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雪夜总是很美,江映月一时兴起,在院子里散步。忽的想起去年和江映云一同看雪赏梅的时候,有些怀念那时的少女心事。
云儿也快要成亲了,江映月恍然之间,发觉时间过的更快了一些。
不过她记得信国公府也是有梅花的,不由得来了兴趣,问身后的小厮梅园在哪。
小厮答了,有些远。江映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去看看,听说齐延的娘亲,也就是她的婆婆是最爱梅花的,所以国公府里种了许多名品梅花,过了这么多年,开的应该更艳了吧。
江映月提起裙子慢慢的走,“咯吱咯吱”的声音响起,像踩在一个又一个棉花糖上。
好不容易来到了梅园,江映月全然不顾已经半湿的鞋袜,在梅园里欣赏起来。
梅园中能叫出来名字的珍品她几乎都能认出来,不过还有几株她并没有见过的,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她留心记了下来,准备过几日去翻阅典籍。
忽然闻到熟悉的别角晚水的清冽香气,江映月想起那日齐延送来的梅花,想伸手折几枝,却又觉得还是开在这里好,想想便作罢了,不过那时候的齐延可真傻。
江映月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
忽然有一件衣裳搭在了她肩上,江映月回头,却是齐延过来了。当下两人都没有言语,相视一笑,一前一后的往前走。
齐延跟在她后面,看着她精致的发髻和剪裁得体的袄裙,不过半年,她居然也有了一丝成熟的风韵。
齐延快走两步,上前抱住了她。
“月儿,有你真好。”齐延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很奇怪,明明梅香四溢,他却对江映月身上的香味格外敏感,引他沉醉。
江映月转过脸,把手搭在搂着她腰的手上,问了一句“忙完了吗?”
齐延点头,声音低沉,“要不要回去?”
江映月看了一眼枝头绽放的梅花,才点了头,以后再来看吧,梅花会一直等她。
想到这里又有些惆怅,若是齐延的娘亲还在世,她们两人一定是很好的婆媳吧。
慢慢回到屋里,齐延帮她脱了鞋袜,这才发现她的鞋袜已经湿了,不由得有些生气,黑沉着脸,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江映月吐舌不理他,心虚的把头转向一边,齐延却不忍心说什么重话,吩咐下人端了热水过来。
“今日还试朝服吗?”江映月往一旁看去,正好看到了一品诰命夫人的朝服,上有团金鸾纹云绣,甚是华丽。
江映月看了两眼,还是决定试一试,万一不合身,明日岂不是要贻笑大方。
穿上朝服,齐延看了看,忽然觉得她有些不怒自威,明明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姑娘。齐延摸摸她的头,却被江映月一把拍掉,“现在我是一品诰命夫人,不许把我当成小孩子。”
齐延摇头,她的话总是让他发笑。
江映月把朝服脱下来,小心的挂好,才上了床榻,困倦的闭上眼睛,喃了一句:“我好困,你也快睡吧。”
齐延本来还想做点什么,见她倒头就睡,也只剩下心疼了。
明日肯定不放过你,齐延辗转难眠,暗暗咬了牙。
次日一大早,江映月是被爆竹声吵醒的。
今日除夕,这么早就要玩炮仗了吗?她连忙起了身,看着小厮们在外面玩,也有些意动。
她已经很久没玩过这些玩意儿了,上次还是和明琮一块玩的,还被阿娘训了一顿,她也就歇了心思。
现在她是国公夫人,应该没有人会拦着她了吧?
左右瞧瞧,齐延不在,江映月便吩咐小厮再去多拿几个过来。
小厮机灵,瞧见夫人兴致勃勃的模样,假装应了,却飞快的派人去请了齐延过来。
江映月在雪地里站了片刻,等来的却是齐延,不由得有些泄气,她今日肯定玩不成了。
齐延把她拉到一边,低喝了一声“胡闹”,吓得江映月眼泪汪汪,齐延又悔又气,还是拗不过她,只好答应让她玩一次。
江映月稳稳的点了个炮竹,心里却还有些紧张,刚一挨到就赶忙扔的远远的。
齐延看得心惊肉跳,又暗笑她胆小鬼,亲自点了几个。江映月听着连绵不绝的噼里啪啦,才觉得有了些过年的气氛。
傍晚时分,终于要出发了,齐延和她一起坐了马车,一路来到皇宫里。
到了合庆殿,两人要分开了,齐延低声嘱咐了几句。
不时有夫人贵女进出,看着这对新婚半年的夫妻,艳羡有之,嫉恨有之,江映月却没在意,径直走了进去。
刚进去就看见了裴令慧,挺着五六个月的肚子,看着就吓人,她原本不用来的,可是她爱热闹。
其他人犹豫着想和她们说话,一个是国公夫人,一个是宠妃妹妹,哪个都够他们巴结的了。但是看着这两个十六七岁的姑娘,她们也没什么话讲,总不能对着两个小姑娘谄媚吧。
所以她们俩也甚是清闲,又说了一会儿话,宫宴这才开始。
女眷这里来的人是宫里妃嫔位分最高的昭仪和最得宠的宁嫔裴令思,隔了这么长时间看见她,江映月还有些恍惚。
宫宴无非就是看个歌舞,菜也是半冷不热的。江映月无聊的紧,和裴令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偶尔朝裴令思举杯,她也笑着点了头。
裴令慧望着高位上的姐姐,有些羡慕,“江映月,你说她的日子是不是过得特别好?”
