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见杜元基点头之后,孟老三这才扭头,朝杜鹤笑了笑,然后从怀中带出那个身契的一角,朝杜鹤晃了晃,这才转身出的堂门,领着外边的众家兄弟,扬长而去,倒是潇洒之致。
第23章举杜家之力还嫁妆
“冒昧到访,已是无礼,杜大人和司大人既有私事要议,时某一介外人,自不便参与,这边告辞。”
杜元基待孟老三离开之后,便将视线投向了时廊,时廊自是会意,稍一拱手,便欲请辞而去。
“慢!”只是其正待转身之际司时晖却是开口留人道,“也并非什么大事,都督既然来了,不妨便留下做个见证,以免以后,有些人言而无信,却又无所对症,那就麻烦了。”
司时晖说罢,还意有所指的望了一眼杜元基,杜元基朝司时晖面无表情的扯了下嘴角,却是偏过头去,不再搭话。
既不搭话,司时晖就全当杜元基已是默认了,得意捊了捊胡须,“都督,不知意下如何?”
“如此,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时廊面露沉吟之声,随即便是点头应承下来,于盛蕾对椅落座。
稍后不久,穆伯便带人归来,回禀杜鹤书房和钟氏所居小院的贵重物品,皆以收拾妥当,至于钱银一类,穆伯自然已是让下人一并带了过来。
司时晖只留下一位账房在此清点钱银,余下账房便随穆伯一道去清点已经收拾好的物件,这桩桩件件,种种迹象,倒是让杜越彬们猛然认清了眼前的处境,脸瞬间变得煞白。
他生性放浪形骸,喜欢玩乐,出手亦是无比阔绰,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钟氏当家的份上了,如今眼前诸般,无一不在说明,钟氏在府中的地位,如大厦倾塌。
他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拉了拉杜温瑜的衣袖,压低了声音,悄然问道,“二哥,娘……姨娘不会有事吧!”
若是钟氏无事,他相信,凭娘的手段,定能夺获爹爹宠爱,在府上东山再起,他便忍一时萧瑟,又有何妨。
“姨娘本待今日清点完娘亲的嫁妆后,便要送去妙衣庵清修一段时间,不过托你之福,恐今日却是走不成了,待三日后,去往何处,那就不知道了。”杜温瑜将衣袖从杜越彬手里抽了出来,冷淡的声音,透着几分嘲讽之意。
杜越彬尴尬的收回手,讷讷的朝杜温瑜一笑,也不知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其他,对视之间,只觉一抹厌恶自杜温瑜眼中瞟过,随即消弭。
“爹,甚是宠爱娘亲,定不会眼睁睁看着姨娘落到太岁赌坊那些人手里。”杜越彬勉强解释道,只眼角余光瞟过杜鹤瞬间沧桑了了好几岁脸,却是有几分心虚了起来。
“是吗?”杜温瑜淡淡回了一句,目光却是望向了盛蕾,此事的关键,其实不再司家,而是在盛蕾身上。
只要其高抬贵手,放钟姨娘一马,此事便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只是就盛蕾刚才的反应而言,她定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了!
杜温瑜于心里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瞟向已是哭画了妆容的钟氏,亦是有几分埋怨。
他明明已千叮万嘱,定不要操之过急,哪里想到,钟氏却是一意孤行,趁自己不府内,对大哥一家下手,意图一箭三雕,却不想,惊出了盛蕾这一变数。
时也,命也!天不由人,以至于如今满盘皆输。
杜越彬听得杜温瑜的略带疑惑的语气,也知二哥不看好如今的局势,一双桃花眼,扫过堂内众人,却是有了主意。
悄溜溜的,往后退去,见无人注意他,悄悄退入了卧房,然后从卧房窗框而出,直往后院而去。
杜越彬这般动作,自以为无人知晓,却不知,一板一目皆被盛蕾看在眼里,只不过,如今长辈俱在,她倒要看看这小兔崽子,意图使出什么花招来。
就在盛蕾思量间,司时晖留下的账房,已将钱银,清点了出来,现银一并共计一万六千四百五十二两。
“阿露,收好了!这都是你的了!”司时晖听得账房的报数,冷笑一声,将银票和散碎的银子,全搁在了穆伯装着过来的锦箱之中,然后端着锦箱,搁到了盛蕾椅子旁边的茶墩上,回望了钟氏一眼,意有所指的说道,“可要收好了,可别让某些人贱妾讨了便宜。”
