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宗主觉得那可能是黎清?”岳浮屠问。
孙卓尔回过神来,强颜欢笑了下:“有些怀疑。”
“那再细查。”岳浮屠下了决定,“若真是黎清被妖女拿住,得想个办法营救。”
孙卓尔魂不守舍地点头应了两声,挥手让众人去各做各的事了。
等众人散去,孙卓尔才起身,焦躁地兜了两个圈。
他总觉得自己头顶的天正一尺一尺向下压,眼看着就要将他压成一张饼。
孙卓尔不死心地掐起手指再度试着给黎清传讯,却总是毫无动静,若不是真元从指尖自然地流泻出去,孙卓尔都要以为自己的法诀没成功捏出来。
但既然能发出去,便说明黎清肯定神志清醒,只是不愿、不能接这传讯罢了。
反复试了几次后,孙卓尔咬咬牙放弃,转而换了另一个传讯法诀的手势:“是我。我要尽快知道妖女现在待在身边的男人是谁……别废话,我要是完了,你们跟我一起完蛋,谁也讨不了好!”
冬夏觉得身边灵气有些波动得不太正常。
就好像池子里的水原本平静得像面明鉴,可突然落入一片轻飘飘的叶子,就让整个池子的水都荡漾了起来。
尽管只是一片其貌不扬的叶子。
冬夏问了白泽越,对方答没发现什么异常。
但她还是没放弃,而是更专心地注意了半晌,终于抓住空气里的一丝破绽。
在这波动再次出现的时候,冬夏疾如闪电地伸出手在半空中将它截停,像是夹住了那片即将要落到水面上的飞叶。
可惜的是,这道缥缈又破碎的力量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是什么。
冬夏扫了一眼冲击的线路,扬眉道:“冲着黎清来的。”
她仔细地又低头研究片刻,漫不经心地道:“我猜是个传讯法诀。”
目睹了这一幕的白泽越:“……”将转瞬跨越千里的传讯法诀徒手拦住,这已经不是人能做到的事情了。
“你猜是不是问天门来的?”冬夏抖掉黏在手上的零碎真元,玩味地问黎清,“他们恐怕找你找得都快疯了。”
黎清问:“你要让我回去,和你一刀两断?”
冬夏耸耸肩。
她确实有这个意思。
带着黎清回问天门,护宗大阵定然不会开启。
那她就有更大的机会偷偷溜去找到孙卓尔,把对方带出问天门的范围,再揍成一滩烂泥、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名单。
说不定都能毫发无伤地完成这一切。
那之后还能用问天门来绊住黎清的脚步,又没了合卮契,岂不是一了百了!
简直一石多鸟。
就在冬夏拍板这个决定之前,白泽越清清嗓子开口提醒冬夏:“您是不是还有个地方没有去?”
“什么地方?”
“您好几年没去了。”白泽越拐弯抹角地提示。
冬夏恍然明白过来了。
白泽越说的是冬城。
冬城并非像它的名字那样是一个只有冬天的城镇,恰恰相反,它一年四季都是美丽的红色,好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焰。
之所以被称为冬城……因为冬夏将其当成了自己的归处、出处,便用自己的名字命名。
传着传着,便成了默认的名字。
冬城藏着冬夏的许多过往牵挂,她仍旧时不时地会回去游走。
这一次离开三年多,她还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
“以后再去。”冬夏看了看一旁的黎清,对方眉目清朗地垂眼专心描画,似乎没有听见她和白泽越的对话。
白泽越也跟着将视线投向黎清:“您不想让他知道?”
冬夏点了点头。
怎么能叫黎清知道她的软肋?
在冬城里,冬夏甚至不会和黎清动手,生怕造成什么损坏伤亡。
她和黎清打起来那毁天灭地的架势,还是去仙域的地盘上打吧,死道友不死贫道。
“说不定他早知道了。”白泽越嘀嘀咕咕地说着,被冬夏屈指在脑门上敲了一下,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这也就是白泽越修为不错,换成凡人早脑袋开花了。
“问天门什么动静?”冬夏收手漫不经心地问,“孙卓尔急成什么样了?最好他狗急跳墙,我再送他归西。”
白泽越揉着脑门:“自然是在秘密搜寻黎清的踪迹,连您……冬夏的失踪都一概瞒了下来。但他们搜寻得没头没脑,恐怕得将猜测放到您身上后才能猜出真相来了。”
“真相?”冬夏冷嗤,“是黎清在魔域住得安安稳稳?还是黎清有了心魔?还是三年前他瞒着天下人救了我?还是我都成了他仙尊的道侣?真能猜出全盘来,我给问天门双手鼓掌。”
在冬夏自己恢复记忆之前,她都想不到黎清能做出这种事来。
白泽越:“……”是匪夷所思了点儿。
黎清突然抬头道:“这些都是我做的?”
