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江瑾瑜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慢慢凑近那只蝴蝶,然后从蝴蝶后方缓缓靠近了,在蝴蝶未察觉的时候,她手腕迅速一转,就那么一兜,这蝴蝶就被兜进了帕子兜里。
江瑾瑜把网兜收回,因为两条帕子中间还有缝隙,蝴蝶险些飞走,她迅速将那只蝴蝶抓住递给少女。
她得意道:“这回信了吧?”
少女欢喜的叫来身边的宫女拿来琉璃瓶子,把蝴蝶放入瓶中,转瞬又有一只蝴蝶飞过来,落在花丛中。
“那,还有一只。”少女指着那只刚落脚的蝴蝶。
江瑾瑜本着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拿着她的竹竿网兜,一步步的向着蝴蝶靠近。
她脚步止于花丛前,身子前倾,就在马上要够到的蝴蝶的那一刻,酒意突然袭来,她头一阵昏沉,脚下不稳,整个人便向着花丛摔去。
“啊……”
江瑾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离花丛越来越近,花朵娇艳欲滴,可个个都是带刺的玫瑰,她这重重一甩,只怕是要被扎成筛子。
就在她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之时,突然有一只大手搂住她的腰,手臂一拽,她的身子立刻就向着反方向而去,直到她摔进那个人的怀里。
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在电光火石转瞬间,江瑾瑜回归思绪,抬头对上容承平静无波的黑眸,如醍醐灌顶一般,让她立时酒醒了大半。
她顶着红润的脸颊,仿若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局促不安,“王……王爷。”
这时那个少女走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你帮本宫抓蝴蝶有功,本公主要重重赏你。”
“静宁,不得胡闹。”说话的是太子,从不远处走过来,“她是你皇嫂。”
“原来你就是二哥哥的新王妃呀。”静宁公主好奇的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番,暗暗念叨了一句,“这也不丑啊。”
“二哥哥,这个会抓蝴蝶的漂亮姐姐真的就是你新娶过门的王妃吗?”实在是她听到的传闻和眼前的人完全对不上号,静宁公主有些不信,她要听容承亲自承认才信。
容承抬眸看了眼那抹纤纤倩影,女子因醉了酒,粉面潮红,对上他眼眸的一瞬,娇羞躲闪,妩媚动人。
他视线下移,眸子停留在江瑾瑜握着竹竿的手上,他不动声色,只淡淡“恩”了一声。
有了容承的认证,她这才信了。
“皇嫂。”静宁公主虽生在皇家,从小被规矩沁染着,可她骨子里是个不喜欢束缚的性子,她一把搂住江瑾瑜的胳膊,“听说外面有好多好玩的,有时间皇嫂可否带我出去见识见识?”
初次见静宁公主,江瑾瑜也不好拒绝,她刚想点头答应,身侧就传来容承冷冷的声音:“公主金枝玉叶,别把她带坏了。”
江瑾瑜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竹竿网兜,她心虚的把竹杆背到身后,悄悄转移给鸣娟,有些尴尬道:“民间的东西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公主还是不看得好。”
“太子哥哥,你快帮我说句话呀!”静宁不依,她转而求向太子,“父皇常说百姓才是国之根本,民间的东西怎么就上不得台面儿了,我就是喜欢!”
太子原本也是出来解酒的,可方踏进园中,便被柳树下那一幕所吸引。
日头娇艳明媚,微风拂动,那女子站在柳树下,腰身细软如柳枝,一身月白色衣裙随着微风佛动,勾勒出婀娜曼妙的娇俏身形。
她利落得折下一支柳枝,又命丫鬟去拔了篱笆竹竿,他一开始还疑惑她这是要做什么,直到她拿着那竹竿兜了只蝴蝶给静宁,他才是恍然。
“皇兄在看什么?”就在这时容承走到他身旁,太子道,“在看静宁。”如此二人便向着花园而去。
太子收回思绪,他看向一旁眼巴巴等着他替她说话的静宁,眼里尽是宠溺,“只要你喜欢,都依你。”
“太子哥哥,你最好了?”静宁开心的像个孩子,她拉着江瑾瑜的手,“皇嫂,改日我出宫找你,就这么说定了不许反悔。”
静宁公主说完也不待江瑾瑜回答,就跑去了别处。
“风风火火的丫头。”太子看着静宁渐渐消失的背影,无奈笑道。
“皇兄太惯着她了。”容承冷言,“你看她现在哪里有一点公主的样子。”
“就这么一个妹妹。”太子挑眉,“难道你就没惯着?”
