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隋娅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句卧槽随之而出。
她先下意识翻了个身,然后又翻了过来,五秒之后,她忽然鲤鱼打挺式地坐起来,目光紧紧盯着黎冬。
“啊啊啊!”隋娅喊道:“你终于醒了!可把我吓死了。”
说着就要往床上凑,打算去抱她,结果被苏原伸手拦住,“她还没好。”
隋娅这才停了下来。
病房里忽然安静下来。
三个人看来看去,眼睛滴溜溜转着。
最后还是黎冬打破了寂静,“她们是谁?”
“一群傻逼。”隋娅提起来就生气。
昨天在卫生间找到黎冬时,她的心在一瞬间都跳停了。
黎冬就那么靠在卫生间的隔板上,面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找不到任何一块干净地方,她闭着眼睛一言不发,但是身子时不时的抽搐几下,让人害怕。
然后苏原背着她从卫生间跑出来,隋娅给120打了电话。
送到医院来以后,黎冬已经发了高烧。
到了后半夜,烧才退下去。
她们还没有时间去查,到底是谁把黎冬关到厕所里的。
反正许真真逃不了,但按照许真真的性格,多半也是被人胁迫。
“是三中张也和咱们学校付佳联合搞得。”苏原闷声开口,“昨天去围堵黎冬的是付佳,找你的是张也。”
“为什么?”黎冬问,“我有做什么她们看不惯的事儿吗?”
“没有。”隋娅拍了拍黎冬的肩膀,“她们是冲着我来的。”
黎冬皱眉。
卫生间里的那段对话涌入脑海。
但她着实想不到一向八面玲珑的隋娅怎么会得罪她们?更何况隋娅才转来两个月,平常基本上都跟她在一起。
隋娅明白她的意思,朝着苏原努了努嘴,“还不是因为这位哥哥。”
苏原瞟了她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隋娅冷哼,“看我,我也要说。你不就是脸好看了一点儿吗?其他的哪儿好了?那帮女的是瞎了还是怎么?为了你来找我的茬,还祸害黎冬!我真的!!!想打人!”
“你去。”苏原平静地说。
黎冬这才听明白,原来是苏原惹得桃花债。
她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望向窗外。
医院里的花开了。
白的黄的花团锦簇。
沉默过后,她忽然平静地说:“等过几天,你们能带我去找她们吗?”
隋娅和苏原都楞了一下。
两个人虽然平时经常争吵,但在这件事情上却达成了一致的观点:瞒着黎冬,替她报仇。
在他们眼里,黎冬不是个能打架的人。
她只适合做乖乖女。
隋娅犹豫着说:“你找她们要做什么呀,难不成要去打架吗?”
“不。”黎冬看向隋娅,目光坚定,“我只是不想让自己……”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再懦弱下去。”
以往她害怕、胆怯、退缩,但发生在她身上的暴力并没有任何减少。
如今她想站出来,勇敢的和这些暴力的行为说不。
***
退烧之后,黎冬就可以出院了。
正好是星期六,苏原和隋娅一起把她送回家,然后叮嘱她喝了退烧药,看着她到房间休息,两人才离开。
黎冬躺在床上,脑子一片清明。
在医院里睡多了,回来反倒清醒。
她干脆坐了起来,坐在桌前然后拉开最里边的抽屉,拿出日记本。
她一直有记日记的习惯,赵秀然也是。
翻开空白的一页,她的笔尖在纸上停了很久才写下了第一句话:这个世界上最大的恶意,来自于没有理由。
黎冬从来不明白整蛊别人的乐趣来源于哪里。
她不是施暴者,也未曾助纣为虐过。
她永远站在施暴者的对立面,被欺负,被暴力伤害。
写完日记之后,退烧药的劲儿上来,她又在房间里睡了一觉。
迷迷糊糊的总觉得冷,过会儿又觉得热。
总之冷热交替的感受并不好受。
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她的手上又打着点滴,房间里只有床头这儿亮着昏暗的灯光。
点滴瓶里还有半瓶。
滴答、滴答。
速度不快。
