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位江老爷魏亭判断症状应该是心绞痛,比冠心病的程度要轻些。时下对于心脑血管方面的疾病大都也束手无策,世人统称为心疾脑疾,因为这类病症发作起来通常是瞬间的事,没有急速恢复药可能当时就要送命。
魏亭去给病人摸脉时药房就刷出了硝酸甘油同种类的药,取的还是那种最直观的药名,叫速效救心丸。
当时魏亭顾不得许多,直接从腰间挂着的荷包里“拿”出的小药瓶,掰开嘴巴喂下去,救回了那位江老爷。
江老爷的几个下人在旁一个劲儿给魏亭磕头,魏亭摆摆手只让人把病人送回府休息。酒是不能吃了。
当时看着的其他人即刻对魏亭另眼相看,上前同他说话,言他医术高超。
就单有一人,姓胡,是工部左侍郎家的公子,名叫胡季广,这人虽为男子,却有些心胸狭隘小肚鸡肠。
他家有一妹妹,以前参加诗会时见过楚令意一面,回家无意感慨,说了一句魏家三姑娘貌若天仙,燕京城内大多闺秀都不及她。
这话恰巧被胡季广听见,这人圣学未学多少,君子做派于他更是假象,反倒十分猥琐。他起了心思,之后趁着自家办的一次宴会偷偷去女客那边看了,远远见着楚令意,顿时惊为天人。回来后胡季广就让自己母亲去庆阳侯府提亲。
左侍郎夫人起先不肯,他家哪里敢于高攀庆阳侯府,然而耐不住胡季广多日痴缠,左侍郎夫人只得拉下脸,去庆阳侯府拜访了周夫人。
大家都是聪明人,左侍郎夫人试探了几句,说侯府姑娘个个教养的好,再问三姑娘今年多大之类的,周夫人一会儿就明白过来,便也和和气气推脱说姑娘们还小要多留几年。
左侍郎夫人懂了,遂再不提这话茬,回来就绝了小儿子的心思。
胡季广求亲不成,自觉得楚令意不过一个庶出,却自恃美貌心高气傲,简直可恨。这便是将人给恨上了。
后来楚令意选秀不成被送回来,胡季广暗暗得意,恶毒地叫他母亲再去庆阳侯府,想着把楚令意纳回来当妾。
好在左侍郎夫人是个清醒人,当即将小儿子斥责了一顿,道::“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你当庆阳侯府是吃素的,他家祖辈就跟着太|祖打天下,如今朝上还说得上话呢,他家老太太又是什么人?世家大族出身,周夫人更是声名在外,就算家中女儿被贵妃斥责了,那也是侯府的女儿,周夫人亲自养大的,你倒是心比天还大。娘告诉你一句实话,他家就是把女儿送去家庙,送去当姑子,也不会无人与人为妾。你且把心收收,没事多读些书,整日说些混账话,你这番让娘上庆阳侯府的门,是要咱们府和人家结仇呢!生怕你爹在朝上少一个对头不是?”
话说完就将儿子关起来思过去了。
胡季广是面服心不服,后来知道庆阳侯府把楚令意许给了一个破落穷户,说是庆阳侯府的恩人,心中愤愤不平,道那三姑娘连个贫户都嫁为何不能给自己当妾。
因着这,他知道了魏亭这个人。
这次老侯爷过整寿,胡季广跟着他爹户部左侍郎一起过来。
头一次见到了魏亭,见对方竟然生得气宇轩昂,跟自己脑补的猥琐上不得台面的小人全然不同,心中愈发厌恶嫉妒。
看着魏亭用一味药救过来了江老爷,大家都上前与他说话,他心中不高兴,就上前一步嘲讽,“什么不知名的东西也敢胡乱喂给人吃,吃出人命魏公子怕有九条命也不够赔的,真以为自己学了几手就是大夫了,可笑至极!”
旁的几位公子面面相觑,有人说:“胡公子慎言。”
也有人没做声想看魏亭是什么反应。
魏亭实习期时在医院见多了没素质的病人,以前因为工作也要忍着不能争辩,堪堪几个月时间过去,就养出了绝好的心态,能最大程度保持着波澜不惊。
现在魏亭可不在医院,很不用受这种闲气。只见他眼皮都不抬一下,表情平淡得很,瞥了一眼胡季广,轻描淡写说道:“胡公子请放心,若日后胡公子不甚病倒在路上,在下绝对离得远远的,绝不上前一步,绝不给胡公子胡乱吃一粒药,胡公子大可放心。”
魏亭云淡风轻无事发生的模样,这一番话确实实在把胡季广抵了回去。
众人心中再次对魏亭另眼相看,觉着这人很有些脾性,不卑不亢让人心生好感。
胡季广那边已然气的跳脚,脸色乍青乍红,丑态尽出。
这时楚宏泰过来,让人将胡季广请去一边休息了,然后深深看了自己这位三妹夫一眼。
魏亭很让人出乎意料。
不少人都知道了魏亭并不如传言那般不堪,甚至因为方才露的一手医术许多人已经想同他交好了。
心中想着回去定要同家人说说这个人,医术绝好的人谁都不想得罪。
事实上,这是庆阳侯府寿宴过后,魏亭和楚令意回了家,第二日,康王府的大管家就带着人上门了。
各家都得到了风声,康王爷的心疾众所周知,他这一遭不用说,定是去求药去了!