冬夏立刻拿了颗桌上的花生米砸他:“没让你说话。”
黎清接住花生米看了看,眉眼平静地吃了。
白泽越不忍直视地转移话题:“接下来的这几日我有些事要处理,是几位……”
他才开了个头,冬夏就头疼地打断了后面的长篇大论:“你去处理,有事我会找你。”
白泽越:“……”他立刻将重点浓缩成一句话,“其中有个人想求见您,说他可能有您需要的东西。”
冬夏眼都没抬:“没兴趣。”
除了能抓到孙卓尔、又或者是能杀死黎清的办法,冬夏眼下什么都不感兴趣。
“您或许想见一见,”白泽越却没放弃,他低声道,“此人精通傀儡术。”
冬夏动作一顿,想到了什么似的瞥了眼黎清,才道:“那就见见吧。”
她前段日子动作不小,魔域人知道她在找什么也不奇怪。
走了白泽越这条路来拍马屁的人一日后就到了。
此人生得白白胖胖,像是个发得很好的白面馒头。
见到冬夏后,胖子笑容满面地点头哈腰做了自我介绍。
冬夏没记住他的名字,只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胖子摸着自己的肚子嘿嘿笑了笑,目光在房内一扫,落在了黎清的身上:“您是想用在这位……吧?”
冬夏托腮从鼻子里轻轻地哼了一声当作是回应。
胖子神采奕奕地从袖中取出一个绢布包裹的小人,毕恭毕敬地询问:“我能否近前查看?绝不会伤到这位公子。”
冬夏摆摆手很无所谓:“你要真能弄死他,我重重有赏。”
胖子的脚步踉跄了一下:“……”看来这位不是传闻中的男宠。
黎清看着胖子朝他走来,沉默地坐在原地没动。
“能否借手一用?”胖子满脸是笑地问他。
黎清看了看正抱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的冬夏,垂眸沉思片刻,才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桌上。
胖子顿时拿起黎清的手念念有词起来,魔气从他的指尖漫溢出来,像是细细的小蛇一般流动在黎清的手掌和那个小人身上。
神神叨叨了半晌,黎清的手突然微微一动。
胖子几乎是同时抬起了头,他茫然地看了看黎清,又回头问冬夏:“我能问您个愚蠢的问题吗?”
冬夏朝他挑了挑眉。
“这位的神志很清醒啊。”胖子疑惑地说,“他有好几百年的记忆呢,封起来恐怕有点……”
话音刚落,胖子便见到一道凶狠的攻击迎面劈来,吓得他嗷地一嗓子惨叫抱头便往地上扑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月的全勤,保住了!
☆、第49章
胖子惊魂未定地滚落在地,失声大喊救命和求饶了好几句,却听到打斗声已经逐渐远去。
他战战兢兢地抱着脑袋从碎掉的桌子下面探出头来,才发现妖女要杀的人根本不是他,而是那个戴着银面具的男人。
胖子在魔域混了许久,眼光狠辣,一眼就看出那男人不是妖女的对手,两人一过招他就受了伤。
胖子还在抱着膝盖思索这两人之间的爱很情仇,突然听见妖女问:“他没失忆?”
“绝对没有!”胖子一个激灵,斩钉截铁地指天发誓,“他的记忆没有任何断层!”
“好得很。”妖女发出冷笑的声音。
胖子默默地缩回了角落里看神仙打架,有点后悔自己听酒肉朋友说了这个飞黄腾达的机会后,便迫不及待赶来的行为了。
说不定今天小命都要丢在这里!
要是一会儿妖女问起缘由,胖子连怎么快准狠地把狐朋狗友供出来的词都想好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给自己打气,又鬼鬼祟祟地往外看,那两人已经打得有点远了。
“情杀还是仇杀……”胖子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
冬夏没想到黎清真是装的。装得还这么像。
看来是教训还吃得太少。
在胖子顺口将真相说出口的同时,黎清脸上那一丝愕然慌张叫冬夏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毫不手软地就把杀招往黎清身上招呼了过去。
一直不杀黎清,不过是觉得杀他太过麻烦罢了。
但今日再麻烦也要杀了这个三番两次骗她的狗男人!
