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柔软的指腹落得小心翼翼,因为动作太轻有一点痒。
江珩不敢看吴徵,沉沦在可以包藏一切梦境的黑暗里,起先吴徵手是凉的,现在温度也慢慢在攀升。
要不要勇敢一点,不管那么多,先牵住他的手。
就在江珩纠结时,前方路灯的光芒亮起,这条小道已经走到尽头。
再前面是一条大马路,临近住宅区,有不少孩子在拐弯处的小花园玩闹。
像是梦境回到现实的起始符,两人几乎是同时放开彼此。
吴徵稍有点怅然若失,虽然他心里清楚,在别人眼皮底下,他自己也不敢肆无忌惮跟江珩太过亲密,但江珩松手他就是要不高兴,因为小可爱就要矫情。
这时江珩往他这边稍微靠了靠,两个人肩膀就若即若离地挨在一起。
吴徵:!!!
这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勾肩搭背的一对好兄弟。
但他们两个都知道不是的,这是种隐秘的、不言而喻的暧昧,走在大街上路人看不出来,甚至就连他们两个也没有彼此明说。
可正因为此,这份情愫就像是夏夜天空中星辰的光晕,或是春日里落英缤纷下的天空一样,因为朦胧而格外让人心动。
“我很喜欢你们这条街。”夜风中江珩开口。
“为什么?”吴徵有点恍惚。
“这里给我一种生活的感觉。”江珩回答。
说话的时候一阵风吹得树叶簌簌地响,响声很大,所以在街边玩轮滑的小孩子兴奋地大叫起来,一个一个连成一大片,接着是父母长辈的呵斥声,劝阻声。
这就是生活吗?
吴徵有点迷惑,他转过头看着江珩。
“我住的那个小区是回迁房,你知道什么意思吧?就是政/府赔给拆迁户的房子。”江珩说,“那个小区都在租房中介手里,住的人90%是北漂,很多是像咱们这么大年纪的人。”
吴徵懵懵懂懂地点头。
江珩看着他的表情笑了笑,像是看穿了他一部分内心:“所以我们那个小区,是很少有小孩更不会有老人的。早上上班时间一到小区就空了,晚上也很难见到乘凉或散步的人,人最多的地方就是小区旁边那个地铁口的烤冷面摊。”
吴徵这时候才发觉自己确实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江珩说的这些甚至不算辛苦,只是普通的大城市奋斗者的生活,可听在他耳里是全然陌生的,还有点心疼。
“所以我很羡慕你们这边,第一次来就这么觉得。”江珩说,“拎着菜篮子的大妈、下象棋的大爷、晚上出来玩儿的小孩……看到这些我才会感觉到帝都不光是一个大都市,也是很多人的家。”
吴徵听得心疼,又觉得有点温暖,被江珩这样一说,他忽然觉得楼上学唢呐还吹得特别烂那个小孩儿都没那么招人烦了。
他有心想安慰下江珩,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说话,好像怎么说都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感觉。
但江珩的好处就是他不想冷场的时候怎么都不会冷场,他继续问:“你呢?喜欢小孩吗?”
“一般吧。”吴徵完全没察觉到江珩的言外之意,“长得好看而且活在视频里的我可以多看两眼,现实的还是算了。”
“自己的也不想要吗?”江珩又问,“很多人都想要自己小孩的。”
“我有我团了,要小孩干嘛。”吴徵说,“小孩有我团团可爱吗?”
看江珩一脸疑惑,吴徵又解释:“团团就是我那只猫啦,我有一只猫,你记得吧?”
“记得。”江珩说,“在横山站的时候你给我看过照片。”
江珩顿了下又问:“可是你不要孩子的话,家里不会管吗?”
这时候江珩已经偷偷在试探吴徵自己以后有没有成家立业的打算,并且想了解一下吴徵家里对他催婚的紧张程度,但因为开头起得太委婉,吴徵还是什么也没察觉。
“我家里不管我的。”吴徵笑着说,“有我哥继承家……里香火就够了。”
妈耶,差点说溜了嘴来句继承家业,吴徵吓出一身冷汗。
“你还有哥?”江珩愣了下,“亲哥吗?”
“嗯。”吴徵点点头,“还有个姐姐其实。”
江珩真的惊讶了,第一次听吴徵提他姐江珩理所当然认为是表姐。
是亲姐?
还有个亲哥?
江珩第一反应是,难道吴徵也和他一样是重组家庭?日子过久了也就都叫成亲哥亲姐?