而此时,楚令意正在屋里听临纸说昨日魏亭在聚会上怎么口不成脏却辱得胡季广哑口无言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支持!
最近注意啊宝宝们,要健健康康的,少出门,出门就戴口罩,多洗手,家里多通风。这话说一百遍不嫌多,总之大家都要健康。
明天更新晚上十一点后。
☆、029
楚令意没亲眼见到,倒是许多丫鬟婆子当时在旁伺候,亲眼看见,小话私下传来传去的,徽墨临纸两个丫鬟都听了好几回。
刘嬷嬷心但魏亭本来就是个外暖内冷的人,起先看不出,过了些时候才品出他主意正,性子独,是个厉害人。
端看在这院子里魏亭把哪人看着眼中过?一屋子丫头婆子都不是他的人他都不甚在意,明明是自家姑娘占了优势,最后反倒还是她们这边让步递梯子过去。
当然这样的男子有本事,能护住人,反而好。
刘嬷嬷觉着她家姑娘若是配了个吃软饭的软脚虫,在外见谁都弓腰哈背的才是真没脸。
魏亭心智坚定不受摆布,心气儿高着呢。
是以眼下,刘嬷嬷脸上全是笑意,嘴上虽说教丫鬟:“打小的规矩怎么学的,竟编排起主子来了。”但话里的语气是没有一点训斥意味。
临纸哼了哼表示不服,道:“嬷嬷,咱们这是给奶奶说三爷的事儿呢,怎能是编排。”
刘嬷嬷戳了一下她的脑门,“奶奶脾性好,你们倒蹬鼻子上脸来了。”
旁几个丫鬟都笑了起来。
正这时,朱笔从外头过来,和一个丫鬟一起抬了一个小木箱子进来。
楚令意抬眼问:“什么东西那是?”
朱笔呼了几口气,把东西放在桌上,才回说:“三爷说是叫什么洗头发和沐浴用的东。”
楚令意叫她们把小箱子打开,几个丫鬟眼睛也跟着看过去。
一看,不免你一句我一句惊呼。
“好漂亮的罐子!”
“是彩塘的!”
“上面画的是美人图,怎么这样好看。”
楚令意虽没说什么,但用手一罐罐抚过,看来看去
朱笔道:“三爷说,这这般五罐是洗发液,那边五罐是沐浴露。”边说边用手指了指。
楚令意挑了一罐起来看,揭开盖子,登时一股沁入心肺的浅淡香味就飘了过来。
丫鬟们又叽叽喳喳地说起话。
“真好闻!”
“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呢。”
“奶奶之前用的胰子已经是上等的了,却没这个味道好。”
……
确实是从来见过的东西,虽还没用,就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
到了晚间,丫鬟伺候楚令意洗漱沐浴的时候,这把东西就都用上了。
楚令意的表现不用说,虽然抿着唇但眼睛里有笑意。
要知道她自从嫁来魏家后,就没怎么笑过。
沐浴露用着后,肌肤都滑滑溜溜的,洗发液也是,都比胰子好用太多了。
这魏亭人现在不在家,那会儿快中午的时候,丫鬟正要请他来吃饭,外头就来客人了,一看马车了不得,是康顺王府的马车。
楚令意一听就明白过来,魏亭昨日在庆阳侯府寿宴上救了人。
寻常人就是互相说当时的事,讨论魏亭那个人。而有同样病症的病人关注点就在魏亭的医术上,关心那能治病的药。
康顺王府是第一个上门的,派来的是府里的大管家,进门先送上了许多礼,想请魏亭去给康王爷瞧瞧身体。
魏亭听后既没诚惶诚恐,也没欣喜若狂。
而是平淡言说:“我如今并未开医馆,医术也只是一般,康王爷身份贵重,需寻些本事强的才是。”
魏亭并不喜欢上门给人看病,一开始走街串巷给人看病也是因为太穷,且现在他身上事情颇多,康王爷又不是一般人,治不好恐得罪人惹麻烦。
然康顺王府的管家亦是人精,礼数做得十足,面带亲切和蔼笑容,一点都没有要以势压人的模样,言辞切切,说康王爷不知道看了多少太医,然心疾却没有丁点好转,又说医者仁心,求魏亭一定要去给人看看。
魏亭这人有些吃软不吃硬,康王府管家一再请求,最后无奈还是同意,但早早就表明说不保证能治。
收拾了一番换了衣裳,魏亭坐康顺王府的马车跟这一起去了王府。
康顺王爷态度非常好,相互恭维了几句。
魏亭没耽搁,直入主题。
行医,不管是中医还是西医,望闻问切都很重要,是为收集了解病人身体状况信息,做第一个初步判断。
仔仔细细询问康王爷后,魏亭几乎可以确认应该是冠心病症状。
如果在现代,很简单可以借助医学仪器来确诊,现在却没办法,魏亭只能靠脑子里的学识和经验判断。
能开的药就是之前在庆阳侯府救人是刷出来的那种。