容承不语,他转而看向一旁的江瑾瑜,她低眉顺眼,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他,顺从他模样,倒是叫容承不悦的心情缓解不少。
“过来。”容承伸手叫她,江瑾瑜不知叫她去做什么,但也还是乖乖去了。
“好没好些?”容承问。
江瑾瑜一愣,他这是在问她醉酒好没好吗?
她有些欣喜,还有些受宠若惊,她露出一抹甜甜的笑。
“出来走走好多了,王爷不必担心。”
容承只淡淡应了一声,也没在继续说话。
这时宫宴结束,太子妃走过来。
“二弟妹,母后邀了女眷们去御花园赏花,你同我一道去吧。”
太子妃饮酒后面色潮红,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雪白,只是她从小吃斋念佛,虽也是美人,却是个端庄持重的美人,不似江瑾瑜那般醉酒后举手投足都带着一丝妩媚。
“好。”江瑾瑜点头,向太子和容承告别后,便同太子妃一道向御花园方向走去。
容承的眸子跟着江瑾瑜的身影,袅袅婷婷渐渐消失在拱门之后。
“往事过往云烟。”太子语重心长,“王妃温良贤淑,皇弟可要珍惜眼前人啊。”
若是换做平时,容承自不在意太子这话,只认为是出于兄长的关心,可方才太子明明是看着他的王妃看得出神却矢口否认。
他眸色微沉,“臣弟与王妃夫妻情深,不劳皇兄担忧。”
太子显然没想到容承会这般说,他面上有一刻的尴尬,立刻转移话题。
“方才李贵妃的事,其实你该替她求情。”
“李贵妃只有静息一子。”容承面色不改,但到底眸中有那么一闪而过的难色,“既与我无关,我为何还要替她说话?”
太子叹了一口气,“可到底还是你的生母,虽然这话孤本不该说。”
“生我又如何?”容承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生了他却漠视他,到还不如不生,“臣弟告退。”容承不愿在这话题上做多解释,他只冷冷行礼便走了。
太子看着容承消失的背影,敛了面上的笑意,希望你所说都是真心。
第21章
回户部的路上,永献王追过来。
“皇兄。”他拍了下容承的肩膀笑道,“你送我的生辰礼,是我最喜欢的贺礼,谢了。”
生辰礼?容承想起礼物都是江瑾瑜准备的,他连是什么都没看。
“你喜欢就好。”容承回得随意。
容执可没打算几句话就了了,他激动的说:“玄铁宝刀,削铁如泥,可遇不可求的好宝贝,皇兄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得?这东西我可是寻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容承眸色一闪,嘴角勾起一丝浅笑,他的王妃给永献王准备的生辰贺礼竟然是玄铁宝刀?倒是懂得花心思,投其所好。
“花了不少银子。”容承又随口一说,极其敷衍。
“就这?”容执震惊,可再追问,容承就不肯多说了。
容执知道二哥的脾气,他不想说得事,他就是问破了天,他也是说什么都不会说的。
他原本还想问出地方来,再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好宝贝,如今只有悻悻作罢。
“她哪来那么多银子?”永献王离去后,容承问向跟在身后的路秉。
他记得府里的帐房常年亏空,上次永献王长子百日宴她打了个金镶玉的长命锁就花了不少银子,前几天给他筹备生辰宴,看着账目上的流水也不是小数目。
如今这玄铁宝刀,那更是天价,她那里来得这么多银子,难道是填了自己的嫁妆?
路秉怔了一下,下一瞬又反应过来王爷问得是什么。
“最近这几日府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下人上交了这些年贪墨的银两。”路秉说道,“一日少时数千两,多时上万两,如今府里帐房上少说也有几万两存银。”
上次王妃为王爷筹备生辰宴,王爷问起,路秉一问三不知,便觉得是自己失职,之后他便开始多少关注了府里的动向,就是防止像今日这样,突然袭击。
下人主动上缴贪墨的银子?容承觉得这事新奇的很,这无疑与让朝中贪官主动吐出脏银一样有难度,她竟能轻而易举的做到。
他还以为她是拿了自己的嫁妆填补府里的空缺,却不想倒是他低估了她。
原本他给她权力,让她掌管王府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如今见她把王府管的井井有条,他倒是一时不急着再收回去,且先让她管着罢。
另一边,江瑾瑜和太子妃一同向御花园而去。
“京师有许多人听了传闻,对你有所偏见。”太子妃一边走,一边缓缓说道,“你自己要当心。”
江瑾瑜有些意外,她与太子妃并不算交心,她怎会跟她说这个?
