姒槿粉面一黑,在梅萱胳膊上轻锤了一把,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梅萱捂嘴偷笑:“我家殿下风华绝代,二皇子惊为天人,刚刚站在一起,更似一对璧人。”
“也只有长乐喜欢这一款道貌岸然的狐狸。”姒槿脸上堆满嫌弃,“慕容繁除了有张出色的脸,浑身上下黑了个透。此人心机深沉,又心狠手辣,要想活的长,趁早离他远些。”
顿了顿,为表明决心,姒槿又道:“本宫就算是嫁给灵海寺的和尚,也不会与这伪君子在一起。”
听了姒槿的话,梅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生生忍了回去。
姒槿余光瞥见,道:“想说什么便说。”
梅萱面露赧色:“殿下,灵海寺的和尚不能娶妻。殿下若是嫁给和尚,坏人道行实属有些……缺德。”
姒槿:“……”
姒槿回到前园时,前园湖边的中亭周围围了不少人,隐隐还有哭声从那处传来。
靠近了看,姒槿才认出,亭中二人一个是刚从后园回来的长乐,而另一个在低声哭泣的则是范琼茵。
姒槿倒是有些惊讶会在这里看到范琼茵,按照长乐的脾气,生日宴除非迫不得已,断不会叫自己厌恶之人。
“范琼茵,本宫不过说你几句你便哭哭啼啼。本宫记得也没给你发帖,你怎么进来的?”亭中的苏姒盈丝毫不在意周围人的目光,冷声质问着范琼茵。
“长兄今日有事不便来赴宴,父亲便安排了琼茵替代。”范琼茵一遍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一遍可怜兮兮的解释。
“切……”苏姒盈不屑地冷哼一声,目光落在地上自己那心爱的却碎成碎片的琉璃盏上,怒意又上心头,“那你说,你为何要打碎本宫的琉璃盏!”
范琼茵哭着连连摇头:“不是我打碎的。”
“不是你打碎的?不是你打碎的难不成是本宫打碎的?刚才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苏姒盈怒意上头,猛地冲上前去扯住了范琼茵的衣襟。
两人这一推一拉突然拉扯起来,然后姒槿就听到“扑通”一声落水声。
随后周围传出阵阵惊呼:“有人落水了!快救人!”
范琼茵在水中伸着手不断挣扎,口中呼喊着:“救命。”
还站在亭上的苏姒盈见到范琼茵落水,先是愣了愣,随后脸色立刻因怒意而涨红:“本宫没有推你,是你自己跳下去的!”
姒槿的角度恰好看的明白。
刚刚苏姒盈扯住范琼茵的衣襟始终是将人往自己身边拉扯,按理说不可能会将人推进湖中,唯一的可能应该是范琼茵自己将身子向后仰倒,才导致人落入湖中。
并且……
姒槿目光落在湖中不停挣扎的范琼茵身上,回忆上一世,她记得范琼茵是在青州东海老家长大的,并且她是懂水性的。
有人已经一只脚迈入水中打算去救人。
苏姒盈见了却更加恼怒,指着湖边跃跃欲试的人怒道:“谁敢去救这贱人,就是跟本宫过不去!”
苏姒盈这一句话,立刻让在场的人定住了脚步。他们交头接耳表达不满,却不敢再进湖中救人。毕竟为了一个长乐公主讨厌的女人而得罪跋扈的长乐公主,属实是不合算的。
“阿姐发生了何事?”
就在这时,刚在东宫协助太子处理完事务的苏承烨赶来。
苏承烨一眼便瞧见躲在一旁看热闹的姒槿,于是便寻了过来。
苏承烨一到,湖中的范琼茵仿佛看到了希望,立刻哭着向他呼救:“六皇子救我!”
闻声苏承烨疑惑转过头,看到湖中的范琼茵微微一愣,随后又转头看向姒槿:“阿姐,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上带有些许惑色的苏承烨,耳边又传来范琼茵呼喊苏承烨的声音。姒槿脸色微沉,这两人同时出现,总会让她记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见姒槿脸色不善,苏承烨以为姒槿是在担心范琼茵,毕竟之前两人关系甚好。
苏承烨连忙道:“阿姐莫要担心,我去救她。”
说罢,苏承烨便扯下腰带要去湖中救人。
苏姒盈见到苏承烨上前,眸中怒意更甚,指着他便道:“苏承烨,你敢去救她试试!”
“皇姐,人命关天,怎可儿戏?”苏承烨不再搭理苏姒盈,抬脚就要脱下靴子。
只是一只靴子还未脱下,就听到身后有人惊呼:“长宁公主怎么了!”