黎冬环顾四周,这就是她的房间。
但一个人也没有。
恍惚之间,她觉得是自己做梦了。
于是闭上眼,又缓缓睁开,门忽然被推开。
她看向门口,苏江刚好进来,见她醒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不疾不徐的走进房间,然后坐在床边,把她输的点滴速度又放满了一些。
黎冬舔了舔唇,一双眼睛怯生生的看着他,闷声喊了句,“哥哥。”
“还难受吗?”苏江问。
黎冬摇头,尔后又点头,吸了吸鼻子,带着几分委屈,“难受。”
苏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再睡会儿,等烧退了就好了。”
“嗯。”黎冬应。
苏江给她把被子往上提,压好被角,“睡吧,晚安。”
黎冬这一觉睡得很舒服,早上醒来已经快九点。
点滴已经卸了,有点儿口渴便去外面厨房找水喝,苏江正在厨房里做饭。
回头看见是她,想都没想的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是温的。
“桌子上有药,就着水吃了。”苏江说。
黎冬:“哦。”
一个感冒,杂七杂八的开了七颗药,一杯水都没把药全送下去,她又去接了一杯。
苏江的饭也做好了,黎冬想过去帮忙,苏江却让她在那儿坐着。
即便苏江什么都没说,黎冬也觉得怵得慌。
主要是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
苏江没训她,没骂她,反倒是对她百依百顺。
她试图从苏江脸上看出些什么,但一无所获。
那张脸一如既往没有表情。
苏江熬了米粥,软糯可口,再配上清爽的榨菜,对于发烧刚好的她来说再适合不过。
一顿平静无波的饭吃完,苏江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又一言不发的收拾桌上残局。
黎冬想动手帮忙,苏江却指了指椅子,“在这坐着,一会儿我想和你聊聊。”
黎冬:“……”
聊什么?!
黎冬整个人犹如石化。
坐在椅子上如坐针毡,她的脑子里飞速闪过各种理由和借口,但都不适用于她。
等待的时光漫长又煎熬,平常苏江收拾的很快,但今天像是刻意在给黎冬惩罚似的,足足用了十分钟才收拾完。
黎冬紧张的手心都浸了一层冷汗,不停地舔着嘴唇,等到苏江在她对面坐下,她又立马低下头去。
“说说吧。”苏江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响起,“为什么会发烧?”
“就……”黎冬顿了几秒,低声嘟囔着回:“生病了。”
“晚上开着18度空调睡觉,你不生病谁生病?”
黎冬顿时抬起头瞪大了眼睛,声音在瞬间拔高,“有吗?!”
“有。”苏江笃定的回答,“我昨晚回来你就已经发烧了,房间里冷的和冰窖一样。”
黎冬:“……”
这可能是个手误。
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开了空调。
料峭春寒完全没有开空调的必要,她可能真的是不小心摁到了遥控器。
“不过……”苏江话锋一转,“你在学校……”
“没有事。”黎冬飞速回答,“什么都没有发生。”
苏江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不断敲击,发出咚咚的响声,不算大,但错落有致,每一声都能完美的进入到黎冬的耳朵里。
“被同学骗到卫生间。”苏江不疾不徐,“然后关到厕所里,一盆一盆的冷水倒在你身上,这可以算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黎冬心里的那根弦,一瞬间断了。
她很想和苏江解释自己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她有反抗有挣扎,只是那些人力气太大。
她有狠狠地回击,让那些人怕她。
她打架没有像上次一样输掉。
但她开不了口。
事实上,她胆小的像个袋鼠,缩成一团,什么都不敢做。
苏江:“当时你怕吗?”
