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期末结束。
学校里空荡荡的,就连平时热闹至极的堕落街也没多少人,不少商铺都已经关门了。
好在岑岁想吃的东西都还有。
买完回去,岑岁左手拿着装烤冷面的盒子,右手拿着竹签,她趴在陆宴迟的肩上吃着烤冷面。其他的东西都被陆宴迟放在一只袋子里拎着。
岑岁咬下竹签上的烤冷面后,又拿叉子叉了一大块准备待会吃:“这家烤冷面特别好吃,是我吃过最正宗的。”
余光注意到岑岁手上的竹签上有烤冷面,在岑岁说话的时候,陆宴迟倏地侧头过去,咬住竹签里的烤冷面。
他的举动来的异常突然,岑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懵了:“你干什么?”
陆宴迟咬着它,含糊不清道:“帮我把竹签抽出来。”
岑岁十分憋屈地把竹签抽了出来,窝着火说:“你怎么抢我东西吃啊?”
陆宴迟舔了舔嘴角的酱料,嗓音里带着愉悦的笑:“怎么就是你的东西?我付的钱,不应该是我的东西吗?”
“……”岑岁低声说了句,“老禽兽。”
陆宴迟没听清:“嗯?”
岑岁板着脸,“有人真不要脸。”
陆宴迟:“是吗?”
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语气生硬,“这个‘有人’,不是说你的意思,真的不是说你的意思,你千万别对号入座。”
陆宴迟笑出了声,“我知道,我叫‘别人’,我不叫‘有人’。”
岑岁:“……”
“现在‘别人’想吃烤冷面,能吃吗?”
岑岁硬邦邦地说:“哦。”
她低头叉了一块烤冷面,往他嘴里塞,“吃吧。”
很快就到了教师宿舍楼下。
上楼的时候,陆宴迟的脚步一顿,岑岁正往他嘴里喂着烤冷面,见他停了下来,下意识问:“怎么不走了?”
话音落下。
“红豆。”
一道清冷淡漠的嗓音在空阔的楼道里响起。
岑岁眼也没抬,快速地叫了声:“尘墨哥。”
接着又在陆宴迟耳边说,“你还吃不吃啊?”
陆宴迟对上许尘墨充满敌意、并不友善的眼神,嘴角渐渐往上浮起笑意,他不急不缓地说:“吃啊,你喂我我怎么不吃?”
“……”岑岁把竹签上的烤冷面送进他嘴里。
最后一块烤冷面吃完。
岑岁把竹签放进空盒里,右手搂着陆宴迟的脖子,她下半张脸埋在陆宴迟的脖颈里,几乎是贴在他的下颚处说话的,声音很轻,“我们回家吧。”
“嗯。”陆宴迟温声应着。
路过许尘墨的时候,被他叫住:“红豆,你的腿怎么了?”
岑岁:“摔了。”
许尘墨:“孟教授知道吗?”
岑岁:“嗯。”
许尘墨:“孟教授什么时候回家?”
岑岁:“二十号。”
许尘墨皱了下眉,语气明显沉了下来,“你一个人可以照顾好自己吗?”
岑岁说:“有人照顾我。”
许尘墨看向陆宴迟:“这段时间是你照顾她的?”
“‘别人’照顾她的。”陆宴迟语气懒懒的,说完,又问岑岁,“是吧?”
岑岁点头:“嗯,是‘别人’照顾我的。”
许尘墨明显不知道二人之间的暗语,安静了几秒,他叹了口气,说:“红豆,你要是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岑岁小声道:“我没事。”
“你腿都摔了还没事?”
“我腿摔了的时候你也没在啊。”岑岁脱口而出。
许尘墨浑身一怔。
岑岁说完之后也发现了不对劲,连忙说,“反正尘墨哥,我们都长大了,我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跟在你身后的小红豆了,我也有自己的生活了,也不能什么事情都麻烦你。”
她也不敢看许尘墨一眼,催着陆宴迟:“走啦,回家啦,再不回去我的脆皮年糕就不脆了。”
陆宴迟伸手往上掂了掂她,淡笑着:“就知道惦记吃的。”
岑岁:“你一个抢我吃的,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和许尘墨擦身而过的时候。
陆宴迟的语气斯文又客气:“我们先上去了,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许尘墨身形未动,扯了下嘴角:“行。”
到了家里。
陆宴迟问岑岁:“和你‘尘墨哥’吵架了?”
