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萧蹙眉,沉声道:但史书上从未记载过有这么大规模的红百脚出没,最多的一次,也只出现了十几条。
重阳在隔壁牢房问:不是可以繁殖吗?
封寒萧点了点头,是有这个可能。
但这种红百脚虽然用处大,但其实很难存活,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便是脑子不灵活,所以它们才会被养蛊人支配。
我查过史书上记载,这种红百脚的死法千奇百怪,有些还让人啼笑皆非,要么是因脑髓吃的太多,被撑死,要么找不到怎么进去,在身体外就被饿死了,另外还有卡进人的鼻孔,出不来进不去,活生生被憋死的。
所以繁殖对于红百脚来说,应该挺困难才对,短时间不可能完成得了。
楚晏陡然开口:若是筹备多年,到时候了,一并放出来,这个也有可能。
的确。封寒萧沉重道:但这么多蛊虫,排除时间和精力,地点也是很大一项难题。
数量如此庞大的红百脚,不可能不被旁人所察觉。
可能。楚晏抬眸直视着他不解的神色,一字一顿道:这个有可能。
因为他总算知道沈言亭当年为何会谋划着让王夫人害死广陵王妃,明明他和广陵王妃之间,毫无仇怨瓜葛。
又为何要故意出现在山崖下,恰好救自己一命,所有的目的,全是为了能寻到一处在京城里安安心心,又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僻静宅子,来培育这种叫红百脚的蛊虫。
沈言亭知道时间久了,早晚会被发现,所以他才看上楚家在京城中的权势地位,可以得到很好的庇佑,直到这些虫卵变成成熟的蛊虫。
只是当时的定远将军常年不在京城,广陵王妃一介妇人,不在他的考虑之内,至于楚晏他大哥,从小便是纨绔子弟,沈言亭也不能放心,那就只剩下唯一的一位,那个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广陵世子了。
他利用何生,蛊惑王夫人派人追杀广陵王妃,广陵王妃死后,又借着王夫人之手,让何生绑架楚东歌,来逼得她母亲握剑自刎,让人伪造出一切全是王夫人所为的假象,把作为主谋的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最后他的确成功了,楚晏把沈言亭视作自己的救命恩人,为了答谢,不仅在京城里寻了处阒然的院子,甚至暗中派人护了他十年。
楚晏直到现在才发现,自己才是真正的祸源,现在不幸的开端原来全是他亲手造成的。
难怪前世沈言亭不肯离开京城,原来里面还隐藏着这一出,就算没亲眼看到太子最后的下场,但沈言亭既然留这了一手,那太子前世的结局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果然随着自己和傅时雨的重生,一切产生蝴蝶效应,让未来发生的事情,变成了现在不可预知的变故。
想到沈言亭还同傅时雨待在一起,楚晏心里渐渐沉了下来。
他不能坐以待毙了,得想办法尽快出去。
楚晏忽然想起什么,问道:你可有看到太子?
封寒萧摇头,神色凝重地说:但匈奴恐怕是太子留给自己的最后一条退路。
楚晏拧眉,他给匈奴送的信?
嗯。封寒萧道:除了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为何匈奴能这么快抵达京城。
楚晏垂下眼。
那救下邬尔莎的人,只有可能是沈言亭了。
看来太子和他之间的交易,比外人看到的深了太多。
但太子被押入大牢时,沈言亭也被金岚带走了,那哈达他们是如何进的宫,又是如何放出的红百脚,甚至还能让太子从戒备森严的大牢里逃脱。
你有没有想过是邬尔莎?封寒萧猛地开口。
楚晏一怔,反应过来后,也感觉是邬尔莎的可能性更大。
曼达被杀,她一介孤身女子,年纪不大,又被迫困在异乡。封寒萧徐徐道:而且如果我没想错,她之前曾对你有过爱慕之情,但她大哥却被你妹妹所害,这时候如果出现一个救世主,恐怕谁也招架不住。
重阳插嘴道:意思是说,那公主喜欢上了沈言亭那混蛋?
封寒萧同楚晏对望一眼,心里下意识地把这答案给否决了。
楚晏再怎么说,前世也跟沈言亭待过几年,这人虽嘴上常说喜欢自己,但其实厌恶男子,更厌恶情感上的羁绊,平日里光是搂搂抱抱,就已经达到他的身体极限,他虽然坏,但不屑于玩弄感情。
最擅长这一套的,倒比较像是平日里那位面上瞧着温润好欺,实则让人看不出深浅的太子殿下了。
一车夫正驾着辆马车,在乡间小道上飞快驰行。
途径一处林子时,车夫突然拽着缰绳停下来,转头对着马车里面,说:老先生,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撒泡尿,马上就回。
拉紧的帘子里,传来一声年迈沙哑的嗓音,好,你去吧。
车夫麻溜地跳下马车,憋住尿意,快速地往林子里跑去。
他刚一走,深色车帘被人无声地掀起。
马车里的秋山先生察觉到微弱的亮光,心里奇怪那车夫怎么这么快就会回来了,刚抬起头,就撞见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人脸。
秋山神色骤僵,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呐呐道:你怎么会!
车夫边系裤带边往回走,他坐上马车,有些歉意地笑道:对不住,老先生,有点闹肚子,时辰耽搁的有点久了。
没听到里面有回音,车夫心里疑惑,犹豫着掀开帘子望了眼。
被黑云掩着光辉的明月终于显在夜空,一束森白月光对准车窗照在了躺在软塌上,已然断气的秋山先生。
他眼睛睁得溜圆,神色间还能瞧出几分惊惧之色,像是生前经历了什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诡事。
傅时雨在庄子里等到傍晚,楚晏都没见到回来,他心里有些担忧,想让金岚去打听下消息,但整天都没见到他人影。
到用晚膳的时候,陈伯端了碗洒着葱花的面条搁在楚东歌的面前。
楚东歌圆脸上满是不解,陈爷爷,为什么要单独给我弄面条啊?
小姐,你忘了,明天是你生辰了。秋姨娘在一旁笑着提醒道。
楚东歌挠了挠头,困惑不已地说:那该明日早上吃啊?
陈伯面容慈祥,柔和道:明早天不亮就要赶路,恐怕来不及吃了。
每年都吃,今年就将就一次吧,反正这是图个好兆头。
听到陈伯的话,傅时雨倏地冷下脸,猜到恐怕是楚晏吩咐了什么,他心里烦闷,刚想出去透口气,不经意瞥见坐在旁边的朝落,那隐隐透出艳羡的眼神。
他忽然想起,朝落应该有好多年没过生辰了。
史书上说南瑶皇后是在元旦后嫁进皇宫,那按照李嬷嬷所说,长公主在嫁去的第一年出生,算算日子,那她差不多就是在腊月左右,来到了这世上。
楚东歌人小鬼大,同样也察觉到了朝落的异样,她放下筷子,一脸天真地问道:朝落姐姐,你的生辰石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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