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目光放空，似乎意识已经飘远了了似的。

“明明就要成功了！明明就要成功了！”院长的手攥住这个男人的衣领，说到后面甚至直接上手去掐他的脖子。

可他像是忌惮着什么一样，刚放上去又把手收回来了。

“如果你告诉我被你们藏起来的药剂在哪儿，我就放过你好不好？”他说话的语气突然轻柔起来，哄劝似的语气让人几乎都要认为之前顾安然他们看到的那个人不是他了。

“想都别想。”这个时候这个男人却开口了，他的声音干涩无力，却透着股坚持。

“你们都他妈是这样！冥顽不灵！你知道如果制造出来一个完美品那会是多高的荣耀么！”

“你刚到科学院的时候，是谁提携你走到哪儿都带着你才让你有了后来的地位！”院长一副悲哀的表情：“你当时说你家境不好，我拿我自己的津贴给你贴补家用。”

“可你们是怎么对我，你又是怎么对我的？！！”他的声音陡然拔高，“一群叛徒！”

他已经不愿意再等了，顾安然看着他从一个仪器上取下来了四个连接着线路的贴片，分别贴在了男人的太阳穴和脖子上。

那个仪器被打开的瞬间，顾安然就看到了男人紧绷的身体。就在他刚要出手的瞬间，他看到男人看向他的方向，摇了摇头。

动作幅度很小，让他几乎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他接着换了几个位置，男人的目光都会时不时的对上他。顾安然看到他的状态是痛苦的，但是他全部的眼神都在告诉顾安然别出手，别让他发现你们。

“你不说么？那我只好，加大通过你身上的电流了。”院长慢条斯理的说完话，手指在仪器上轻轻摁动两下，床上的男人就立马扬起了头，他额头上冒出了青筋，挣动起来整个房间里都是床被带动哐哐哐的声响。

见即使是这样他都不愿意开口，院长更生气了，他在仪器上的调试已经不是轻轻的摁动几下，而是直接划到了底。

只一瞬间那个男人就双眼翻白，嘴里冒出来白沫了。

第149章

顾安然以前就没有见过这种用来逼供别人的仪器，但到了这里他大概也猜出来了这是个电击刑具，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一些不信男人能看到他，可他还是遵从了男人的意思不对他们的行为做任何干扰。

见这样真的是逼问不出来什么，院长怕这个人真的有生命危险，还是摁下了停止的摁键。他愤怒至极的在男人的脸上落下一记耳光，清脆响亮的一下并不是要再在这个人身上造成什么伤害，而是已经看不下去他这种镇定自若的态度忍不住的想要羞辱他。

可他的耳光落下，在高强度电击下快要昏厥的男人并没有给予他他想要看到的回应。

他眯了眯眼，倒像是被这一耳光扇的稍微清楚了点。

“柴杨，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除了你以外其他的人都去了哪里？”院长的声音突然温和起来，他的面容明明还是狰狞着，可语气却和他的脸截然不同。

他帮柴杨把床挑起来的动作也是轻柔的，就像是在照顾着一个他至亲的病患。

“他们可是一直都在你身边，只不过你从来没有发现而已，奥对——”他拉长了语调，“你这个样子，是没法发现他们在哪儿的。”

提到这被称作柴杨的男人眼神里才有了些变化，他那一闪而过的恐慌和担忧被顾安然敏锐的捕捉到了，当然，也被院长收入眼底。

“也是时候，让你们见上一见了？”院长笑起来，迈着轻缓的步子走到那个从一进来顾安然就十分好奇的黑布前，刷的一下就拉下来了整块布。

五个高大的玻璃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些玻璃皿下面有红红绿绿的光点，时不时闪动两下，而那些玻璃容器里，装的则是还像是能够呼吸的五个人体，他们其中有男有女，都光裸着身体，身上或多或少的疤痕昭显著在进入这个器皿之前所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对待。

“你把.....他们.....怎么了......”柴杨被眼前的景象一惊，他虚弱的开口，因为情绪太过于激动只能断断续续的说完这句话。

“柴杨啊，你看看他们，好好的手下不做，非要和你一起来对付我。”

“就算是他们曾经是我的学生，我也会讨厌别人的背叛啊。”

“活人的身体，就是比死人的身体好用多了，培养起病毒来，确实是......”

