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沙发上坐起来,四周并没有季寻的身影,她回想起昨晚的事,不知道季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经过一夜的好眠,沈葵感觉自己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头脑也清晰起来,许多昨天没有察觉到的线索,现在也逐步地归位到她的脑海中。
她打算简单洗漱完毕后,去找季寻汇合好好地梳理一番。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这敲门声十分奇怪,先是“笃笃笃”三声,然后又是“笃笃”两声。
沈葵一脸茫然地走到门边,拉开大门,只见季寻神色警惕地站在门口,一手提着早餐,一手举在半空。
“你干嘛?”沈葵和他大眼瞪着小眼。
“你、你怎么就开了?”
“有人敲门,我为什么不开?”沈葵茫然地说。
“你没听出来我敲得很有节奏吗?我那是在跟你对暗号呢!”季寻满脸痛心疾首:“我暗号都还没敲完,你哪能开门呢?”
沈葵莫名其妙:“我哪知道你的暗号是什么?”
“我给你留言了啊,就在茶几上,你没看见?”季寻振振有词。
“我刚一睁眼你就敲门了,还没来得及看。”沈葵打着哈欠往回走,一边指挥他:“记得把门带上。”
季寻继续叨叨:“你这个人就是警惕性太差!现在是非常时期,怎么能这么马虎大意,要今天门外站的是个彪形大汉,我跟你讲,你可就……”
沈葵探手去接他手上的早餐,季寻把包子分好递给她,不是很有气势地说:“……你可就完了我告诉你。”
“哦。”沈葵咬了一口包子,白菜馅儿的,还行。
昨晚一夜无梦,凌晨三点的异常也像是随着夜晚的好眠消散无踪。田可离世带来的悲伤经过一晚的消化,被沈葵强压进心底。
简单地吃完早饭,待沈葵洗漱完毕后,两人便一道出门。
今天是周末,沈葵明天就要上班了,她打算先把接下来的事情梳理一遍——当然,最重要的是完成和412L的碰面。
季寻和412L约定的会面地点是在图书馆,这个地点是对方提出的,从412L一板一眼的行事风格来看,会有这样的要求并不奇怪。
距离约见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两人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提前商议对策。
从季寻和412L往来的私信上看,这个人说话做事的风格很符合之前沈葵对他的判断。对方性格刚直,明显是个吃软不吃硬的角色,由沈葵出面跟他沟通,效果应该会比季寻更好。
两人简单地商议了应对的说辞,不一会儿,就见一个身着黑色西装、拎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第17章
男人大概四十来岁,国字脸,头发规整地梳到耳后,身上西装笔挺,从头到脚打理得一丝不乱,光看外表就能基本和412L在网上发言时一板一眼的态度对上。
沈葵和季寻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地站起身,季寻主动伸出手示好:“你好,请——”
“你就是私信我的人?”男人不耐烦地打断季寻的问好,手里的公文包“啪”地往桌面一放,看架势正准备同他们理论,突然,他的余光瞥到一旁的沈葵,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他吓得当场倒退两步。
“你、你、你……”他指着沈葵,嘴唇不停哆嗦着,半晌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季寻给了沈葵一个“你看吧”的眼神,上前去拍拍对方的肩膀:“没事的哥们儿,我也是这么过来的。”
西装男目光惊移不定地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动,他下意识地就要转身离开,刚走两步,又想起公文包还在沈葵面前的桌上,他犹豫片刻,深吸几口气,缓缓地走了回来。
他看着沈葵,仿佛给自己壮胆似地大声说:“你到底是谁?”
沈葵叹了口气,她示意对方看看四周:“在图书馆呢,可以小点声吗?”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季寻从善如流地上前去拉开,向对方比了个“请坐”的手势。
西装男张张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这不上不下的感觉令他如鲠在喉。他表情难看地和他们僵持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了下来。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给我发那些照片?你们有什么目的?”
刚一坐下,西装男就一口气抛出了好几个问题,他态度强硬,语气冷淡,一脸不说清楚绝不罢休的表情。
沈葵看着他,头痛地揉揉额角。她想想,还是决定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平静而缓慢地说:“我叫沈葵,今年27岁,是当年淮西河地铁事故中的七名幸存者之一。”
她说着给季寻打了个手势,季寻顿时心领神会地掏出手机,翻出那张论坛上的七人照片。
沈葵将照片放大,推到男人面前,指着画面右后方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女人说:“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的父母在这场事故里去世了。这段时间以来,我们一直在调查和照片有关的线索,冒昧联系您,也是希望能从您这里得到一些答案。”
沈葵停顿片刻,她看到西装男的表情随着她的解释逐渐从僵硬到放松。
她隐晦地给季寻递了个眼色,季寻立马跟上:“我也是幸存者之一,当年出事的时候我才4岁,论坛上的消息是我给您发的,实在抱歉勾起您不好的回忆,但我们真的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季寻一边说,一边比了几个“拜托”的手势,配上他人畜无害的年轻面孔,让男人的防备又卸下几分。
西装男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最后停留在沈葵脸上。
他凝视着沈葵,目光里藏着一些晦暗不明的情绪。
沈葵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迟疑,她用轻柔地语气继续劝说:“我们看到您在帖子里的回复,猜测您是和我们有着同样遭遇的人。我想,我们既然曾经在同一趟列车上,有些东西应该是能够互相理解的。”
沈葵从容地说:“用这种方式把您约出来,实在是不得已的手段,我们没有任何恶意,今天请您来,也只是想问您几个问题。当然,如果我们的对话让您感到不适,您可以随时选择离开。”
西装男在两人的轮番劝说下,态度有了明显的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