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大夫听见桥中声音,脸色一变,忙掀开轿帘,看到钟华甄脸上血色近无,身下隐隐有血迹,她立即去摸钟华甄的脉,瞬时一惊,赶紧让人把她送回府中。
侍卫不知道里面是钟华甄,但认得万大夫,连忙请罪道:“京城回来的人传来消息,说太子殿下离京祭拜威平候,还有一个时辰到,长公主吩咐过若太子殿下来东顷山要立即禀报,时间仓促突然,故急了些。”
万大夫脸色大变。
……
事出突然,长公主被告知钟华甄要生了时,还在佛堂抄佛经。她匆匆忙忙收笔离开,路上听到李煦快要过来时,惊得差点被台阶绊一跤。
无缘无故,李煦没有理由过来,钟华甄怀孕的消息瞒得严实,他也绝对不可能知道。
长公主没时间多想,她来不及去应付李煦,让东顷山的府尹先去堵住他,又急忙赶到产房。
婢女刚端着热水出来,又有嬷嬷端药进去,脚步匆匆,钟华甄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受了一番冲撞,肚子疼得难以忍受,眼泪止不住。
她平日是不常哭的,受了委屈也不会让人察觉,只有忍不住时才会难受至此。长公主一进里屋就见她哭得不成样子,顿时心疼厉害。
南夫人和另一个嬷嬷扶着钟华甄慢慢在屋里走,教她平缓呼吸,万大夫给钟华甄调几剂药,让人赶紧下去熬。
屋里急成一团,乱糟糟的,万大夫头上都是汗,让旁人都退下去,留下接生婆在屋里,长公主急问:“甄儿身子怎么样?”
万大夫抬手擦擦额头上的汗,对她道:“不急,虽是受些惊吓,但并没有太大的危险。”
钟华甄哭着断断续续地叫了声母亲,长公主心疼极了,连忙过去扶她。
南夫人先扶钟华甄到一旁坐下,又去拿桌上温好的催产药喂给钟华甄。
她靠在长公主怀里,一口一口慢慢喝药,手紧紧抓着肚子上的衣服,指尖也在发白,长公主给她擦去面颊上的泪水,又问万大夫:“这得拖到什么时辰?”
“因人而异,但不会拖太久,”万大夫给钟华甄诊脉,“长公主放心,世子月份小,胎位也正,情况是好的,我们早有准备,暂时不会出现其他情况。”
钟华甄大口大口呼气,她握着长公主的手,哭出鼻音,让人心都揪起来。她全身都是汗,衣服都快要湿透一样,屋里混杂淡淡的血气。
长公主哪里想到钟华甄难受成这样,顿时心疼。
钟华甄分不出神再管别人想什么,她被扶着走走停停,又止不住眼泪,身上的力气都快没了一半。
长公主看她一副颓靡无力的样子,连忙让人去厨房熬碗肉粥过来。
钟华甄这是头胎,她也没见过别人生孩子,身子疼得太过厉害,让她脑子都一片空白。
厨房熬的粥送过来时,她甚至没有力气开口喝,长公主喂到她嘴边,连忙道:“待会儿才是要力气的时候,甄儿听话,把粥都喝了。”
钟华甄眼睛含着泪水,她缓了好一阵才华农出点力气,小口小口地吃着粥,外面突然来人禀报:“公主,太子殿下快到城门了。”
长公主头也没抬,只道:“若他来侯府,闭门不见,让他滚回去。”
钟华甄小口喘气问:“他来做什么?”
“不用管他,陛下当初就不该立他为太子,”长公主半点都不想见到他,“一个游手好闲的混家子,朝政大事放着不做,整日装病,现在这种时候还有闲心出京,大蓟迟早会败在他手下。”
长公主的话让钟华甄意识清醒了些,她攥着长公主的袖子,呼吸急促道:“太子殿下不知道我身份,母亲不去见他,他恐怕会派人查府里的事,不能让他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可你……”
钟华甄闭上眼睛呼气,尽量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母亲!我们骗了他,他不会放过钟家。”
钟华甄实在太疼了,疼得声音都在发颤。万大夫见她唇色白得厉害,给她摸脉后,赶紧让人扶她上床榻。
长公主深呼出一口气,答应钟华甄,“我出去迎他,你不消担心。”
钟华甄这胎算不上凶险,但意外属实突然,让她院子里的人脚步都乱了几分。
长公主已经出去,她嘴里咬着干净布巾,身边的人一直在给她擦身上的汗。
钟华甄胸口起伏厉害,手紧紧抓着枕巾,苍白的脸上不停冒热汗。
这边都是经验丰富的接生婆,出事的概率很小,但钟华甄委实是疼,等孩子出生后她就昏了过去,只迷迷糊糊听到是男孩几个字。
第47章
东顷山除了长公主每年都来怀念亡夫外,也就只有威平候那些部下会来,太子殿下突然到来,把东顷山的官员都吓了一跳。
太子不得长公主待见,这在京城几乎是谁都知道的事,连极少入京的陈府尹也有所耳闻。
可长公主敢给太子摆脸色,陈府尹却是想都不敢想。
侯府大厅墙上挂名家字画,紫檀木方桌盛冷茶,御林军抬木箱做礼,李煦坐在旁边,身后侍卫手捧皇帝圣旨,他也不宣读,只是道:“长公主许久未回京,父皇甚是想念,正巧本宫想请钟将军一位副将出山,特亲自前来。”
他比半年前长得又要高大些,脸俊鼻挺,剑眉星目,腰间坠香囊。
长公主饮茶不语,室内有些安静,谁也不开口,陈府尹装作身体不好咳了几声,长公主看他,过会儿后才道:“陛下心意我心领了,太子殿下大可不必过来,徒增麻烦。”
李煦习惯她夹枪带棒的语气,陈府尹则小心打着圆场道:“下官听说太子殿下和世子是朋友,便自作主张请太子殿下来侯府。”
长公主看他一眼,冷声道:“你倒也知道自己自作主张。”
陈府尹冷汗都快冒出来,偷偷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李煦,也不敢再出言。
有个嬷嬷从里厅绕出来,俯身在长公主耳边悄悄说了两句话,长公主一愣,却又慢慢松了口气。
李煦心有奇怪,道:“听闻华甄身体不适,一直在养病,本宫顺路来看他。”
“甄儿受不住山上的寒冷,早就下山养身,”长公主放下手中茶杯,“太子既然过来,应当早查个清楚,要不然凭你的身份,来侯爷安息之地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