给人配了药后,魏亭嘱咐康王爷:“心绞痛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就含一丸压在舌根下。”
康王记下了,握着魏亭的手百般感谢,要留他吃饭,魏亭笑着拒绝了,康王亲自送他出门,自然还奉上了丰厚的诊金。
这一桩两件的事情凑在一起,魏亭名声渐渐传开了些。
原本没人把庆阳侯府的这位三姑爷放在眼里,现下倒有些好奇了。
楚三姑娘为何急急低嫁,大多数人家也心知肚明。
魏亭自己琢磨了几日,他原来想的是先开一个诊馆,但想了想还是否掉了,主要是他并不大会诊脉。
最后决定先开一个药房,开药房的便利之处在于魏亭自带一个超时空的虚拟大药房,里面能提供各种药物。
决定好之后,魏亭开始物色寻摸店铺,药房能开在人流量多得地段最好,但那样的铺子不好找,魏亭只能让人先留意着,有消息再来通知他。
他这里忙着开药房,琼楼那边的安全套很快用脱了货,大受好评,在八大胡同巷里已经悄悄传开了。
魏亭卖这事做得并不秘密,因为没有故意隐瞒着,所以有心想查他行踪的人一下子查到了。
能在燕京地界开起声名甚大的妓-院肯定不会是毫无背景的人。
若是魏亭没娶过楚令意,不是庆阳侯府的姑爷,估计这会儿会被“请”走,别人说什么怕就是什么,怕不能不答应。
没权没势的小老百姓总是处于弱势地位。
有时候有点身份就是好用很多,魏亭不能不承认这一点。
有生意魏亭自然欢迎,接下来,各家都在他手里下订单,他后面会按照顺序给货,白字黑字签订合同。
几天功夫就拿下了七八笔订单,依着这工作量,原先那五个女工根本不够用,这就又要买人扩充人手了。
魏亭一个人,就算有个阎三秋帮忙还是忙得脚打转。
就这档口,他和楚令意又吵架了。
魏亭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本来是他看天气不错,一起吃饭的时候说起让楚令意没事儿可以出去走动走动,游玩游玩。
本是好意,魏亭知道楚令意跟自己生疏不亲近,怕她不好意思。因女孩子嫁了人不得婆家允许不好总出去,担心是刘嬷嬷顾虑这些拘着楚令意不让她出去,故而才说这个话。
说的时候还好好的,第二日楚令意就决定去寺庙上香,听丫鬟的意思,还有不少认识的姑娘小姐同去,魏亭觉得挺好。
问题就出在去寺庙上香之后。
期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楚令意是哭着回来的。
回来后就一个人关在房里,摔了一屋子东西。
魏亭前脚进门,后脚就被一脸焦急的丫鬟请了过去。
到了内院,推门进房,一个砚台就“砰!”一下摔在脚边。
魏亭眼皮子跳了跳,抬眼看去,屋子里一片狼藉。
能摔的东西都叫摔了,稀里哗啦的散在地上,花瓶茶杯的碎片裂得到处都是。
楚令意趴在桌上哭得肩膀直颤。
魏亭心下叹气,抚了抚额,走过去问:“这是怎么了?”
楚令意听见声音,乍然抬首,双眼洇泪,泣然发狠,“谁让你进来的,你出去!”
魏亭半点弄不清楚她的心思,但也不好由得她哭,继续问:“有人欺负你了?”
谁知楚令意起手又把桌上的笔洗哐当一下扔了出去,一下子站了起来,哭着对魏亭道:“谁欺负我?就是你们魏家欺负我,你欺负我!你滚出去!我站在这里挨着这屋子我都觉得恶心!”
魏亭脸上的温和气色渐渐没了。
他深深看了楚令意一眼。
片刻后,开口:“你再恶心这里依旧是魏家。你若是实在难受,倘或心里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我绝对依你。”
魏亭脸色平平淡淡的,丝毫看不出喜怒,话说完后就出去了。
楚令意在屋子里闹了一夜,又哭又不肯睡觉第二天就生了病。
起先是咳嗽打喷嚏,下人要去找魏亭他冷着脸拦了不准人去,刘嬷嬷便只好去外头的药房抓药,药熬好了端过来,楚令意压根不喝,放凉后就倒了去。
当天夜晚就起了热,来势汹汹,到第二天早晨还是高热不退。
刘嬷嬷和几个丫鬟都吓疯了,顾不得许多径直去把魏亭找了过来。
魏亭过来,摸了摸楚令意额头,很烫,他从大药房拿了温度计和退烧药。
一测量38.5度,楚令意烧着还是不肯吃药,魏亭冷淡淡,捏着她下巴强行给喂了下去。
随后又拿了另外几种药交给刘嬷嬷,平静吩咐:“待退热后,再给她喂这两种。不用嚼,和水吞下去。”说完话魏亭就要走。
刘嬷嬷忙道:“三爷您不陪着奶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