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
牧谪稚嫩的小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他不可置信地瞪着趴在桌案上的小红鸟,觉得自己应当是在一场荒唐大梦中。
他呆怔了许久,外面的波涛汹涌已经完全停止,河边安静如幽潭,原本花毯似的花瓣被悉数刮到了岸边,连百姓放的花灯也一只不见。
整个雪夜河前所未有的平静。
离索拎着剑从木梯走了上来,看到两人无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虞星河看到他立刻扑了过去,害怕道:师兄,怎么了刚才?是不是有鬼修?
离索哄他:无事,一只小小的水鬼而已,现在已经被诛邪打跑了。
虞星河这才放下心来,但还是怕得不行,拽着离索的手不愿意松开。
离索牵着虞星河回去,看到一脸失魂落魄的牧谪,还以为他是被吓住了,正要安慰他就听到木梯下传来一阵声音。
大人!大人您无事吧?!
我我无事,不唔他逃掉的。
您已经尽力了,若不是您身体不适,定能一击将那水鬼收服!
是啊是啊,大人,咱们还是先下船吧。
不
接着便是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木梯传来,好像有人上来了。
离索一愣。
沈顾容听到水鬼被打走了,立刻就不怂了。
他以为牧谪被吓到了,正在卖乖地蹭着牧谪冰凉的掌心,声音软软地叫着:啾啾。
「不怕,水鬼被打跑了。」
牧谪:
牧谪怔然看着他,一时还是不能回过神来,稚嫩的小脸上罕见的全是掩饰不足的脆弱和难过。
沈顾容又心疼了,他蹦到桌子上散落的糕点旁,挑选了个圆圆的糕点,叼着蹦到牧谪手边。
「吃,吃这个,压压惊。」
牧谪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沈顾容见他脸色好看了些,连忙又去叼糕点给他。
温流冰跟随着水墨弟子契一步步迈上木阶,准确无误地寻到了飞庐窗边的小隔间。
离索已经满脸喜色地将竹帘扯开,双眸满是碎光地看着不远处的人。
温流冰带着几个诛邪快步走来,他手中还有一把带血的长剑,好像刚杀人回来,看起来气势极其骇人,隔壁的客人见到全都吓得缩回去不敢再看。
遇到诛邪行事,不是什么好事。
温流冰大步走到离索边,盯着那水墨契长了翅膀似的在空中飞了两圈,才轻轻落在了一只小肥鸟身上。
温流冰愣了一下。
沈顾容还在锲而不舍地给牧谪叼糕点,正挑挑选选圆形的糕点,突然感觉自己眉心落了个东西。
他仰头一瞧,是一只黑白色的蝴蝶。
凤凰本能作祟,他展开翅膀扑了一下。
离索彻底回过神来,欢喜道:三水师兄!
温流冰方才已经吐过一回,此时头晕目眩,脑海一片空白,半天才认出来离索。
他将宽檐帏帽摘掉,微微点头,算作打招呼。
接着,所有人没有料到的是,温流冰突然规规矩矩弯腰颔首,对着桌案上的扑蝴蝶的小赤鸟行了个弟子礼。
沈顾容也一愣,这人谁啊?
温流冰沉声道:弟子三水,见过师尊。
此言一出,周遭一阵死寂。
所有人都仿佛雷劈了似的呆怔在原地,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那肥成一个圆的小红鸟身上。
沈顾容:
沈顾容有些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脑海中飞快闪过同此人相关的记忆。
「温流冰,三水,沈奉雪大徒弟。」
沈顾容:
哦。
沈顾容不知道是不是被突如其来的身份暴露给震傻了,在所有人风中凌乱的一刹那,他心中一片诡异的平静。
他看破红尘,他六根清净。
「温流冰,是吧?」
沈顾容面无表情地心想。
「很好,你被逐出师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沈·一丢人就把徒弟逐出师门·顾·恼羞成怒容。
第23章逐出师门他说,气死了气死了。
每当沈顾容觉得他已经够丢人的时候,总会发生让他更丢人的事,打得他猝不及防。
尴尬。
整个飞庐前所未有的尴尬,连平时最欢脱的虞星河大气都不敢出。
三水还在恭敬地道:弟子前几日接到掌教之令,顺路从闲云城带来师叔研制好的灵药,路上因追查洞庭水鬼耽误了一日,望师尊责罚。
沈顾容说你滚。
牧谪垂眸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沈顾容脚边还有他刚刚叼着掉下来的糯米糕点,因他方才一直在扑腾,脸颊上的绒毛里夹了一颗芝麻,模样憨态可掬,和众人所知晓的清冷圣君完全不同。
他满脸生无可恋,只想跳窗投湖,一死了事。
诛邪众人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扶住身体摇摇欲坠的温流冰:大人,大人啊,那只是一只灵宠,您认错了!咱们还是先下船吧。
温流冰头重脚轻,思维已经转不动了。
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随师尊一起下船,顺便找个地方好好把胃清一清,根本没有闲余的脑子去思考其他问题。
比如,他师尊为什么变成了一只凤凰。
不重要。温流冰浑浑噩噩地想,师尊无论做什么都有他的道理,我作为弟子不该擅自置喙。
他拂开诛邪的搀扶,微微抬头对着沈顾容道:师尊?
语气十分疑惑,似乎在奇怪师尊为何不说话。
沈顾容几乎咬碎了一口钢牙,心中恨不得把他逐出师门,但表面上却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歪歪头乖巧地啾了一声。
看着真的就像是一只未开灵智的灵宠。
能应对如今这个尴尬局面的,唯有装傻,给他们一种高岭之花沈奉雪怎会如此做派的错觉,以此来脱困。
诛邪再劝:大人啊,您真的是糊涂了
温流冰突然一回身,眸子凌厉地看了他一眼,冷冷道:我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将师尊都认错。
那诛邪一怔,偏头和同伴对视一眼。
也是,诛邪自建立起只过了短短二十年,温流冰就从当年微不足道的金丹期修士,一路靠着铁血手段成了统领九州三界无数诛邪的统领。
这些年来,他所做的决断从未有过失误,更何况是这种认错师尊的糊涂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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