黎冬点头。
“那为什么不求救?”苏江问。
黎冬沉默。
苏江就那样和她对峙着,如炬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
黎冬的心在——
咚,咚,咚。
她捂住自己的心脏,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说:“如果求救,她们会变本加厉。”
撕扯头发、衣服,让你发出更痛苦的哀嚎。
苏江似乎想起了什么久久未言。
隔了许久,他说:“我给你报个拳击班吧。”
“如果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就狠狠地回击。”
“这一次的仇,可以记到下次一起算。”
“那些伤害了你的,永远不可以轻易原谅,不把他们打到怕,你以后会一直活在他们的阴影之中。”
黎冬的手紧紧握住桌角,尔后红着眼睛用力点头。
苏江看她,良久之后,伸手在她柔顺的头发上摸了摸,然后轻拍了下,“出息。”
黎冬扁嘴,一副要哭的架势。
苏江又拍了一下她脑袋,“就这么点儿出息了。”
黎冬委屈巴巴的看着他,脑袋半抬。
苏江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张开双臂,语气淡漠,“今天可以借给你怀抱。”
黎冬久久未动。
等到苏江收回手臂时,她才飞快站起来扑到他怀里,脑袋直接埋在他胸口,呜呜哭了起来。
其实当时她害怕极了。
冷水倒在身上就像冰碴子,又酸又疼。
苏江的手臂尴尬的悬在半空,良久后慢慢收回去,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人在悲伤和快乐的时候,都需要一个拥抱。
苏江温声说:“别怕。”
“都过去了。”
“以后,有哥哥。”
第36章第36天
周一是清明节。
清明节的前两天黎冬还在生病,几乎是在床上躺了两天,发烧一直反反复复,早上醒来不烫了,但一到晚上就复发,苏江跟着熬了两个大夜。
等到周日晚上,黎冬吃过晚饭也没再发热,乖乖的喝过药后一直没回房间,就坐在椅子上拿着手机不停刷,眉头皱起,时不时望向苏江的背影。
等到苏江收拾完了,她才支支吾吾地说:“哥哥你明天有事吗?”
苏江刚拍完一部戏,距离进组还有一段时间,再加上最近状态不好,想在家里歇段时间再出去。
“怎么了?”苏江随意坐在她对面,给自己倒了杯水,“有事?”
“没……”黎冬下意识否认,却在对上苏江目光时点了点头。
苏江表情依旧淡淡的,冲她挑了下眉,示意她继续讲。
各路思绪往脑海涌来。
黎冬一时杂乱起来,但她还是深呼吸了口气,目光直视苏江,认真喊他,“哥哥。”
苏江:“嗯?”
“明天……”黎冬说:“是清明节。”
苏江愣了一下,眉头忽然皱起。
在经过几秒的思索过后,苏江才低下头勾唇笑了下,这笑中带着几分凄凉,“倒是把这事忘了。”
真不称职啊。
赵秀然临死都记得他的生日,记得和他说最后一句生日快乐。
但他却连清明都忘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冲着黎冬勉强地笑,“我知道了,你去睡吧,明天我跟你老师请假,咱们早上出发。”
“已经没机票了。”黎冬低下头,“而且,清明节是法定节假日。”
气氛在瞬间尴尬了下。
黎冬想:早知道就早点说了。
黎冬真的不知道是苏江忘了。
在她的概念里,哥哥应当是无所不能的,是完美无缺的,他能干脆利落的处理好所有事,哪怕是在复杂的家庭关系里,他也是扛起风雨的那一个。
所以,这样的人,怎么会不记得一个清明节呢?
但恰恰,他不记得。
他太优秀太光芒万丈,所以在许多时候,我们都忘了他只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人。
他会笑,会难过,也会有忘记。
苏江拿出手机看,确实没有机票了,连半夜的火车票都只有硬座。
他皱了皱眉,关掉手机屏幕把它扔在桌上。
黎冬抿了下唇,“迟一天也没关系的。”
苏江摇头。
那么多年,赵秀然对他从没迟到过。
有些爱已经错过,但不能再一次次迟到。
“开车吧。”苏江闷声道。
然后他拿出手机打开地图,从北城到恽县走高速需要开近七个小时,如果明天早上走,去了也是下午。
赵秀然说过,恽县那边遇到清明和祭日上坟都要上午去,下午是很不敬的。
但苏江看了黎冬一眼,“你可以吗?”
黎冬一脸懵。
在片刻之间,苏江已经下了决定,“你回房间收拾东西,拿两床被子,我开房车连夜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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