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犬为宦[重生] 完结+番外》TXT全集下载_20(1 / 2)

养犬为宦[重生] 油炸糕 4914 字 2023-09-04

第68章

“殿下……”

打从方才在朝堂上,听见了赵悯生所说的那一番话,谢渊脑海中的各种杂乱的想法便如洪水一般,从四处不断迸溅而来,扰乱着他的心绪。

初夏的骄阳一寸寸的爬升至最高点,脚下灰白色的方砖经过了一早上的照耀,终于也肯在此时此刻,将其积蓄的所有热量倾囊而出,不断的对来往的行人进行着烘烤。

谢渊在深红色的宫墙下的迈着急切的步伐,行走匆忙,不用多一会儿,汗水就已经完全浸透了他的鬓旁,身上轻薄的衣料也因为汗水的原因紧紧的贴在他身上,略带一些粘腻的束缚感,也让本就已经十分烦躁的他感觉到更加的心烦意乱。

“殿下!”

身处于皇宫之内,周围四方高大的围墙几乎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如今的谢渊,切勿喊叫不可疾行,可是在面对着身前的赵悯生对他置之不理,视若无睹的情况下,谢渊在多次呼唤无果后,最终还是不得已的在一条小路上稍稍的拔高了些许的音量。

谢渊这一声殿下刚一叫出口,周围的宫人们便纷纷都被他吓了一跳,立刻全部停下了手里的活,一溜烟似的全部跑到了宫墙底下,低着头瞧着地,整整齐齐的跪成了一排。

可饶是这样,一直走在人身前的赵悯生却依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甚至都不曾因此而回头看上人一眼。

赵悯生一个人走在前面,他能听见谢渊在他喊他停下,也深知他一直都在自己身后不断的追赶,可是他却迟迟都不敢停下。

因为他实在是不清楚,自己到底应该怎么样来面对如今的谢渊,自从赵悯生的心底有了要将人送走的想法后,这个问题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可是直到如今,赵悯生依旧还是没能找到一个答案。

所以即便是身后的谢渊再怎么样,这一路上,赵悯生实可谓是一步都没有停。

哪怕他清楚的知道,无论他再怎么躲藏逃避,最终他都是会停下的,终究他是要回到谢府去的,可赵悯生还是没有停。

他知道只要谢渊追上了自己,就一定会问他那一个问题,可答案,现在的他却完全说不出口。

周围的宫人们畏畏缩缩的跪在地上,眼珠子直直的盯在地上,全身止不住的颤抖,谢督公的威名早在好多年前,便已经响彻京城,而他们这些在宫里做事的,便更是连其中的一丝一毫都时刻不敢忘。

早些年间行宫里那一次血流成河,这些年来在各种时间,以各种方式暴毙的臣子,这些平时对于谢督公亲眼所见,抑或是道听途说而来的深刻记忆,在此时此刻无不清晰的浮现在他们的脑海之中。

以至于现如今的这些宫人,方才听见谢渊稍微大声一点的说话,便被吓得魂不附体。

眼看着这些宫人整整齐齐的跪了满地,谢渊的心里虽然还想要尽力的追上去,但也不得不先放缓了身形,以防在这个时间点再出现什么不好的传闻,直等到这一段路走过,他才终于在宫门外叫住了前方那个一直不肯回头的身影。

“赵治!”

赵悯生的前脚方才卖出宫门没多久,身后便传来了一个许久未曾听过名字。

赵治这两个字一出,赵悯生和谢渊便双双都停在了原地,似乎同时都愣住了一样。

这还是谢渊头一次直呼他这二个字……赵悯生知道这两个字说出口,对于谢渊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在听到的一瞬间,就立刻驻足,而如今这时候,他的脚步一旦停下,就意味着必须直面谢渊的质问,再也拖延逃避不能。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悯生背对着谢渊站在墙角的一颗柳树下,闷热的风带着些粘腻的潮意吹在脸上,凉爽的清晨早早的过去,只留下这些独属于正午的烦闷与潮湿,无时无刻不在蒸烤着世间。

这一句话,赵悯生曾经许多次的想要从谢渊的口中听见答案来,可是谁又能想到了如今,待他自己站在人的身前,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竟又会是如此的哑口无言。

谢渊站在人身后,不远处直立在树荫底下的那个背影,便是他苦苦追寻了一路,想要面对面好好质问一番的人。

额头上的汗水出了又散,谢渊站在炽热的阳光下,朝着赵悯生所站的方向缓缓的走了几步,最终却也还是在那即将踏进树荫的边缘堪堪止步。

谢渊站在树荫的前面,微微的抬着头任由着夏日的阳光大咧咧的晒在他身上,脚前的那一道阴影从地面一直蔓延到周围的宫墙上,只这一道简单的光影,如今看来便好似是横断在二人之间的一道分割线。

