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公子,我能带他回去吗?
纪言不知道的是,他早已满脸泪水。
纪平安这一辈子都没能忘记那一天,纪言像是世间最为尊贵的神只,带着满身光和热出现在他地狱般黑暗的世界里。
你叫什么名字?
饼子,收养我的老乞丐希望我能一辈子有东西吃,不会饿死,所以给我取名叫饼子。
你以后都会有饭吃、有地方住,你不会饿死,我为你重新取一个名字可好?
好。
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
饼子摇了摇头,我可以跟着公子姓吗?
可以,纪言摸了摸他的脑袋,从今天开始,你便叫纪平安吧。
愿你一生平安顺遂,无忧无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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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纪言也是被收养的,从他有记忆开始,就一直跟着爷爷生活。
直到爷爷身体不太好了,他才知道真相。
他也会想,如果没有遇见爷爷,他是不是也会像纪平安一样呢?一样的吃不饱,穿不暖,一样的孤苦无依,无家可归。
爷爷给他取了名字,给了他一个家,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现在,他想要将这份幸运传递下去。
老人家大多相信因果轮回,报应不爽。时间久了,纪言也有些相信因果之说了。或许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在街上遇见纪平安,就是他的因果。
自从将纪平安带回来之后,纪平安就一直昏迷着,闻奕让太医来看过了,孩子身上的伤不少,这些年来又过得太苦,需要细心养护。
白露走了进来,公子,该用晚膳了。
哦好,纪言摸了摸平安的额头,和白露一起出了房间。
今天下午闻奕并没有过来,宫殿里就只有纪言和白露两个人,纪言就一点儿都不拘着了,非要白露坐下来和他一起吃。
白露最初是不愿意的,她只是个奴才,这不和规矩。但纪言摆出一副你不坐下和我一起吃,我也不吃的架势来,白露没办法,只能坐下来和他一起吃。
纪言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之后又因为平安的事情跑前跑后,一天下来,身上都感觉有些黏黏的,很想痛痛快快地洗个澡。
可惜这里不比现代,洗澡是个麻烦事,宫里唯一的宫人又是个女孩子,纪言做不出让白露给他备水洗澡这件事,有些苦恼。结果他这边还没思考出一个结果来,白露就告诉他洗澡水已经准备好了,纪言颇有些惊喜。
是你去搬来的水吗?
白露笑了笑没说话,也只有纪言真的把她当个娇弱的女人,稍微拎点东西都会累着的那种。可白露出身护龙卫,又怎么可能真的是个娇弱的,一桶洗澡水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但纪言却不这样认为。洗完澡之后,他回了房间,白露来给他点灯,就听纪言忽然问,为什么皇上要将临仙宫的宫人全部都调走呢?不希望别人看见我吗?
白露没想到纪言会这样想。
其实对于闻奕调走宫人这件事,她心底是有猜测的,但她也不能就这样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一来,闻奕并没有亲口说过,而且奴才不得议论主家,这是规矩;二来,这些感情上的东西,她作为一个外人,甚至是一个下人,是没有资格去谈论的。
皇上如何想的,白露不知道。但白露想说的是,宫中的人,还是自己选的比较好,公子觉得呢?
听到这句话,纪言脑子里闪过源源不断的宫斗片段,其中不少就是宫里的人出了问题,纪言觉得白露说的非常有道理。
那如果我要在这里久住的话,我身边的人,一定要自己亲自来选!
好。白露笑了笑,公子现在要歇息了吗?
纪言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时间上就没弄清楚过,现在也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据他猜测,也就晚上九点左右,这个点就睡觉,对他这个现代人来说太早了。
纪言摇了摇头,忽然问:我的话本呢?
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歪在小塌上看看话本也是不错的选择嘛!
但他很快就知道自己错了。
就算他提前做好了古代的书要从上往下、从右往左读、甚至做好了是繁体字的准备,但还是有他没想到的,没有标点符号吗?
可惜白露已经出去了,没有人能来回答他的这个问题。纪言仔细看了看,发现不是完全没有标点符号,只是不怎么显眼罢了,每一句话的最后一个字的右下角,就会有一个小黑点。这么一小点,也算不上什么标点符号,顶多算是个句读。
这多不方便啊!
纪言本就没什么事干,说着从小塌上坐了起来,拿了张纸,磨了点墨,将自己记得的标点符号全部都写了下来,还写下了它们对应的意义。
他平时并没有练过书法,所以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忽大忽小,实在是算不上美观,而且他写的还是简体字,旁人都不一定认识。
他本以为自己写出来之后会很有成就感,但最后看着这一张丑字,他也嘚瑟不起来了。纪言重新躺回小塌上,百无聊赖地随便翻了几页,没有标点符号的古文对他来说太无聊了。
平时用惯了不觉得,现在这样一写下来,纪言忽然有些怀念。
系统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出现的,除了叮咚说话的方式之外,并没有东西能让他感受到熟悉。
但这些东西不一样,标点符号、简体字那些只有他才知道的现代知识,或许就是他与那个世界最紧密的联系了,是他在那个世界存在过的证明。
而那短时间内都习惯不了的软笔、歪歪扭扭的毛笔字、甚至是这个古香古色的房间,他周遭的一切,无时不刻地不在提醒他,他只是个外来者。
纪言忽然有些想家了。
哪怕爷爷不在了,那栋老房子、那些熟悉的朋友同学、甚至是路边的一个提示牌,也都让他怀念。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晚上,孤独与思乡终于席卷着他,让他避无可避。
第二天早上被白露叫醒的时候,纪言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疼的,他哀怨地砸了两下枕头,将自己今天格外膨胀的起床气撒了个一干二净,才对白露说道,白露姐,你说枕头做得这么硬,是为了防止大家睡懒觉吗?
他从小就是睡木板床长大的,所以被子偏硬,倒也可以忍受,但那个枕头不只是没法忍受,完全就是没法理解!
这个设计完全就是反人类的啊!方方正正的,硬的跟个石头似的,还那么高,睡在上面感觉脖子都要折了。
前天夜里,他是直接抱着这个枕头睡的,除了没枕枕头有些不习惯,也没什么其他的剧烈不良反应。
但昨天晚上我就那么想不开呢!居然想试试这个反人类枕头!
虽然没到睡落枕的地步,但纪言总感觉自己的脖子遭受了惨无人道的迫害。
白露现在已经习惯纪言这般随意的模样,只觉得他翘着的头发和脸上的压痕都十分可爱,见他这样也不觉得娇气,一面给他拿衣服,一面问道:纪公子觉得枕头太硬了吗?
纪言点了点头,是太太太太太硬了!
白露将衣服放在一边,又给他整理了一下床铺,公子喜欢什么样的枕头,让内务府去做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