“大概吧。”江映月晃晃杯子里的茶,有些心不在焉。
裴令慧还没说话,主位上的昭仪就开口了,无非就是那些说惯了的场面话,江映月懒懒的听着,心神早已游到天外去了。
☆、喜脉
两个妃嫔略坐坐便离开了,宴上更热闹了。众人都铆足了劲儿四处走动,江映月嫌殿里闷热,和裴令慧说了一声就离席出去了。
江映月站在大殿门前,看着不断绽放的烟花,略微有些失神。这是重生以后,她和齐延的第一个春节。
只是宫宴还未结束,他们俩暂时见不了面,可能不能和他一同守岁了。
她望望齐延在的方向,没由来的一阵怅然。
不远处模模糊糊的走来一个身影,江映月眨眨眼,忽然觉得那道身影有点像齐延。
刚想自嘲,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的名字,江映月惊讶的再次看过去,没想到真的是齐延。
不顾众人的目光,江映月下了台阶就要奔向他,却又顾及着自己的肚子,跑到一半又停下来,笑着看他走近。
齐延摸摸她冻得通红的小脸,才说道:“皇上要见见你。”
江映月有些疑惑,好端端的,皇上见她做什么?齐延看她怔愣的模样,一边带她走,一边问她还记不记得一位出现在国公府的青衫公子。
江映月拧眉想了想,点点头。她记得那位公子,看向她的眼神还有些奇怪。再仔细想想,他是走正门出去的,按理说正门只有皇家的人才能走。
她原以为是哪位王爷,但是齐延刻意提了,那他肯定就是皇上了!
江映月这才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怪不得那日皇上的眼神那么奇怪,想来他是从来没有见过齐延身边出现过女子吧。
齐延倒是没有多担心,皇上对月儿更多的是好奇。
若是非要攀个亲戚,齐延的祖母是皇上的皇祖父的亲妹妹,说来他也算是皇上的从表弟了。月儿嫁给了他,那她便是皇上的从表弟妹,虽然是远亲,但是也理应去拜见的。
到了凌安宫,江映月目不斜视,低头行礼,余光瞥见明黄袍子的右侧还有一个身着绿色宫装的女子,不知道是皇上的哪位妃嫔。
“免礼吧,赐座。”皇上似乎心情很好,他拍拍身边佳人的手,有些得意道,“瞧瞧,我这不是给你带来了吗?”
江映月诧异的抬眸,这才发现上面坐着的是裴令思。刚刚在宫宴上她看不清,现在凑近了,才发现她妆容精致,微勾的唇角恰到好处,妩媚和清冷在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怪不得皇上会宠她,江映月暗想,若是她是皇上,她也愿为裴令思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
“好了,”皇上不好多看,咳了一声,“你们姐妹俩聊吧,我们去外面。”
齐延慢他一步,递给江映月一个放心的眼神才出去。
裴令思注视着那两个男人走远,才放松脊背,下了台阶和江映月坐在一处,倒了一杯酒递给她。
江映月连忙摇头,她不能喝酒。裴令思也没强求,自己喝了一杯,莞尔一笑,“是我想见见你,才求了皇上。”
江映月有些诧异,她不是应该见裴令慧吗?那是她妹妹。
裴令思在宫里历练了这么些年,看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姐妹?她懂什么?”
就算说出这样凄苦的话,她的嘴角还是带着笑,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她那日进宫,其实没抱什么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希望,不过是充斥六宫的一个小小才人,没有人想到她后来会承宠许多年。
这是她的家事,她一个外人多说多错,江映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才问道:“皇上对你好吗?”