岑岁咬着芋圆双皮奶,干巴巴地说:“有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陆宴迟拖着尾音,慢条斯理地说,“你俩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像是吵过架,像是打了一架。”
“……”岑岁不想和他说这事,低头用竹签叉着桥头排骨吃。
陆宴迟却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语气闲闲的:“怎么就吵起来了?上次不是还给兴冲冲地过去给他过生日。”
顿了下,他似笑非笑地说,“还买了个蛋糕。”
岑岁抬了抬眸:“你要是想吃,我现在也给你买一个蛋糕。”
陆宴迟答非所问:“那个蛋糕呢,吃了?”
“不知道,”岑岁不明白他今天问题怎么这么多,语气也不太耐烦,“食不言寝不语,你知道吗?函数都知道!你连函数都比不上,还教授呢?让函数去上课得了。”
陆宴迟:“……”
函数:“……”
陆宴迟抬腿踢了踢函数的肚子,懒洋洋道:“下学期你去上课,听到没。”
函数:?
我他妈只是一只猫!!!
岑岁抽了下嘴角,“有人真的不当人。”
一心只想当禽兽。
陆宴迟挑了挑眉。
“我说的是‘有人’,”岑岁从袋子里抽出脆皮年糕,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龇牙咧嘴地说,“又没有说你,你不要对号入座。”
陆宴迟轻笑了下,蹲下身来,“小瘸子。”
“……”岑岁瞅他。
陆宴迟笑了下:“能叫小瘸子吗?”
虽然不太乐意,但岑岁还是很别扭地,点了点头。
陆宴迟的声音里带着笑,突然伸手,动作亲昵地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嗓音里似有若无地带着笑:“小瘸子。”
作者有话要说:岑岁:?手往哪儿放呢。
第31章第三十一吻
晚上,岑岁靠在床头和孟微雨发消息。
岑岁长驱直入:【你说我和他表白,他会答应吗?】
孟微雨:【???】
孟微雨:【陆教授有暗示你!他喜欢你吗!】
岑岁不太想透露太多,【你以前看的小说里,是不是基本都是女主表白的?】
孟微雨:【那你确定你是女主还是女配?】
岑岁:【……】
孟微雨:【但我觉得吧,你要是觉得他喜欢你,你就表白嘛。】
岑岁不知道要怎么说。
她从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喜欢她了,他笑着看她的时候,她觉得陆宴迟在暗示她以后学区房买哪儿;他在奶茶店送她奶茶,岑岁觉得陆宴迟在问她以后生几个,男孩还是女孩。
还有还有。
他带她回家,岑岁觉得他在暗示她过几天见家长。
他的无心之举,在她的心里掀起一场海浪。
他不经意的一瞬放大,在自己的心里,就是心动的一生。
所以岑岁也不知道,陆宴迟对她说的这些、做的这些,到底是他真的喜欢她,还是她臆想出来的假象。
而且如果他真的也喜欢她,那他为什么不表白呢?
岑岁想不明白。
他们早就不是十七八岁相互试探着喜欢的年纪了,把喜欢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二十几岁的年纪,喜欢是很容易说出口的话。
但太容易说出口的喜欢,未免显得廉价。
陆宴迟本身的性格就是很严谨的,屁大点事都能问出一本十万个为什么,这么严谨的男人,迟迟不表白也是可以理解的。
岑岁躺在床上,转念一想——
也有可能是因为,成年人的喜欢掺杂着物质利益。
陆宴迟身边又不缺女人,而且从他日常的言行举止中就能感觉出来他的家境很好。他和她妹妹虽然相看两相厌,但是这样的兄妹关系,一定是一个特别幸福的原生家庭才能造就出来的。
反观她。
岑岁眨了眨眼。
卧室里窗帘拉的紧实,没有半丝光影。
没有光的地方,似乎很多心事都可以大方地说出来。
岑岁小声地说:“好羡慕啊。”
她伸手揉了揉眼睛,即便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的声音,她也很小声地低喃:“我以前也那么幸福过的。”
“……也有人很爱我。”
之后的日子平淡如水般。
很快就到周末。
岑岁和陆宴迟吃完午饭在沙发上坐着,二人挑选着待会看的电影,恰在这个时候,岑岁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个陌生号码。
岑岁接了起来,语气礼貌又温和:“你好,请问找谁?”