几个时辰之前,还在莲花池前为二人关系的缓和而感到欣喜的谢渊,不过那么短暂的时间,便在朝堂上听见了赵悯生亲口将他支出去,如今在他心中,实在可以称得上是五味杂陈。

谢渊人活两世,不畏生,不畏死,唯独怕的就是他赵悯生。

谢渊怕自己被人支开,更怕这一次支开以后,再见便是永别。上一世赵悯生将他支去北境三年,他们俩个都清楚,这一生最好是别再想见,因为一旦再见,便一定是生离死别。

而这一世,赵悯生如今的处境,他们二人亦是都十分的了解,在这个无异于要在刀尖起舞的时间段,赵悯生在完全不与谢渊交代的情况下,就自顾自的将人支出宫去,所为的不过也就是要将谢渊从这一滩烂泥之中摘除身去,为了在他失势以后,还能让谢渊无虞。

可是他明知道,谢渊从来都不怕这些,他怕的不过是不能再继续的追随自己的烛火。

“这个问题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那我换一种问法,赵悯生,你到底爱不爱我?”

谢渊的上一个问题说出口以后,所得到的不过也只是赵悯生无尽的沉默,不过很快谢渊就再一次的开口,将二人之间的沉默打破。

这个问题,谢渊憋在肚里子里憋了一路,在这一路上,他想过无数次自己在人面前,将这句话问出口的场景,却唯独没能想到,当他真正站到这里说这句话的时候,心情竟会是如此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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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这和我爱你不爱是两码事,接下来的这些日子,成王败寇无论哪种,我都只想自己接受。”

随着时间的稍稍推移,阳光照过来的角度陡然改变,原本还算明媚的阳光,在二人说话的这片刻时光里,已然延着深红色的宫墙逐渐流逝,横在二人中间的那一道光影也随之渐渐加深。

赵悯生只身站在不远处的垂柳下,阳光的角度转变后,原本那些茂密的柳条映衬在他身上的印子,也显得越发的深沉了起来。而与之相对的,就在离他不过几步远的这边,却也因为这阳光的骤然一变,而显得愈发的明亮起来了。

谢渊站在原处,强烈的光线晃的他有些睁不开眼,而眼前那站在阴暗处的背影,则也更是因为这种明暗的变动而变得愈发的看不清楚。

赵悯生就站在离他不远处,可此时看起来,却显得有些朦朦胧胧的,犹如隔着一层薄雾。

因此,谢渊低下头若有似无的皱起了眉头,他先是看了眼自己脚前的那一道分割明暗的光影线,而后才抿了抿嘴,轻轻的抬起了手臂,将那有些消瘦的手背举在了自己的眼前。

刺眼的光线稍微被其挡在了手前,可谢渊方才想要抬脚迈过眼前的这条线,赵悯生的这一句回答便又清楚的响彻在他耳边。

赵悯生并没有直接的回答谢渊所提出的问话,甚至还为了可以免去回答,而特意的装作自己听不懂方才谢渊言语之外的话。

可即便是这样,赵悯生的这一句话方才一说出口,他对于谢渊的爱意,便也就如昭然若知般的袒露在这阳光之下了。

只不过是还在为两个人的关系,稍微保有一丝余地罢了。

赵悯生微微昂起头,任意生长的柳叶就悬在他上方咫尺之遥的地方,肆意妄为的吐露着来自初夏的盎然绿意。

柳树的味道随着鼻腔沁入肺里,带来一种足够让人清醒的味道,赵悯生随着周围柳枝的轻轻摆动,深吸了一口气,微微阖上了双眼。

“谢渊,之后的事情,我早就做好了打算,你在与不在我身边,都帮不上我什么的。所以在这个时候,退一步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是个人,不是我赵悯生的狗,不会离了主人就没法过活。”

清新的树脂味道一寸寸的蔓延在赵悯生的胸腔,待到环绕一周后,又从其舌尖缓缓吐露出来,带着些许沉闷的血腥气返还到空气之中。

“时局动荡,命途难测,这种时刻仓皇逃窜,你却说这是我最好的选择,这分明是殿下在逼谢渊当狗啊。”

随着喉结滞涩的滚动了两下,谢渊抿了抿嘴唇,略显艰难的低下头轻轻的笑了两下,再抬头时,眼角便已有了清晰可见的微红色。

周围的柳条随着微风轻轻的摆动着,赵悯生全身都笼罩在阴影之中,可即便是这样,也依然没能在这烦闷的夏季里,偷得些许的清凉,身上但凡是与衣物接触之处,皆是粘腻的汗意。

听罢了谢渊的这一句话,他站在树下轻轻的张了张口,喉咙之中尽是一股难以言表的血腥味。

“那就麻烦督公,尽可能的当一只听话的狗吧。”

这一句话说完,赵悯生才终于从谢渊身前,缓缓的转过身来,有些局促的咧了咧嘴,对着他展露出了一个没有什么底气的微笑。

“用不上多久的,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等你回来的那天,我再回答你刚才的第一个问题。”