苏承烨的动作立刻顿住,随后回身拨开挡在身前的人,跑到姒槿身边,惊慌问道:“阿姐怎么了?”
姒槿没怎么,她只是假装崴了脚。
毕竟让她再看着苏承烨与范琼茵凑到一起,那简直比吃了苍蝇都要难受。
上一世她惨了半辈子,最后还是范琼茵替她结束的性命。哪怕这辈子姒槿不想与她计较前事,她也不想让范琼茵过得那般顺遂。毕竟那些虚与委蛇,背后算计都是实打实的。
苏承烨仿佛早已把范琼茵的事忘到了脑后,在姒槿身前担心地不知如何是好。
“我把阿姐抱到那边的亭子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叫太医给阿姐看看。”苏承烨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打算将姒槿拦腰抱起。
在苏承烨的手触到姒槿的一瞬间,姒槿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上一世他偏执的模样。
姒槿面色瞬间惨白一片。
她仿佛还能感受到他将下巴垫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阿槿,好香……”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耳侧……
身上汗毛立起,姒槿白着脸猛地一把将苏承烨推开。
苏承烨毫无防备被推得向后踉跄几步。姒槿从苏承烨怀中落下,右脚落地时她清晰地感觉到右脚脚踝“咯吱”一声。
姒槿猛地咬唇,因过分隐忍,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得惨白。
姒槿心中欲哭无泪,她怎这般倒霉,竟然真的崴到了脚。
苏承烨重新上前来,轻声安抚,声音中隐隐带着宠溺:“阿姐,我还是带你去休息吧。”
姒槿的表情有些僵硬,半响才轻启朱唇,似蚊子般低低地吐出几个字:“男女授受不亲……扶我过去便好……”
苏承烨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忍不住轻声一笑,一双桃花眼眯成月牙,两颊露出浅浅的酒窝:“阿烨是阿姐的弟弟,哪来什么授受不亲?”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是大型真香现场和大型火葬场现场……算着时间二表哥晕了也有一段时间了。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绰约多逸态,轻盈不自持。尝矜绝代色,复恃倾城姿。——武平一《妾薄命》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白石郎曲》
我还是把引用的古诗句标一下吧,别造成不必要的误会。希望大家多收藏小叶的新文。
第8章苏醒
姒槿受的伤不算很重,在灵沂宫中静养了两日便可下路走动。
七夕前一日傍晚,卿言托人为姒槿送来几件衣裳,说是给姒槿留着出宫时再穿。
姒槿一边翻看这几件邺京城中常见款式的衣物,一边对卿言的侍童问道:“你家侯爷怎不亲自来?”
以卿言的性子,给她送东西,一般亲自就来了,不会只托小厮送来,除非遇上了什么事情。
听到姒槿询问,小侍童拧了拧眉,面色多了几分纠结。
“我家殿下问你话呢,你是哑巴吗?”见小童不语,梅萱拿出气势来就是一顿恐吓。
“是……是……”被梅萱这一吼,小侍童一紧张,说话反倒结巴起来,“是侯爷不让小人讲……”
“无妨,本宫自然不会与他多说。”姒槿微微一笑,露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
得到姒槿的保证,小侍童才犹犹豫豫道出口:“前日我家侯爷去了百花楼,因一位舞女与范尚书家的大公子发生了些冲突,惹来巡逻的金吾卫。”
姒槿闻言扶额:“这不是经常的事吗?”
“可事情不止这样,这巡逻的金吾卫左街使是个新来的,不由分说便把我家侯爷与范少爷押走。这不,今日侯爷刚被从牢里接回公主府,便被我家驸马爷打伤了腿……”
“噗……”闻言,姒槿忍俊不禁。她知道卿言在邺京是横行惯了,少有人敢招惹他。平日里城中的官兵见了他都是绕道走,也不知是哪一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敢擒了他。
也是勇气可嘉。
“即使如此,他受了伤明日可还能出来?”这若是没了卿言,她倒不知该找谁蹭吃蹭喝了。
“公主放心,侯爷明日定会好生招待公主。”
得到满意的答复,姒槿心满意足,只等明日狠狠宰卿言一把。
次日一早,姒槿刚踏出灵沂宫,便遇上迎面而来的苏承烨。
苏承烨见姒槿换了一身素色罗裙,愣了愣问道:“阿姐怎么穿成这样?不去二皇姐宴上吗?”