“你混蛋！”柴杨没有什么力气的骂声在院长的耳朵里听起来如同天籁，他似乎终于找到了折磨这个人的办法，开始细细的诉说起来自己的实验步骤，将自己血淋又残酷的过程一字一句的重复给柴杨听。

柴杨恨恨的看着眼前的人，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过了大概有十分钟的时间，他离奇的恢复了之前的木然和平静。

“你还真是为了阻止我什么都不在乎了。”院长怔然的看着他的表情恢复如常，轻轻的说了一句。

“我就不明白了，我们为了做这项研究已经耗费了那么多心血，你们是怎么想的？说放弃就放弃？”

“你的心早就已经偏离了。”柴杨眼神木然，说到。

“偏离？哈哈！”院长似乎很早以前就被柴杨这样说过，他指着柴杨的鼻尖：“谁都想长生不老啊，难道我不是为了人类做贡献？！偏离，为了科研牺牲点人算什么？”

“偏离的人是你们！我们明明就快要成功了！”院长拽着男人的头发，扯着他的头朝床架上撞去。

“都是你们！”

他歇斯底里的喊了一句，因为年龄大已经没有什么力气的他跪坐在床边的地面上。

“已经没有自我意识的生存也叫活着么？”柴杨的额头被撞出两指宽的伤口，鲜血直接从他的额角流了下来，他还是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动。

“你很早就已经偏离你的本心了，何必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呢？”柴杨的嗤笑因为他身体的虚弱弱化了不少，可这也足够让院长愤怒了。他到了这个年纪对外界来说早就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哪里能允许别人这样说他。

可现在愤怒的他倒出奇的平静下来，他扯了一个椅子坐到床边：“你说我偏离了本心，可你看看到了现在还在坚持的人是我，只有我。”

“而你们，都是中途离开的叛徒。”

“在试验造成死伤的时候我就劝过你停止这个实验，那些话你从来都没有听过。”似乎觉得事已至此，再多愤怒也没有什么用，柴杨的语气也平淡了下来。

“在探究科学的这条路上本就会有伤亡，这些人的死可以铺垫出成功的结果应该是他们的荣幸！”院长的眼里闪烁着奇异的光彩，他看着玻璃皿中的尸体，嘴边的笑容逐步扩大，“这些人可都是前进路上的先驱啊——”

“你说你，活到了现在，都还要一直伪装着自己，不累么？”柴杨已经不想去看这张离自己近的都要贴上来的脸了，他最看不起这个人的，不是他阴暗的思想和贪婪的本质，而是这个人到了现在都不肯承认自己的真实目的。

不肯承认自己欲望的人，往往比有欲望的人更恶心。

他们给予外界展示的假象让外界去相信他们，相信他们高风亮节相信他们愿意牺牲一切包括自己也要达成毕生的追求，可其实内里却是阴暗到了骨子里，败坏的道德和贪婪的心性如腐烂的死水。

“你懂什么！”

像是被戳中了痛处一般，老院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甩在了地上，手上的腕表这时候滴滴滴的响了起来，他关掉声音后看向柴杨，怒急反笑：“你现在不用在这里说我什么，今天是我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你好好考虑清楚，下次我来的时候，如果你不说出来药剂在哪儿，那你的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他枯瘦的手指指向玻璃皿，威胁意味十足的点了点。

“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再等下去了。”他走之前像是为了出气一般又给了柴杨一巴掌。

看的齐飞胆战心惊的，他不太能理解现在的人怎么这么喜欢扇人巴掌，看到这个人被扇的直接头偏了过去他就来气。

这个老东西真不是人！

要不是顾安然早就给他说让他不要贸然出手，他都想上手直接撂倒这个人了。

院长说完狠话心情好了不少，走的时候的步子也平缓了起来。

顾安然看着院长重新输入密码离开以后还专门趴在墙上听了听脚步声想确认他是不是走了。

“短时间他不会回来的。”这时候柴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第150章

“你能看的见我们？”顾安然和齐飞下意识把自己想问的话都问出来了。

“当然可以。”柴杨虚弱的笑了笑，刚才在院长面前多多少少他都是强撑着自己，既然他已经走了，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强撑着的必要了。

顾安然见他神色颓丧心知刚才院长的那一番动作言语对他造成的伤害还是很大的，所以直接闪身过去扶住了他。

柴杨的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还有个异能？”