明亮的阳光直射在谢渊的眼角上,将其白皙的肌肤烫出了些许的红色。

赵悯生就站在阴影里,似乎带着些歉意的冲着他笑着,看的谢渊心里一阵酸涩,酝酿良久依旧说不出什么话来。

赵悯生从谢渊的表情里,瞧出了许多种复杂的情绪,却也依旧拿捏不太准,如今在他的心里到底是如何想自己的。

他只是知道,自打自己说了这句话以后,这一整个下午,他就再也没能瞧见谢渊一眼。

眼瞧着太后的精气神一天比不上一天,前去行宫休养依然是迫在眉睫,对于谢渊更是只有这一个下午的时间休整,待到明个儿一早,他就得匆匆启程。

早在前两天的时候,赵悯生便打点好了一切的关系,等到太后一到行宫以后,身边侍奉的宫人,便尽数都会换成赵悯生属意的,到了那个时候,珍妃若是在想继续从中做手脚,便也就自然没那么容易。

赵悯生独自坐在卧房之内,诺大的房间里,只安安静静的坐着他一个,显得有些空旷,燃着的一盏孤灯竭尽全力的散发着微光,可饶是这样仍旧还是不能将整个房间全部笼罩上。

月色萧瑟着从撑起的竹窗中渗进来,赵悯生坐在窗边,眼神复杂的凝望着前方,书房里一团黑暗,从始至终中都未曾燃灯,唯独只有那几扇还敞着的窗子,还能渗进些许的亮光去。

赵悯生有些怔怔的看着那件空荡荡的书房,良久都不肯移开眼睛。自打正午之时谢渊在他面前负气回府之后,便一直都把自己关在这一间不太大的书房里,直到现在也还不肯出来。

初夏的夜晚是除去清晨外,唯一还能有些凉意的时候,赵悯生面无表情的坐在窗口,眼瞧着阵阵的凉风吹动著书房窗口的那棵拂柳,心里不能自抑的想着种种事情。

谢渊的琴声在空荡的谢府里响彻了一夜,赵悯生这边的烛火也就跟着燃了一整夜,直到最后,待那天边最后的一抹夜色都濒临消失的时候,在那书房之中才隐约的传出了一阵尖锐的裂帛之声。

“可惜了一张好琴。”

听见了谢渊的这一声断弦之声,赵悯生不由得抬起头微微的闭上了双眼,身边的红烛飘飘摇摇的燃了一夜,终于也还是在黎明即将倒来之时,悄悄的熄灭了。

一阵白烟缓缓的飘散在空挡的房间里,散发出浅浅的灰烬味道,一夜过去,此时的赵悯生却依然衣衫未改,还是坐在那扇窗前,看起来就如同一夜未动一样。

还剩下一个时辰左右,谢渊便要启程,而赵悯生也已经到了最后该上战场的时候了,如今的这一个时辰,实可谓是短时间内,二人见面的最后一次机会。

然而在谢府的院子里却依旧还是如此的空空荡荡,晨起的第一缕风带着夏季的清凉,唤醒了谢府的每一个角落,却好像唯独落下了卧房与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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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那紧闭了一晚的书房门,直到天色大亮以后,才幽幽的被人从里面推开来。赵悯生眼瞧着那一扇紧盯了一夜的门终于打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从中缓缓走出来,心中一时间不由得泛起一些五味杂陈之感。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在他与谢渊之间,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打从宫里那个夜晚,谢渊抱着他说出了那番话开始,他二人之间,便好像又被一股不可抗力拖拽进了另一个轮回。

不确定谢渊是否真的知道他的身份,而给赵悯生带来的无尽的慌乱与不安,再到接下来舒贵妃当年的往事逐渐变得清明了之后,对于谢渊的顾虑和考量,还有在谢渊眼中看起来的疏远。

这一切在这期间发生的种种,就犹如是一颗逐渐收紧蚕茧一般,将他二人的关系缚的半点透不过气来。

直到昨日清晨,赵悯生才又忽然间与他恢复了往日的亲昵,谢渊本还以为这会是破茧的缝隙中透露出的曙光,却不想赵悯生在朝堂上的一席话,虽然的确撕破了缚茧,却也同样吹灭了他的烛光。

他方才在茧中窥探到的,不过是盈盈烛火,却被他误认为是太阳降临的曙光,直到眼前所有的遮挡全部褪去,真实的黑暗才终于显露出身影,追火的飞蛾好不容易才重拾了翅膀,眼前的烛火却只剩吹熄后的白烟。

赵悯生直到现在仍旧不能肯定的说出,谢渊到底有没有猜出自己的身份,不过以他对人的了解来说,心细如他,恐怕十有□□是猜出来了的。

就在前不久的那些日子里,赵悯生还曾终日因此而惴惴不安,既觉得自己应该对人全盘托出,不应欺瞒,又害怕谢渊会在知晓了这些事情以后,选择转身离开。

gu903();更何况,赵悯生完全就不敢想象,自己应当用怎样的表情站到谢渊的面前,对他坦白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