裴令思怔怔的想了一会儿,后宫数十人,皇上待她是不同的。所以她点点头,眼里却无半点欣喜和羞涩。
江映月在心底一声叹息,抓住她的手安慰她:“别想太多了,皇上必然是喜欢你的,虽然你名字里有个‘思’字,但是有些事情并不能多思。”
裴令思低下头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这才展了笑颜。
江映月笑着和她说起旁人的事,裴令慧有喜了,江映云不日就要出嫁,裴令思怔怔的听着,觉得那些生活离她有些遥远了。
江映月环视一圈华丽却冰冷的凌安宫,忽然有一种预感,她以后是能登上后位的。
说到最后,江映月想起裴令风,思忖了片刻,裴令思是有权利知道这件事的,便一字不差的和她说了。
裴令思冷冷一笑,“他早该吃点苦头。”她握紧拳头,想起待字闺中时,被裴令风欺负的时候。
“娘娘,太医过来了。”裴令思的大宫女低头走了过来,恭敬行礼。
“请进来吧,”淡淡的说完这一句,裴令思转头,有些歉意的朝江映月说道,“忘了今日要请平安脉了,月儿在这里略坐坐吧。”
江映月看着她走远,摸摸自己平摊的小腹,心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她抿唇朝裴令思走去。
“国公爷,天冷,要不要进去等?”齐延早就出来了,一言不发的站在门外。一旁的公公看不下去,还是提了一句。
“不必了。”齐延拒绝了他的好意,公公便退下了。
天上又开始飘起雪花,齐延伸手接住,看着那朵六瓣雪花融到自己手心里,化成水,又滴落大台阶上。
齐延看向宫里,那一处温暖的光源,窗子上映照出江映月娇小的身影,他心头一暖。
等了片刻,那道身影起身行礼,又袅袅婷婷的离开了窗子。
江映月小心的跨过台阶,脸上是怎么收也收不了的笑意,她抬眸,一眼就看见齐延站在阶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又朝她伸出手,“怎么如此欢喜?”
江映月把手递给他,又俏皮的摇头,这件事啊,还是等回府之后再说吧。
宫宴早已结束,雪地上留下两串挨得极近的脚印,一直蜿蜒到宫门。
回到了熟悉的信国公府,江映月抱着汤婆子坐在榻上,看着齐延忙忙碌碌。他亲自端了热水过来,帮她脱了鞋袜,试了一下水温才把她的脚放到热水里。
“齐哥哥,”江映月忍不住叫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呀。”
齐延笑笑,继续低下头帮她洗脚,水温稍微有点烫,江映月享受的闭上眼睛,又一连叫了好几声“齐哥哥”,齐延没有丝毫的不耐烦,每次都应了声。
“齐哥哥,”江映月终于忍不住,笑意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耳朵,齐延听到她终于说出口的话,“我有喜啦!”
齐延愣住,脑海里炸开一朵烟花,耳边一阵轰鸣,停顿了许久才有些茫然的问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啦!”许是齐延的反应取悦了她,江映月笑着倒在床上,扑腾着水撒了齐延一身。
齐延没有管湿透的衣裳,想把她捞起来问个明白,瞧了一眼肚子又不敢上手。他站起来在原地走了好几圈,才冲向床榻把她抱起来,捂住她露在外面的脚。
江映月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不是应该先问怀孕多久了吗?
“太凉了,快进被窝。”齐延的声音还带着颤抖,帮她盖上被子,盖了几次被子都滑落下来。
江映月饶有兴趣的看着齐延,“齐哥哥,我真的怀孕了。”她眨眨眼,难道齐延以为她在骗他吗?
今日她已经让太医瞧过了,脉象圆滑,如珠滚玉盘,滑脉无疑。
齐延凑进她,吻上她的唇,把满腔的爱意都传递给她,又怕碰到她的肚子,束手束脚的不知该怎么办。
江映月轻笑着离开,没想到齐延也会有慌乱的时候,她拿着他僵硬的手,带着他轻轻碰自己的肚子,“你看,他很乖的。”
齐延屏住呼吸,全部心神都被那一处温热的地方占据,他试探着动了动,有些难以置信,月儿的肚子里居然有一个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这是他和月儿的孩子,齐延想到此处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虽说他不想这么早就让她生孩子,但是既然有了,他自然甘之如饴的接受了。
江映月看了一眼滴漏,快要到子时了,连忙就要下地,“齐哥哥,我想看烟花。”
齐延深深的看她一眼,连着被子稳稳的把她抱起来,在窗边坐下。
子时的钟声也同时敲响,江映月抬头,极美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厚重的钟声也一声一声的敲在齐延心里。
齐延侧过头,看着江映月的眼睛,她眼中是星空和烟花的倒影,她比世间一切事物都要美,她也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
这些美好,他都会亲手奉上。
齐延低头,在江映月颊边印下一吻。“月儿,我们的第一个春节。”
“对啊,以后我们俩还有好多好多个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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