既然考虑到这一层,江珩当然不会再追问,他说:“这样挺好的,从小到大一直都有人陪你玩吧?”
哥哥吴律和姐姐吴悠一直都是吴徵炫耀的资本,他骄傲地一挺胸:“那当然,我哥我姐都特别好。”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吴徵家小区,肩并肩走着,迎面来了一对小情侣,手指相扣,女孩依偎在男孩怀里,一看就知道他们此刻很相爱。
吴徵一般对这种场景都无感,但走在江珩身边,他忽然觉得很羡慕。
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可以像这样?
江珩把吴徵送到家门口,虽然两个人都不舍得分别,但实在是没办法再拖了,吴徵恋恋不舍地跟他道晚安,还嘱咐他回去之后说一声。
江珩笑着答应,他走后吴徵自己攥着自己的手腕傻笑了很久。
手腕传来的温度就像刚才在被江珩握着,但被江珩握着时又是完全不同的,美妙很多倍的感觉。
——
江珩坐在公交车上,他习惯性在最后一排,没有人,仿佛整个世界都是自己的。
脑子里很飘,很愉快,他没有预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发展,本来真的只是想来找吴徵吃个饭而已。
跟吴徵走在街上的时候,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画面。
一年、五年或者十年,好像还是希望这个人能站在自己身边。
也许那时候吴徵已经不再有现在让江珩心折的外貌,可最重要的是,跟吴徵走在一起,江珩是完全放松的。
他们两个是第一次这样没有任何公事的,肩并肩地走着。
却好像已经一直这样走了很久。
这种感觉很触动也很深,但反而让江珩更加理智。
初恋般的感觉,可他们毕竟不再是初恋的年纪。
多出的十年岁月让江珩要考虑的不只是心中的冲动还有现实,路到底该怎么走。虽然江珩不需要考虑自己这边,但他不能不考虑吴徵那边。
现在看来,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江珩还是不敢太急,一方面现在工作太忙,他怕自己照顾不好吴徵,另一方面,他需要知道吴徵对他俩的关系是怎么想的。
是只想玩玩,不需要明确关系的露水情缘,还是能有更严肃的交往,甚至建立一段长久的感情。
哪种江珩都可以配合,毕竟他喜欢那个人而不是名分。
但至少他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
一路上江珩在公交车的摇晃中琢磨着这些事,倒是忘了再去查下吴悠,本来查吴悠就是随便一想,现在满脑子吴徵,哪还有心情去管那些。
——
第二天上班,江珩第一件事是联系吴悠的公司,确定他们是否要参与竞标,并且希望他们尽快交标书。
会展中心这边已经把招标文件、图纸、工程量清单等文件发送给吴悠的公司,在开标之前他们需要在这些招标文件的基础上递交一份完整标书,才算是正式参标。
一旦没能按时交上,则视为自动退出,而一旦自动退出,这次参标的单位就不满三家,宣布流标。
江珩很担心发生这种事,好在对方答得很爽快,说公司已经要求相关人员加班赶制,预计今天下午就可以来送标书。
江珩长出一口气,心总算稍微放下来,在电话那头连连感谢对方。
当天下午,三点多时江珩接到电话,对方是个女生,说自己是XX展览设计公司送标书的职工,现在被卡在九院门口进不来,请江珩给门卫打个电话让她进。
“好的。”江珩说,“稍等。”
他联系门卫室让那个女生进门,又跟对方电话说明了自己办公室的位置,大概过了七八分钟,外面有人敲门,江珩说:“请进。”
来人是个短发女生,干练漂亮,气质很好,要形容一下的话就是看着不像普通打工仔。
江珩起身迎接她,双手接过她递过来的标书,又给她倒了杯水。
女生说谢谢,江珩笑笑说不用客气辛苦了。
这倒不是他刻意讨好这家公司,江珩对人一直就是这样,有些人级别稍高一点就颐指气使,当个小组长都横挑眉毛竖挑眼,但江珩显然不是这种人,从他对部门同事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
女生喝了两口水之后道谢并告别,江珩心情不错,所以起身到门边送她。
临走时女生回头看了江珩一眼,这才离开。
江珩斜靠在门框上,越琢磨这个眼神越不对。
他不是第一次被人盯着看了。
但是一般别人看他的时候,那个眼神像是在说“哇他好帅”。
而这个女生刚刚看他的眼神,怎么说呢。
……给江珩一种她在说“我看看这150块钱一斤的猪肉我到底买得值不值”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吴悠:验货.JPG
第67章他急了他急了他急了
乖乖做设计图的吴徵忽然收到一条微信。
点开一看,是吴悠。
发了一张宣传所的内景照片。
吴徵:!!!