对面半天没说话。
岑岁又“喂”了声,陆宴迟朝她看了过来,低声道:“可能是推销的吧。”
下一秒。
电话那边的人开口了:“姐姐,是我。”
岑岁愣了几秒:“陈佳琪?”
陈佳琪:“姐姐,对不起。”
岑岁莫名:“怎么突然和我道歉?”
陈佳琪突然哽咽了起来,她压抑着嗓音,低低地说:“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好不好,这次我一定说实话,一定。”
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岑岁有些迟疑:“你现在在哪里?”
陈佳琪:“我在小区里,借了一个哥哥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上次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岑岁犹豫了几秒,说:“你可以自己报警的。”
“……我不敢。”
岑岁叹了口气,她能理解,“但是那毕竟是你家里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只不过是个外人。”
说了几句。
陈佳琪讷讷地说:“我知道了,姐姐,我不会麻烦你的,上次真的对不起,我不应该逃避的。”
电话随之挂断。
陆宴迟拿着遥控器挑着影片,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问她:“谁给你打电话啊?”
“就住我楼上的那个小姑娘,也没什么大事,”岑岁尽量地不去想这件事,转移着话题,“别管她了,你想看哪部电影?”
陆宴迟:“科幻片吧。”
岑岁也没什么意见,“行。”
但她总是心不在焉的,电影放到一半,她纠结了几次,终于说:“你下午有事吗?没事的话,陪我回趟家吧。”
“给钱就行。”陆宴迟轻飘飘地说。
“……”岑岁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陆宴迟笑的懒散,“不是让我给你当司机吗,给钱就行。”
岑岁忍了忍:“你缺这点钱吗?”
陆宴迟懒懒道:“不缺。”
“那你为什么让我给你钱?”
他掀了掀眼皮,桃花眼弯起极为蛊惑的弧度,尾音拖着,显得暧昧又浮荡。
“——想感受一下接客的快感,不行吗?”
“……”
“……”
虽然他用的词确实没有错,但经由他的唇齿说出口,再配上他这么一副极轻佻又暧昧的表情,总有一种,她在嫖他的感觉。
岑岁不知道怎么了。
陆宴迟最近似乎变得越来越……风骚?
但是陆宴迟下午临时有事,两个人直到晚上才有时间过去。
刚进小区,他的车就被和岑岁同小区的吕慎泽拦了下来,吕慎泽在他们二人之间眉来眼去地,“老陆,今天又送岑岁回家啊?”
听到这话,岑岁稍有些不好意思地和他打了下招呼:“你好。”
吕慎泽也和她打了声招呼,而后看向陆宴迟,正色道:“我有个算法出了bug,一直都没找到哪儿出了错,你待会过来帮我看看?”
陆宴迟:“行,我把她送回家就到你那儿。”
把岑岁送上楼后,陆宴迟就找吕慎泽去了,临走前他叮嘱岑岁:“有事找我直接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岑岁不太喜欢他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却还是点点头:“哦。”
陆宴迟笑了下:“还挺敷衍。”
“有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我知道的。”岑岁抬眼看他,继而一字一句地慢吞吞地回他,“这样行了吧?啰嗦的老男人。”
“……”陆宴迟眉梢微扬,“小瘸子,老男人是为你好。”
岑岁不耐烦地催他,“你快走吧。”
“……”
等到陆宴迟离开后,岑岁便想上楼去找陈佳琪。
但又因为上次发生的事,导致她不太敢上楼去。
陈佳琪的父亲对上次的事还怀恨在心,而且陈佳琪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家里,可能还在上学,可能出门了。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对门的屋主见到她这边的门开着,伸手敲了敲:“岑岁?”
岑岁抬高了声音:“在的。”
她看到对面的屋主丁雯站在门外。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前阵子你家门被砸了,是怎么回事啊?”注意到她脚上打了石膏,丁雯诧异道,“你怎么了?”
岑岁三言两语地解释了下。
丁雯松了口气,随后二人又简单地聊了几句天,她突然提到:“你还记得楼上那户人家吧,就上次你报警说家暴的那户。”
岑岁“啊”了声。
丁雯说:“你报完警后那两天一直都很安分,前几天开始,每天晚上都能听到楼上吵架的声音,也不能说吵架吧,就是男人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