“杜大人,这所差银两甚远,你我皆是同僚,又为亲家,不如我再卖个人情,抹掉零头,如何?”司时晖不愧谏臣出身,这气起人来,当真是句句戳心。
这司时晖一嘴一提,便是三千多两银子,杜鹤自是一喜,张嘴却要答应,却见杜元基一眼扫过,到了嘴角的话,顿是咽了下去,只字不敢再提。
“不必,我杜府既然认账,自不会差你司府分毫。”就这事,将他杜府的脸面丢尽,杜元基自不愿在司时晖面前,扫尽颜面。
司时晖本还想再激杜元基几下,可眼见之前的离开的穆伯回转,而他所带来的那些账房亦跟在其后,而其众身后,却是杜府府上的下人,抬了数十箱子而来。
正事要紧,司时晖自不与杜元基再行计较,落回座去,等穆伯回话。
穆伯让抬着箱子的下人,在堂外等候,自己随众账房进堂回话。
“老爷!杜大人,已经清算清楚!物件共计一百八十九件,折合纹银,一并七万八千三百两!”穆伯上得前来,向杜元基回禀。
“如此,便还差一万五千二百四十八两。”之前留在堂上做账的账房,听得数字,飞快的报出另一串数字。
这账房话一出,杜元基瞬间脸便阴沉了起来。
“爹,我还藏了些私产,不再书房里,我这就去您拿过来。”杜鹤见状,生怕杜元基将怒火引燃到自己身上,赶忙松开了钟氏的手,上前道。
“妾身也存了些私产在旁处!”钟氏上前,也是讨好道。
“祖父,我这里也有些。”杜温瑜适时出列,一脸愧疚的向杜元基道,身为人子,这个时候,自然也是该出一份力,唯一旁的杜嘉石,一脸事不关己模样,立在原处,既不搭腔,也不应话。
杜元基这会已是懒得搭理杜鹤,只挥了挥手,杜鹤和钟氏,顿如蒙大赦一般,出得堂去,杜温瑜却是朝首位上的杜元基和司时晖行了一礼,这才珊珊然而去。
第24章嫁妆之事尘埃落地
“这些都是我的东西,是我的,你们快给我还回去。”
盛蕾本以为,杜鹤和钟氏当真还存有私产,直至门外传来杜斐斐因为怒气而变得尖锐的声音,顿是明悟,这杜鹤和钟氏也是绝配,这个当头,他二人倒是不约而同的将念头打到了杜斐斐的院子。
循声回望,只见杜鹤一手抱着一个约一米高的青花瓷,而钟氏则抱着梳妆盒,其二人身后,杜府下人还抬了两个箱子,而杜斐斐则跟在一旁,满脸怒气的拉扯这下人,只是这手不沾阳春水的姑娘,那里有什么力气,拉扯之下,自无半分效果。
情急之下,也只能耍耍嘴皮子了!只可惜,如今事非从前,杜鹤和钟氏自不会惯着她。
“阿露?”到底也是自己的外甥女,司时晖杜鹤土匪行径,心有不悦,可抬眼间盛蕾端坐,却无半丝要干涉的意思,原本想要斥责的话,顿是咽回了口中,向盛蕾问道。
“账房先生,算吧!”盛蕾朝司时晖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插手此事,又见杜钟二人随了箱子一并入得堂内,转而望向已经等在旁边的账房,开口吩咐道。
杜斐斐虽说娇蛮任性了些,可还是有几分眼力见儿,见堂中竟全是长辈,舅舅在,眼神流转间,顿是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凑到盛蕾跟前,拉住盛蕾的衣袖,轻轻晃了晃,一双肖似杜鹤的眼睛,亦是楚楚可人。
“娘,这都是我房里的东西,你让爹他们放回去。”
盛蕾还是第一次看到,杜斐斐在自己面前露出这种小女儿的娇憨感。
这种感觉,不管对她,还是原身,都陌生的很,盛蕾低头望着杜斐斐纤细玉润的手指,却是伸出自己明显就已露苍老之态的手,握住杜斐斐的手背,然后拿开。
“是你房里的,可却不是我给你的。”
杜鹤手里拿的那对玉瓶,钟氏手里拿的妆盒,都是她嫁妆里的物件,只是却都不是盛蕾给杜斐斐的。
如今她要的是让杜府归还她的嫁妆,杜鹤,钟氏此举,她自没有权力阻止。
“舅舅!”杜斐斐见从盛蕾这里讨不到好,顿是嘴巴一撇,向司时晖求助去了,只这外甥,却是敌不得妹妹亲近,既然盛蕾已有决策,司时晖自不好越俎代庖。
杜斐斐屡屡受挫,心中委屈怨恨,只此时,谁又会将心思注意她身上,最后还是杜嘉石上前,将气鼓气鼓的杜斐斐拉到一旁,也不知其和杜斐斐说了什么,杜斐斐虽是一脸不情愿,却终是老老实实立在一旁,暗自气恼。
“去吧!”司时晖见杜斐斐不再闹腾,朝早以待命的账房摆了摆手。
“是!”账房领命,顿上前情清算,只加上这提溜来的物件,抵扣掉所欠钱银,又加上杜温瑜随后送来的一千两纹银,算来算去,却是还差了四百两。
这气氛倒是尴尬了起来,最后还是穆伯上前,将之前从钟氏院内搜出的,府内众下人的身契,递到了盛蕾的面前,算是抵扣了最后的嫁妆钱。
“杜大人,如此我们也算是两清了,未免以后令郎再做出些个让人不快之事,我们还还是立个字据如何?”