-与世无争:姐你什么时候来的?你在哪儿呢?
-悠悠:我都走啦。
-与世无争:???
-悠悠:看到你家江江了。
-与世无争:???
我家江江什么鬼?
但是吴徵一摸脸,果不其然,又开始发烫。
这大概就是口嫌体正直吧。
-悠悠:挺帅的人也不错。值了。
-与世无争:???
值了是什么鬼?
这次吴徵是真不懂了,他一条线的思维跟不上吴悠跳跃的脑回路,反倒是江珩的脑电波在这时微妙地跟吴悠撞了撞。
——
标书交齐之后正式开始评标,评标当天院办的一位领导、万所、王所和江珩一起参加了评标会议。
这还是从那天选拔会之后,江珩第一次正式见到王所。
非正式的也是第一次。
因为王所的小心肝儿可能被伤着了,天天卡着点躲着他走。
江珩没有刻意刚王所的打算,毕竟他在和王所最近的battle中已经两连胜,闷声上大分的道理江珩很明白。
可惜按顺序他也是坐在王所边上,不得不跟王所稍微有点交集,王所看了他一眼,神情绷得很紧,江珩笑了笑,这就是他们最后的眼神交流。
评标会议开始,今天吴悠他们公司来的不再是上次送标书那个把江珩当猪肉看的女生,讲的还可以,无功无过。
最后江珩打分的时候还是偏心给吴悠他们公司把分打高了一点点,毕竟人家算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江珩估计这家公司机会不大,标最后应该会给到跟他们以前有过合作的两家公司之一。
评标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最后剩下万所、王所和江珩三个。
虽然没有人说话,但场面一时之间相当修罗,暗流涌动,电闪雷鸣。
最后还是王所先站起身,冲着目前还是他领导的万所说:“所长,我先走了。”
万所也挂着极和气的微笑,对王所点了点头。
接着就剩下江珩和万所两个人在会议室里,江珩长长出了口气,到现在总算圆桌会议的前期事项全部搞定,这条钢丝算是走过了一半。
他有点疲倦地趴在会议桌上,这么多天来第一次表现出这种姿态。
反正这里本来就是宣传所的会议室,有万所在,就不怕隔墙有耳。
万所拍了拍江珩的肩:“干得很好。”
江珩把脸埋在臂弯:“谢谢万所。”
“老赵跟我说了,那天你在选拔会上,发言震惊四座。”万所接着说,他大概也是看着招标流程安全走完,终于放松下来,话变得多了点,“可惜没有录像,我看不到。”
江珩偏过头给了万所半个笑脸:“您也不是没看过我演讲。”
“好几个老朋友跟我要人。”万所压低了声音,“但是我都跟他们说了,这小孩对会展中心感情深得很,要不走的。”
“谢谢。”江珩还是保持着刚才的表情。
江珩的态度作为下属其实很冷淡,但万所也习惯了,要说宣传所最了解江珩的人应该就是万所,从他的家世到脾气秉性,现在还得加上个性向。
万所没当回事地呵呵一笑:“根据我得到的消息,院办那边已经有人在对宣传所的机构改革申请表提出异议了,后面的会议加把劲儿干好,还有轨道展,基本上这事儿就算成了。”
江珩“嗯”了一声,又问:“那您呢?能不走吗?”
“恐怕不能。”万所有点遗憾地说,“而且我没两年就要退休的人了,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养老吗?”
“也是。”江珩笑了笑。
“不过你真是挺争气的。”万所又感慨了句,“老赵跟我说王明把两个竞标公司劝走了那时候,我都感觉这次要黄了,好在你居然又找到了一家。”
江珩一愣。
不是万所找的吗?
江珩心里瞬间飘满了问号,但脸上没表现出来,他不想再给万所添麻烦了。
“现在来看,你已经是胜利在望了。”万所压低了声音,“但是我还得再嘱咐你一句。”
江珩抬了下眉:“嗯?”
“小心狗急跳墙。”万所说。
——
王明回到办公室,脸色又极其不好。
换谁脸色都好不了,安排好的事儿一件接着一件的让人搅黄,还是让自己最忌惮的人。
王明现在有种风已经没在往他这边吹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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