听苏承烨这样一说,姒槿这才记起前日苏姒盈便送来帖子说是要办七夕宴,只是姒槿觉得她的宴会只能赏赏花品品茶,甚是无趣,便忘在了脑后。
姒槿打量了一眼苏承烨这一身锦缎华服,一看便知是要去赴宴的模样。
“我今日约了卿言要出宫,长乐那边你自己去吧。”姒槿说完,转身便要走。
“不行!”一听姒槿要出宫,苏承烨急了起来,两步挡在姒槿身前,伸开双臂挡住姒槿的去路道,“阿姐自己出宫太危险了,卿言又是个不靠谱的,还是别去了的好……”
苏承烨说话声音渐弱,看了一眼姒槿渐渐不耐的神色,又道:“或者我也要跟你一起出宫。”
“你就比卿言靠谱?就你这个头,我估摸着出去也只有被卖的份。”姒槿着实不想让他跟着自己。想起上一世的遭遇,姒槿总觉得是因苏承烨总与她腻在一起,才让他产生了不该有的念头。
见姒槿拒绝的不留一丝余地,苏承烨站在原地,撇撇嘴,眼睛泛红。
“你去长乐宴里顺便还能看看有没有哪家心仪的小姐,总腻在我这里,若日后寻不得媳妇儿莫要怪我。”姒槿见他又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别开视线继续道,“你这年岁也不小,哪日我去母后那说说。毕竟太子皇兄便是十三岁与皇嫂定了亲。”
姒槿说罢,抬脚向前走去,与拗在原地的苏承烨擦肩而过。
见姒槿离开,夏兰不声不响跟了上去。
反倒是梅萱看看前方姒槿渐远的身影,又看看杵在原地默默抹泪的苏承烨不知如何是好。
“六殿下,你别哭,殿下她这几日心情不好……”梅萱跺了跺脚,急的出声安慰。
没说两句,却见苏承烨哭的更大声了。
“让他在那哭去。好歹是个男子汉,这几年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女儿家哭哭啼啼了。”没见到梅萱跟上来,姒槿转头就见梅萱在哄闹着不停的苏承烨。
这不见还好,越看越烦,姒槿沉声催促:“梅萱,我们走。”
梅萱没有办法,只能叹口气,小跑跟上姒槿的脚步。
看着姒槿的背影渐远,苏承烨擦干脸上的眼泪扁扁嘴。
有些委屈又有些失落。
看起来这一招不太好用了。
这是姒槿这一世第一次出宫。
哪怕是上一世,自姒槿回宫后,也鲜少出宫。
这甫一出宫,站在朱雀大道上,看着人来人往的景象,姒槿心情一瞬便好了许多。
朱雀大街是大魏帝宫南朱雀门外直对的一条街。也是邺京城中最宽阔的一条大街。
跨过护城河,不远处便是热闹的集市。
只这一条街便将邺京分作东西两市。东市住的多是平民百姓,其中多得是杂耍玩意儿。西市则多是官宦人家。
“让表妹久等了。”卿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姒槿回头,目光还特意在他腿上逡巡了一圈,倒是看不出大碍。
“我也刚来,表哥不算晚……”
……
池平看着眼前的人,总觉得哪个地方有些不对。
“这件衣裳,如何?”君宜修将腰间系上一块镂空云纹水苍玉玉佩,抬起胳膊,在池平面前展示。
池平没有留意君宜修新换上的藏蓝云纹锦袍,反倒目光全在他苍白的脸上:“少爷,你大病初愈,脸色不佳,还是不要出门了……有什么事,让属下去办。”
池平十分无奈,谁能告诉他,为什么自家昏睡几日的少爷突然醒来,第一件事会是要换上新衣出门逛街。
“……”君宜修缓缓放下双臂,目光转向窗外。
“少爷,您就算明日出门也好。今日您刚醒,身子还不能吹风。”池平想方设法想要打消君宜修出门的念头。
“她在等我,我怎能不去?”望着远远的某处,君宜修喃喃道。
“谁?”池平满头雾水,谁在等他。
池平挠挠头,想不明白。
印象里,好像也没有哪家小姐心仪自家少爷,除了这会儿应该在长乐公主宴上的长宁公主。
若说是长宁公主,也不太对。
先不说自家少爷对长宁公主并不理睬,就前几日长宁公主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像是还心系自家少爷的样子呀。
作者有话要说:姒槿不耐烦:“你总腻在我这里,若日后寻不得媳妇儿莫要怪我。”
阿烨邪魅一笑:“若以后娶不到媳妇儿,我就娶你。娶不到你,我就抢来。阿烨今生只要阿姐一人。”
段辛惊恐:“我家殿下正提刀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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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表哥总算醒了。二表哥说了,他想先进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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