“他哪是还有个异能啊！”齐飞在‘有个’两个字上咬了重音，表情羡慕非常，可他也知道有些事情还是要让顾安然自己来考虑说不说比较好。

“我可真是羡慕死他了。”到了后半句只说了这么一句模糊不清的话。

“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去过了，所以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你们能告诉我一下么？”柴杨被顾安然扶着躺了下去，他抓着顾安然的胳膊，说这句话的时候指甲都要抠进顾安然的皮肤里。柴杨的指甲确实有很长世间没有剪了，把他困锁在这里的人也不会想要替他去剪指甲，好在他的指甲并不是像丧尸一般尖利，即使有一点疼，也是顾安然完全可以忍受的程度。

他十分能够理解柴杨的心理，所以并没有对他的这个过激的行为说什么。

齐飞就不一样了，他看见柴杨的指甲在顾安然胳膊上深摁进去的坑就一惊，连忙跑上去把柴杨的手从顾安然的胳膊上拿下来。

“大哥你问就问你倒是轻点啊。”顾安然胳膊上的青紫明显的很，即使顾安然和丧尸交手过那么多回，都很少有丧尸能给他身上造成什么伤害。早在之前齐飞被顾安然救了以后他就是自己心里神一样的存在了，现在看到有人这么伤害顾安然他当然是不乐意的。

“不好意思。”柴杨现在才看到自己的指印，在顾安然白嫩的胳膊上异常的乍眼。

“没事，”顾安然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介意，然后叙述起来外界的危险和现在科学院的对外的态度。

“他们居然......咳咳咳——”柴杨一听到科学院对外竟然是这么一个态度就气的面红耳赤起来。

“不过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对我们是这个态度，我来的时候却还见过他们救人。”

顾安然想起来在他们过来的时候，明明见到有直升机前去救援。

“救的人也是高层，如果不是因为要牵制科学院的其他高层，再给科学院里的傻白甜们做做样子，他才不会出去救人。”柴杨很明白院长的为人，再加上之前在科学院呆的时间久，就算一直被关在地下，他也能对科学院的情况知道个大概。

“我们现在其实，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能一天一天的清理丧尸，可这样一直清理下去也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顾安然虽然有一身降服丧尸的本事，可很多事情上都是不愿意废脑子的。

“你们杀的丧尸那么多，有没有想过丧尸是怎么出现的？”柴杨突然问。

顾安然和齐飞像两个被问住的小学生一样正襟危坐的摇摇头：“不知道。”

“说来这些和我们也有关，论到底其实是我们的错。”柴杨说起这个话题神情颓丧了不少。

他这么一开头，顾安然就觉得自己大概能猜出来什么了。

事情确实和顾安然想的差不多，院长醉心研究使人长生不老的药剂，没想到阴差阳错的试出来了活死人——也就是丧尸的变异药剂。到了这一步柴杨和其他人都想要停止了，可院长却并不愿意，在他发现了很多丧尸的特性后已经不想要研究什么长生不老了。他想要制作出强大的生物武器，为了满足自己虚荣贪婪的心理。

在院长沉迷于如何使得自己的研究更上一层楼的时候柴杨他们开始背着院长研制解决丧尸病毒的抗毒血清。

就在成功的时候被院长发现了，不过院长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学生研制的是抗毒血清，只以为是已经研制出了可以使得丧尸强化的药剂。他认为自己的学生背叛了他，所以将那些人一个一个的都处理了，剩下的这一个，也并不是因为什么顾及当年师生情谊，只是因为想要通过他找到那些药剂而已。

“不过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直接把丧尸病毒散播出去。”柴杨知道院长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他已经疯癫到这种地步。

“这人已经是疯了。”齐飞总结道。

“那现在药剂在哪儿呢？”比起讨论院长这个人怎么样他更关心药剂的问题。

柴杨扶着床又坐起来了，他说道：“离这里很近的七号楼，那是以前存放尸体的地方，302室......”

顾安然和齐飞听到后面的话都瞪大了眼睛，表情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钥匙在我这里。”柴杨说着，向顾安然举起了自己的胳膊。

顾安然：？？？齐飞：？？？

两个人看着柴杨举起的胳膊一脸懵，直到顾安然发觉了柴杨胳膊上的一小块突起，浅浅的，只有指甲大小的方片形状。

“不会是......”顾安然不知道怎么说了。

柴杨点点头，“就是在我皮肤下面的这一个小芯片。”

“这怎么取？”顾安然有些方，他可没有想到现实里还真的有人会把东西藏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有小刀么？”柴杨问。

顾安然下意识的就拿出来一把匕首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