即便黎清的本命真元防御硬得难以突破,可那毕竟也只能被动防御,总能想办法敲碎。
冬夏招招凶狠,逼得黎清只能且战且退、连个说话的机会也没有,两人很快便离开了院子。
黎清先一步退出去,突地脚步一停,目光在四下扫了一圈,骤然变了脸色,不退反进地朝冬夏扑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冬夏前脚刚跨出门,就被黎清迎面扑倒。
黎清身后轰然乍现一道白光,先是炸开、再往内一缩、最后像个被撑破的水球一般爆炸了开来。
认出这是仙域常针对魔修设置的陷阱,冬夏立刻用魔气护住全身,闭上了眼睛。
她的视野顿时变成了一片暗红。
强光逐渐暗下时,冬夏皱着眉将黎清推了开去,沾了一手的血。
——有人就在她门外设了陷阱,她却没有发现。
魔域所有人都可能被这陷阱所伤、所杀,只有一个人不会。
黎清。
因为这是问天门剿杀魔修的招牌之术,只有魔修入内才能激发,黎清就算真的踩进范围内,陷阱也不会被触动。
是冬夏这一脚将其激活,黎清才替她挡了伤害。
冬夏提着一柄乌黑锃亮的短刺睨黎清,心头有点五味陈杂:“还想跟我玩苦肉计?”
爆炸来得快又凶,居然将黎清后背炸得血肉模糊,冬夏刚刚才会摸了一手血。
黎清有些吃力地撑起身体,他沉声否认:“不是我。”
“我还会信你一个字?”冬夏冷笑着掂了掂手中短刺,正寻思先往黎清身上哪个地方开洞时,一道绳索如同灵蛇般地窜出盘在了黎清身上将他往门外拽去。
冬夏立刻起身去追,却又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有了刚才的前车之鉴,她敏锐地发现自己门外居然铺满了同样的陷阱,不凝神去看便不可见的阵纹密密麻麻交叠在一起,简直把整条路都塞满了。
哪怕冬夏要一个个踩碎也得费一会儿功夫。
黎清早就没影了。
——这是有计划的一次抢人。
冬夏的怒气未消又添一层,她狠狠用足尖踩碎离自己最近的一个陷阱,转眼看向了问天门的方向。
除了问天门,还有谁知道黎清失踪、又有能力深入魔域来救他?
但凡晚那么半刻钟,冬夏都已经在盛怒之下杀了黎清。
而现在,连发泄怒火的目标都跑了的冬夏只能憋着一肚子火解阵法。
白泽越匆匆赶到的时候,冬夏已经将门前的陷阱都碾成了碎末。
“问天门不可能派这么多人潜入魔域而不引起注意,”冬夏面无表情地说,“魔域肯定有孙卓尔的走狗和他里应外合。”
白泽越低头:“我去查。刚才来时,我已让人封锁魔域入口了。”
“敢动手,肯定就不怕走不了。”冬夏走回刚才黎清把自己扑倒躲开爆炸的地方,眯眼看了一会儿地上的血迹。
“您被暗算受伤了?”白泽越也瞧见那大滩的鲜血。
“不是,”冬夏懒得再提,“你留一下,替我送件东西去问天门给黎清。”
白泽越:“……”这是给黎清送东西,还是让我送命?
“你不是喜欢附身到女孩子身上?”好像听见了白泽越心中所想,冬夏眼也不抬地说,“扮成随便问天门的谁,交到黎清手里就行。”
“您要送他什么大礼?”白泽越只能认命地请示。
“让他生不如死的好东西。”冬夏冷声说罢,大步进了屋内。
过了几息,一个白白胖胖的男人被一脚从里面踢了出来。
胖子看起来惊魂未定,还对白泽越点头哈腰:“我……我也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我就说了一句话,大人她就动起手来了。”
白泽越揉了揉额头:“你详细说一遍。”
……
等白泽越从胖子口中听了来龙去脉后,冬夏正好也从屋里出来了。
她扬手将一颗浅绿色、龙眼大小的珠子扔给了白泽越:“给他这个,要看着他亲自收下。”
白泽越低头看了看,心情比听完胖子所述真相时还要微妙:“这是……英华珠?”
英华珠,取含英咀华之意,是修士用来保存自己记忆用的。
制作起来伤身又劳神,制成之后又没有什么用,甚至只能保存最长两个月的记忆,相当鸡肋。
值得一提的是,这记忆一旦提出之后便会从脑中消失,除非亲手将英华珠再捏碎读取记忆。
白泽越拿着这颗显然是冬夏现做的英华珠,像是拿着刚从火山口里捞出来的岩蛋。
——冬夏有什么记忆好送给黎清,还能让他生不如死?
“你一个跑腿的还要在意自己送的什么货?”冬夏不耐烦地道,“马上动身。”
白泽越无奈地应声,就见冬夏腾空要离开,赶紧问:“您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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