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2 / 2)

他唔了了一声,想伸出手拉开一点,结果两只手也被楚越溪塞了进去,直接把他捂得密不透风,最后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被子,像是在哄孩子一样。

秦嶂:

说实话,就算沦落到了今日这般地步,秦嶂也从未想过自己快到三十岁了还能有被当成孩子哄的一天,只不过随着楚越溪的这一番动作,他感觉冰凉的身体一点点恢复了温暖,就连手掌也逐渐有了温度。

良久之后,就当楚越溪以为秦嶂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听见一道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为什么

他诧异地抬起头,就发现秦嶂把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像是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秦嶂问出这话之后就后悔了,他知道自己不该问的,就像不该问为什么楚越溪会请旨嫁给自己一样,那个回答绝对不是他想听见的。

真相最伤人,这一刻,他宁愿楚越溪骗他。

嗯,报恩。

然而楚越溪的回答却让他呆住了,他缓缓地将被子拉了下来,淡淡的琥珀色眸子也不知在何时睁开,就那样定定地看着楚越溪,空洞无光,却仿佛能看见他一样,让楚越溪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这眼睛真的好看啊,就想是画笔勾勒出来的一样

楚越溪神使鬼差地又伸出手摸了摸秦嶂的眼睛,见他这次没有躲,不禁微微勾了勾唇。

当初怀章救过我的命,不过过去了许多年,你应该是不记得了,但我倒是记得清楚,所以我来找你。

秦嶂怔住了,许久之后他缓缓地收回了目光,垂着眸子缩在被子里。

他感觉楚越溪说的不像是假话,因为这事本可以有无数个解释,如今的这个说法却是最容易被拆穿的。

可无论他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与这位熙王殿下有过任何交集,除此之外,当听见报恩那两个字的时候,秦嶂心里莫名地有一些不舒服,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那样的感觉。

看来此事还得再仔细查查,若熙王真的是友非敌,那倒会少了许多麻烦。

秦嶂苍白细瘦的手掌抓着被子,指尖无意识地在上面摩挲着,突然,他的手又被人拉住,强行塞回了被子里,也打断了他的思考。

怀章,你该睡了。

楚越溪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这个小动作,轻轻地在秦嶂额头上弹了一下,一点都没用力,秦嶂抿了抿唇,突然有了一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于是闭着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老老实实地开始睡觉。

楚越溪就像他说的一样,当真一直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这一整个晚上,秦嶂都被温暖的被子包裹着,每次要惊醒的时候,总会有人轻轻地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然后拍打着被子,一直等到他平复下来。

伴随着周围的暖意,秦嶂这一晚上睡得十分踏实,再也没做噩梦,睡得沉沉的,直到第二天醒来,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

嗯,今天的气色倒是比昨天好了不少。

楚越溪笑眯眯地看着秦嶂苍白的脸颊多了一些红润,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先是给秦嶂披了衣服,这才站起身打开了窗户,让侍女将热水端上来。

侍女原本想伺候二人洗漱,没想到楚越溪直接让她下去了,亲自帮秦嶂洗漱好,将他的头发束在身后,这才把自己收拾利索,让人把早餐给端了上来。

秦嶂呆呆地坐在床上,直到被他抱着放在轮椅上这才回过神来,刚要说话,一勺子温润的粥就堵在了他的嘴边。

昨晚上你没吃什么东西,今天早上倒是可以多吃一些。

楚越溪看着秦嶂乖乖地咽下了勺子里的粥,又弯了弯眼睛,只觉得自家这个又乖又安静,实在招人喜欢,变着法地想让秦嶂多吃些东西。

只不过秦嶂身体亏损了太久,还没吃几口就已经吃不下了,楚越溪也不急,打算慢慢将这人喂成当初的模样。

雨停了之后,后面的迎春花都开了,我带你出去转转好不好?楚越溪仔细地替秦嶂擦了嘴,那副小心翼翼地模样让所有的下人嘴角一抽,感觉自家这位主子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了。

秦嶂怔了一下,点了点头,他已经许久没出去了,迎春花,倒是还记得长什么样。

一炷香之后,秦嶂仰着头,坐在轮椅上,上方就是一大片鹅黄色的迎春花,阳光照射在他苍白的脸颊上,让他的面容几近透明,眼睛微微阖着,尾部长长的睫毛投落出一小片浅淡的暗影,不似凡间人物。

也许是久违地闻到了花香,他忍不住轻轻地勾了勾唇,露出一丝浅笑,温润俊雅,明明曾经是名武将,却是一身书生气质。

楚越溪呆呆地看着坐在轮椅上的秦嶂嘴角的弧度,有些失神,就在这时,一朵黄色的迎春花被风吹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秦嶂的鼻尖,紧接着一路跌落,停在了温润的唇瓣中间。

秦嶂怔了一下,就感觉唇上痒痒的,紧接着有人用指尖轻轻地从他唇上将那枚花瓣拂过,秦嶂全身一震,茫然地回过头,又感觉脸上被人戳了一下。

唔?

第5章

噗嗤。

看着秦嶂呆滞的模样,楚越溪忍不住笑了出来,对这两世都倒霉的孩子心里满是喜欢。

怀章果然好看,连花都忍不住想亲上一口。

秦嶂怔了一下,脸上突然有些泛红,不自在地将头别了过去。

他如今虽然残废,却也是个快到三十岁的男人,这个熙王怎么说起话来怎么这般狂悖

楚越溪感觉外面的风还是有些大,让秦嶂坐了一会儿之后便推着他回去了,没过多久,宫里的太医果然递上了拜帖。

他将人将其放了进来,想让太医替秦嶂把把脉,可让楚越溪没想到的是,秦嶂似乎十分抗拒,一声不吭地躲在床里,将两只手死死地缩在被子里头,根本就不出来。

怀章,王太医是来给你看病的,你怎么还躲着?

楚越溪叹了口气,让王太医现在外面等着,自己则耐着脾气哄着秦嶂。

秦嶂抿了抿唇,脸色有些冷淡。

不用,我都这样这么多年了,他又能看出什么花样。

听到这话,楚越溪心里更加着急了。

就是因为拖了这么久,所以更要看看了,如果有办法能治好你的眼睛和腿,那我也早点做些准备,又何必白白耽误诊治的时间?

秦嶂又不说话了,缩在里面依然十分抗拒,楚越溪只当他之前受过的打击太大,不敢将人逼得太狠,一直在旁边好生相劝。

可无论他说什么,秦嶂都不同意,急得他眼睛都红了,最后哑声问道:那你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给你看病?

秦嶂原本面色黯然地朝着里面躺着,听到这话,神色微微一动。

他转过头来,再次睁开了眼睛,浅淡的眼瞳在斑驳的阳光中恍若晶莹的琥珀,虽然毫无神采,却让楚越溪心里微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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