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及顾太尉等众臣缓过劲来,鲁清又有别的行动。
春锦醒来后,楚禹就下令将人送出了宫,在还未拆除的神庙里养伤。
身边派去的,也都是宫中的老嬷嬷。
春锦躺在榻间,撑着虚弱无力的身子要探出床榻去,渴望又不甘的眼神死死盯着打斜着白光,半开的窗。
回宫。
她要回宫去。
好不容易行到了这一步,不可能就这么功亏一篑。
“春锦姑娘。”
一个脸布满褶皱的老嬷嬷走进来,看她努力的爬动虚弱的身躯,桀桀地一笑,阴森得有些恐怖。
春锦看到这个老嬷嬷,愤着虚弱的声音喝道:“扶我起身,我要见皇上。”
“正是皇上委派老奴出宫来伺候春锦姑娘的,”老嬷嬷上来毫不怜香惜玉的提起她的手就往床榻内一甩,将她探出床沿的半个身子扭甩得疼痛,头冒了星。
“春锦姑娘也好好听话,养好了伤,皇上想见你了自然会召见。”
“你这老虞婆敢这般对待北唐祭司,你可是不想活了,”春锦被甩得眼冒金星,苍白无色唇皴裂。
听她说出威胁的话,老嬷嬷笑得更加的阴寒,“也是春锦姑娘福大,皇上没下令让我们这些老虞婆取了你的命。”
“你敢!”
春锦重伤未愈,只能躺在榻上不能动弹,听闻他人如此威胁之言,气怒横纵得浑身颤抖。
老嬷嬷冷笑,伸手就在她的伤口处猛地一拧。
“啊!”
疼得春锦抽着凉气惨叫!
老嬷嬷又狠拧了两把,直到见了血才收手。
春锦苍白无血色的唇不停的抖动,身子也疼得哆嗦。
当日在殿中神气的祭司人选,今日竟落得这般受人随意欺凌的境地,何其的凄惨。
春锦不甘的愤怒,怨恨,全拢到了眼底。
渗着泪晶的怒目,阴森森的盯着老嬷嬷。
到底春锦是做那些事的人物,老嬷嬷想到这女人的厉害,也被这眼神一下子煞到了。
“还敢瞪!看你掐不死你”
恼羞成怒的老嬷嬷伸手又要在她的身上拧出几个血窟窿,就听见春锦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你就不怕,我诅咒你”
老嬷嬷的手猛地在半空刹住了,脸白如纸。
是了。
眼前这个虚弱躺在榻上的女子,是有那等神秘本事的。
想起方才的对待,老嬷嬷一张脸更是惨白。
僵硬着身子,一时没了动作。
春锦冷笑,“你若现在重新照料我伤好,他日必赏你个福音”
“春锦姑娘好大的口气,”屋外,一名中年妇人冷着笑走进来,对老嬷嬷不屑道:“嬷嬷也不用听她的胡言,就是当年的端木祭司也不敢轻易说出这样的话,她又算什么人,也敢与端木祭司相提并论。也就是春锦吧,那夜将端木祭司引进那个宫殿。”
中年妇人脸上冷笑夹裹着嘲讽,一双眼阴冷冷的看着榻上不能动的春锦。
老嬷嬷闻言也是心骇莫名,这种话,她怎么能轻易出口,不晓得现在端木一族就是北唐的禁忌吗?
她不要命了!
中年妇人看着老嬷嬷的反应,依然冷笑,“嬷嬷何必这般看我,难道我说错了?”
老嬷嬷回了神,有些不知该怎么接话。
“今日也好叫春锦姑娘知道,当日端木祭司有恩于我,现如今看到害了端木祭司的春锦姑娘躺在这里,心中好生快意。”
春锦正想笑,开口要老嬷嬷到皇上面前告一状,忽见中年妇人的手中藏有利器,那冷芒晃得春锦苍白的小脸更是煞白难看,阴冷的眸子也染了三分惧意,对老嬷嬷怒喝:“快阻止她,她要杀我”
中年妇人眼中杀机一闪,拿出手里的杀器,朝春锦大步冲了过去。
老嬷嬷暗吃一惊,想起皇上并没有交待要将春锦赐死,只让人出来养伤。
春锦到底是得皇上重用的人,不敢大意,抬起肥硕的手就挡向了中年妇人手中的利器。
“哐当!”
一声脆响。
中年妇人手里的利刃砸向了门的方向。
争夺中,中年妇人和老嬷嬷同时转头看向门口处。
只见二人争夺的利刃,正躺在一双官鞋子面前,顺着这双沉冷的靴子往上瞧,猛然对上鲁清阴寒如冰的黑眸,吓得二人一个哆嗦。
噗通!
二人当场跪下,瑟瑟发抖。
中年妇人更是悔,刚才那番话必然叫鲁大人听了去。
鲁清慢慢的弯下精瘦的腰身,修长有力的手拾起地上的利刃,在手中轻轻把玩了一下。
温慢的动作,更叫人心头发寒。
“鲁大人,民妇”
中年妇人想解释一句,鲁清已越过她跪地的身躯,站到了试图再爬下榻的春锦。
将半个身子吊在床沿边的春锦,伸出手要去抓鲁清的官袍,也几次都没能碰到。
“鲁大人替我杀了那叛妇,她与端木孽党是一道的,杀了她。”
“嗖!”
风声起,飒飒刀锋自他轻巧的动作下飞出去。
春锦大喜之余,嘴角咧开一记无声大笑,只是这笑还未待咧尽,就骤然一收。
瞪大了眼看着那宫中派来的老嬷嬷倒在血泊中,脸上意色被恐惧取代。
“鲁大人您,您这是做什么,老嬷嬷是宫里派出来照料我起居的老人,您这么将人杀了,是何意?”
中年妇人也被身边倒在血泊里的老家伙吓了一跳,僵着身子不敢动弹,脖子处凉飕飕的,仿佛下一刻自己的脖子也会跟着分家似的,气都不敢喘匀了。
鲁清居高临下的冷眼看着床榻上挣扎的春锦,抬起手,轻又粗鲁的将人提了起来,让她靠在床栏上。
被这么一提,春锦就吓破了胆。
眼目大睁,警惕盯着一言不发的鲁清。
他想做什么!
冰冷的利刃抵在她削尖的下巴,抬起苍白无血的俏脸。
声音冷得如同渗了冰渣子,“本官奉命来送春锦姑娘。”
春锦黑眸瞪圆,尖锐的声音在屋里叫嚣,“不可能,不可能的皇上,我要见皇上。是谁要杀我,他人能给鲁大人的,我也可以,不,还可以给更多”
“大典失误,春锦姑娘失了祭司候选资格,北唐地大物博,定能找到取代春锦姑娘的人。”
“不可能,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坐祭司的位置,没有人!”春锦发出胸腔的叫嚣撕裂了空气。
她不相信。
不敢相信楚禹在这种时候弃了她。
她不是他手里一枚重要的棋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