻,慕惊鸿却突然将一名属官叫了进来。
“祭司大人。”
“你从后边的门离开,将此物交给卓统领,还有这信送到提督大人的手里。”
属官接过了一物一信,带着疑惑从后面走了。
巳正时刻慕惊鸿就准时的从钦天监出来,走到了等在外边的内侍公公面前,“走吧。”
“祭司大人请!”
刚到御书房,就有人快步过来在内侍公公的耳边快速说了句什么。
内侍公公回头歉然道:“祭司大人,皇上在苕清殿等着了。”
苕清殿正是皇帝用膳的宫殿。
慕惊鸿点头跟着去了苕清殿,楚禹已经坐在那儿在阅折子,看到她进来,长手一摆免了她的礼,放下折子起身道:“陪朕用膳。”
“是。”
gu903();宫人立即上前来布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