司时晖吩咐人将杜鹤所用抵账之物,尽数装箱,而自己却拿来纸笔,上书一契,搁到杜元基跟前。
杜元基抄起笔,落下款去,随即将笔一搁,自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瞪了杜鹤,冷哼一声,一扬袖,便出得堂去,穆伯见状,顿是领了下人跟上而去,一并众人连贯出得府去。
顿时,堂内只觉宽敞不少,司时晖见杜元基离开,也不甚至在意,拿着契约,又让杜鹤,钟氏,皆落下字款,这才满意点了点头,只视线落到时廊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一咬牙,走到时廊跟前。
“都督既为见证,也落个款,如何?”
“理当如是。”时廊自无半分推辞,提笔签下名来。
司时晖将墨迹吹干之后,自己收了一份入得怀中,至于另一份,他的目光瞟过一脸肉痛的杜鹤,钟氏,随即又落在了盛蕾身上。
盛蕾潜以为司时晖是要交给自己,起身正待接过,却见司时晖转手,便将契书递到了了时廊跟前,“既然都督是为见证人,这契书还是放在你这处,比较妥当。”
时廊倒不妨司时晖有此招,竟是愣了一下,这才转眼望向盛蕾,“杜大人,这契约,还是交与嫂夫人比较合适。”
司时晖,看了一眼盛蕾,眼中似有无奈之意,“阿露她不是能收住物件的人,而且都督权倾朝野,便是杜首辅也的礼让三分,此契书,存在都督这,才是恰到好处。”
“大哥!”盛蕾却是不妨,司时晖竟会当外客之面,贬低自己,倒是生出些恼火来,即便她性格有所缺陷,司时晖也不必当着一个外人面,如此言说。
“如此,时某便替嫂夫人暂且保管,希望嫂夫人不会有用到之际。”时廊见盛蕾面生愠怒之情,知其气恼,嘴角微微上挑,却又马上回府原状,他朝司时晖点了点头,伸手接过契书,然后收入袖囊之中。
“既然杜兄和司大人事已了,时某便不久留了,告辞。”
司时晖闻言,下意识意图留客,转念又觉不妥,又见门外,他带来的掌柜下人亦是回转,脸上顿露释然之色,向时廊说道,“我事亦了,不如都督与我一并离去,可好?”
“这……,司大人,请!”时廊目光微凝,望向司时晖,语气亦是沉了几分。
“请……!”司时晖同样收了脸上的笑意,伸手作势,二人同时提步,一并望堂外而去。
盛蕾见此二人这般模样,却有争锋相对之意,脑中回想之前偶遇时廊杀人灭口之事,顿生忧愁只心,忙是起身,欲要跟上,只走到没门,却见账房挡住了盛蕾去路,双手托出一钥匙,递到盛蕾跟前。
“夫人,所有物件,已封箱归入库中,这是库房新的钥匙,还请收好。”
“劳烦诸位了!”盛蕾收下钥匙,一脸诚心的向账房道谢,因为她的关系,累人家辛苦一日,这谢自是理所当然,盛蕾说罢,又是回头看了齐嬷嬷一眼道,“嬷嬷。”
齐嬷嬷会意,忙上前,掏出事先准备的一摞荷包,上前递到了账房手里,“银钱不多,一点心意,还请先生收下,其他的,还请先生代劳转交。”
“多谢夫人!”账房及其倘然的接过荷包,收入怀中,向盛蕾道谢后,便是转身离去。
盛蕾收好钥匙,提步正欲追上司时晖,却听得身后‘噗通’一声,随即裙摆被扯住,使她不得前行。
“姐姐!如今嫁妆已归还姐姐,还请姐姐看在这几十年的情分上,救妹妹一回。”钟氏跪在盛蕾身后,面露哀求之色,言语戚戚,倒是自当悲怆之效。
盛蕾扯了几下,未能将裙摆从钟氏手里你扯出,索性放弃,回头看了一旁的杜鹤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钟氏身上。
初见时,就如那细雨初歇后瑰丽花朵,娇艳欲滴;而现今,却是暴雨梨花后的残花落叶,凄凄惨惨之下,倒也是别有一番美态。
只可惜,她非君子,自无这赏花之心,“妹妹这会怕是求错人了吧!我未落井下石,只做旁观姿态便已是对你,对杜府最大的仁慈,不过姐妹情分一场,姐姐倒可提醒一句,你现在最该求的,是你那好儿子才对,毕竟这世上卖了亲娘以做赌资的儿子,可没几个。”
杜越彬之前在堂上,一去不归,倒是让盛蕾低估了他薄凉的性子,如今这话,她自是特意戳钟氏心窝子才说的。
“司氏,你莫要太过分了!”即便到了这个时候,杜鹤还是护着钟氏,想来比起她,杜鹤对钟氏,才真真是真爱。
不过盛蕾眼下看这二人,只有厌恶,倒也不其他情绪,听得杜鹤的斥责,盛蕾露出一丝恍然大悟过来,“原是我过分了啊!”
gu903();“嬷嬷,荷包拿来!”盛蕾说着,朝齐嬷嬷伸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