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不时犯一次恶心,一恶心便直想吐,一口水都喝不下,但歇了一会儿又没事,又来了胃口。
怀孕后,一次怡婷到宗兰屋子里来,闲聊中透露一句,说她娘近日提起过小婶婶几次,说小婶婶可以到她屋子里坐坐。
想来是看宗兰有了身孕,诸多不便。
大少奶奶也是一个生养过的人,两人能说说话,分享分享经验。
一日,宗兰看大少奶奶从祠堂回来,离晚饭又有一些时间,怡婷又正巧在自己屋里,见娘回来了,要回去。
宗兰便同怡婷一起过去了。
大少奶奶的屋子,比二少爷的屋子要好一些。
整个屋子里全是怡婷的东西,属于大少奶奶的物品很少,只是每一件,在简洁中却又透着一股昂贵。
或许是官家大小姐,身上天然带着一种气场,是一种小门小户的宗兰,及三太太身上都没有的清冷气场。
大少奶奶倒了一杯热茶,两人喝着。
大少奶奶话不多,宗兰只能没话找话,不好提大少爷,便提了一句跑了的二少爷,说了句不知回不回来,这等心口不一的话。
大少奶奶只是说了一句:“做白家的女人,没别的,就是命苦。”
是啊。
怡婷是遗腹子,大少奶奶正有身孕,大少爷便走了。
听闻大少爷大少奶奶感情一直不错,大少爷走后,大少奶奶怀着身孕,终日悲泣,这样的切肤之痛,是宗兰难以想象的。
也忽然明白了大少奶奶为何信佛。
这样的苦,大概也只有佛祖能渡得了。
所谓渡,也只是让大少奶奶能把这苦、这痛,通通嚼碎了,咽进肚子里,让这日子还能过得下去。
宗兰是一样的命。
怀着身孕,二少爷却不在身边,生下来,也是一个没爹的孩子。
好在自己是穿越过来,倒希望这狗男人不要回来。
大少奶奶又道了一句:“不过妹妹不同,妹妹是个有福之人,肚子里又留了一个孩子,有了孩子就好,孩子生下来,一天天长大,生活也就有了盼头。二少爷还好好地活着,哪一天在外头过不下去了,会回来的。”顿了顿,“如果不是因为怡婷,我也早一了百了了。”
语气冰冷而狠绝。
怡婷正在一旁写作业。
听到这里,宗兰见怡婷写字的笔忽然停了下来,小嘴巴撅起,眼眶还蒙上了一层泪,像是很难过。
只是在大少奶奶面前,怡婷却出了奇地乖,话也不多。
只一直低着头,捣鼓自己的手指头。
正说着,老爷回来了。
又过了一会儿,鸢儿便来敲了门,瞧见二少奶奶也在,只觉得新奇,说了一句:“二少奶奶也在呢,老爷回来了,厨房饭也好了,老爷那头传二少奶奶跟大姐儿过去吃饭呢。”
大少奶奶替怡婷回了一句:“知道了。”
待鸢儿离开,大少奶奶把着桌子慢慢起身,像是一身病痛,走过去,拿来了怡婷新做的灰兔皮大衣。
怡婷正坐在桌前:“那个围巾我也要戴!”
大少奶奶对怡婷,是一种似水的温柔,说了句:“好。”便去拿了过来。
是用剩余料子制成的一条白兔皮围巾。
大少奶奶蹲下身,帮怡婷穿衣服,把怡婷裹得严严实实、毛茸茸的,说了一句:“好了,过去吃饭吧。”
“嗯!娘,你也要多吃一点哦。”
“好。”
宗兰也起了身,问了句:“大少奶奶是不吃肉的。”
“是啊。”说着,大少奶奶难得笑了笑,“倒也不是想积善积德,只是觉得自己少吃一点,它们就少受点苦。万灵皆苦。”
宗兰也笑了一下:“大姐儿倒很爱吃肉。”
“她爱吃,就让她多吃点。”
等怡婷穿好衣服,宗兰也穿上了大衣,两人便一道吃饭去了。
过去时,老爷太太和白齐已经到了。
鸢儿蹲下来,帮怡婷脱大衣,一旁的佟妈又帮宗兰脱大衣。
正脱大衣的功夫。
老爷听鸢儿说了,知道宗兰是从东屋过来的,便问了一句:“怡婷她娘怎么样?”
宗兰也不知怎么回,只是说了一句:“挺好。”
老爷也只是点点头:“嗯。”
怡婷则脱下大衣,立刻换了一个话题,举起大衣给老爷看:“爷爷,你看我新做的大衣,好看吗?”
老爷倒很配合,竖起了一个大拇哥:“漂亮。”
怡婷又举起围巾:“还有这个!”
“好看。”
“是用边角料做的,只是裁缝手艺好,一点也看不出拼补的痕迹。”说着,小姑娘走过来,坐到了小婶婶旁边。
老爷举起碗筷,说了一句:“吃饭。”
大家便默默吃饭。
至于太太多做了一件大衣的事,老爷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眼下要年关了,只是白子墨那边,依然没什么消息。
虽有了宗兰身孕这么一件喜庆的事,只是毕竟家里少了一个人,杳无音信的,大家心里便都有些空落落的,饭桌上也略显沉默。
正吃着饭,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这个电话,除了老爷一般没什么人打,找老爷谈事的人,一般都往公司或小公馆打,这个时间,也不知是什么人。
老爷便说:“鸢儿,你去。”
鸢儿便匆匆走了过去,接起电话:“喂,这里是白家。”
几个人一边吃饭,一边留意鸢儿那头。
只见鸢儿捂住了话筒,对饭桌那头说:“是哈尔滨大小姐家,找老爷。”
蕙兰?
老爷停了筷子,又对鸢儿道:“问一下是什么事。”说着,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用帕子擦了擦嘴,朝电话机走过去。
鸢儿那头又举起话筒,问了一下是什么事,听了一下,而后朝走来的老爷说了句:“好像是二少爷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新年快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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