但既是提点了她,她还是要谢的,“多谢太子妃提点。”
“你无需谢我。”太子妃温婉一笑,“一生难得遇到投缘人,我只是顺遂心意罢了。”
“能与太子妃投缘,也是臣妾的幸事。”二人相视一眼。
御花园里百花齐放,娇艳欲滴,可这花开得再艳丽多姿,也比不过那花丛间赏花的女子们争奇斗艳。
“给太子妃,永安王妃问安。”这时皇后身边的常嬷嬷走来说道,“皇后新得了本《心经》,让奴婢来叫太子妃您去去看看。”
“去吧。”江婉琴笑道,“别让母后等急了。”
二人相互颔首,太子妃离去。
“快去。”凉亭处,李静雨见太子妃走了,她又给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故技重施,“这次务必保证让她看见,明白吗。”
“小姐放心吧。”丫鬟点头,胸有成竹。
白珍珍在一旁吃着糕点看热闹。
江瑾瑜看见前面不远处盛放的栀子花很是喜欢,便想上前去赏,却并不知此时她已经落人算计。
丫鬟迎面快步走过来,到她面前也未止步,径直把她撞了一个趔趄,随之袖口一松,那只黑色假耗子又十分有缘的落在了她脚下。
江瑾瑜眸子一紧,心中已有了然。
她看向那丫鬟。
“王妃恕罪。”李静雨早就告诉好了她说词,那丫鬟跪在地上,“是奴婢鲁莽,请王妃宽恕。”
丫鬟一边说一边眼睛偷偷去瞄江瑾瑜鞋尖前的耗子,按着她们的设想,这个时候永安王妃看到耗子就该大惊失色,然后不顾形象的大喊有耗子。
这时李静雨再出面拿出她是容承表妹的身份,替她的丫鬟向永安王妃求情,想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永安王妃又吓得失魂落魄,端庄颜面尽失,她定不会追究。
主仆二人算盘打得响,可等了半天,却没等到江瑾瑜有半分惊慌,就连一声低低的惊呼都没有?
丫鬟跪在地上,心情不禁忐忑了起来。
这时江瑾瑜俯身,缓缓拿起鞋面前的耗子,用手把玩了一下才发现,竟是真耗子拨了皮做的,“起来吧。”她叫起了丫鬟。
那丫鬟瑟瑟发抖的站起身,“王妃饶命,
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江瑾瑜并没有要责怪的意,毕竟这大庭广众的,她不想落人口实,说她苛责下人。
“以后走路注意些,今儿是撞到了我,明儿若是冲撞到别人,这东西掉出来,吓了主子,你可还有命活?”
江瑾瑜语气不紧不慢,但她说的每一句,都是警告。
丫鬟本就心虚,被她这么一说,脸都吓白了,只连连赔罪,然后灰溜溜的落荒而逃。
这边发生的事,李静雨在亭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她狠狠攥住手里的帕子,用力扯了几下。
“废物,没用的东西。”丫鬟回来,她狠狠咒骂,心里却道,她怎么会不怕耗子?明明耗子那么可怕。
一旁白珍珍其实早就猜到了结果,却还是不忘火上浇油,“你失算了。”
她说得淡淡,不过看着江瑾瑜远去的背影,倒是陷入了深思。
她明知这事是有人故意为之,可刚刚竟然没有责罚李静雨的丫鬟,借着由头找出这丫鬟的主人,反到把丫鬟给放了,不再追究,这样息事宁人的做法,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这不算什么。”李静雨心里憋气,嘴上还是不肯承认,“我还有个大秘密没告诉她。”
白珍珍了然一笑,继续等着看好戏。
御花园里的花皆是珍惜的花种,就如这栀子花也与常见的有很大不同,花瓣饱满雪白,品相上乘,香味也更加幽香清雅。
江瑾瑜喜欢栀子花,只是这种花生来娇贵,她也只是偶尔在一些高门大户中才会看到。
“原来永安王妃也喜欢栀子花。”女子一身艳丽的玫粉色长裙走过来,语气似碰知音一般,好像她也喜欢,可人却始终看着江瑾瑜,半分未去看花。
她上前向江瑾瑜行礼,“见过永安王妃。”
江瑾瑜不认得她,可却认出跟在她身后的丫鬟,便是刚才撞了她,故意扔耗子吓她的那个,那丫头跟在女子身后,江瑾瑜了然,原来是正主来了。
“你是?”江瑾瑜不动声色,但眼里却是在打量着她,随时提防。
“我是李静雨。”她自报家门,说起自己的身份,带着几分骄傲,“永安王是我表哥,李贵妃是我姑母。”
“哦……”江瑾瑜反应平平,似思考了一会才笑道,“原来是表妹。”
一声表妹让李静雨有些得意,她自认为和新嫁来的永安王妃相比,她和表哥才更近一些。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面上她还是说:“我是来向表嫂赔礼的。”她把自己的丫鬟拽上前,说是赔礼,可眼中除了骄傲和得意却没半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