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来的来是韩氏,没多久荣二跟来。
韩氏似乎很焦急,“贵妃娘娘那里催得急,要不你再委屈一次?”
“平儿,我心里只有你,你怎么能让我再娶那些粗鄙的女子。一个薛氏还不够,再来一个汪氏。你知不知道那个汪氏长成什么德行,又矮又黑简直不堪入目。”
“二郎,我何尝不知道你委屈。可是娘娘只能靠我们,我们要是不能帮她,她在宫中举步维艰。怪只怪我们韩家门第不显,怪只怪我们姐妹都只能给人做妾…”
荣二一听这话,当下将她抱住,“我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在我心里你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什么世家贵女,什么书香才女,她们哪里比得上你。”
韩氏被他一哄,终于破涕为笑,“我就知道二郎心里有我,为了我们的耀儿,我们必须帮娘娘。只有娘娘好了,四皇子好了,咱们的耀儿才能好。”
“我听你的就是了,大不了灯一熄,我就当她是个死人。”荣二说着,声音渐渐变得狠厉,“她要是不识趣,休怪我心狠。要是她像薛氏一样知趣,兴许我还容她多活些日子。”
“二郎,你真好。我就知道你是个靠的住的,不像那个没心的人。别人都道他宠妾灭妻,谁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翁氏要同他和离,根本就不是因为我。可怜我背负骂名遭人白眼,那些世家夫人们都看不起我。要不是我姐姐这些年得宠,只怕我早就没了活路。”
“我知道,我知道。”荣二抱紧她,不停安慰着,“可恨那薛家人,薛氏都死了三年居然还敢来要嫁妆。”
“他们真的那样说过,说要是我们不给他们就把事情闹大,还在去报官?”韩氏抹着眼泪问道。
“没错,是那个蠢妇说的。她也不看看这是哪里,这是天子脚下大京都城,他们薛家算个什么东西。”
“他们薛家是不算什么东西,可是这节骨眼上万一传出去,那和汪家的亲事岂不打了水漂?娘娘那边要如何交待?”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把他们给杀了。”
墨九心下冷笑,他们要是敢动这个杀心,谁杀谁就难说了。荣家到底有头有脸,真要想杀人也不会在荣府动手。
韩氏立马否定荣二,“不行,不能现在动手。”
“那你还有什么法子?”
“是人都有弱点,只要抓住他们的把柄不愁他们不听话。这事你别管我自有安排,你且哄好那位汪姑娘。”
荣二一声叹息,“好吧,我这可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我这命实在是苦,人人都以为我占尽好事,一个妾室被扶正成侯夫人,却不知侯爷他…已经十几年没有进过我的屋子。我活得不仅连个通房丫头都不如,更是连一个乡下来的婆子都比不上。听说那薛家的黑脸男人虽是个哑巴,那方便倒是很勇猛,把那妇人弄得嗷嗷叫。就薛婆子那张老脸,他都能白日往房里拉,可见是个厉害的…”
墨九双眼瞪得老大,那个薛家的哑巴不会是指荣直,而那个薛婆子不会是说她本尊吧?他们什么时候白天有房里这样那样,荣直怎么就勇猛了?
她仔细回想这几天发生的事,突然顿悟。怪不得杜氏再见自己时是那样的表情,还让她保重身体,原来是这个原因。
反观一脸平静的黑脸男人,他肯定听说流言却不告诉自己。
“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几乎是咬牙切齿。
“假的,有什么好说的。”
虽然,但是。
她也是要面子的人好不好,她什么时候爽得嗷嗷叫了。要是真爽了也就罢了,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她干嘛要背黑锅。
那边的一对男女已经抱在一起互啃,韩氏气喘吁吁,“二郎,给我吧,我实在是忍不住了…”
我去,这都是什么事。
两人靠得近,气氛是无比的微妙。那边韩氏不停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还有那荣二的嘴里说着令人脸红的荤话。
墨九自认为自己脸皮很厚,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瑞王面前独自嗨浪。但是那是任务是工作,瑞王又没有那个功能,跟眼下的情形完全不一样。
她对荣直有色心,在这样的情形之下难免有些心猿意马。暗道一声可惜,美男已有所属。她最多嘴上占占便宜,别的可不敢乱想。
越是不让自己想,思绪越是如脱缰的野马。他的气息清淡,像入口的竹叶青一样。这种清淡最为致命,令人陶醉神往。
那边忘我的两人已渐入佳境,韩氏的声音越来越大。墨九偷看荣直的表情,发现他刚好看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到一起,一道羞涩一道冷静。
好在荣二不是什么很中用的人,男女大战开始得热烈结束得仓促。韩氏明显没有满意,不停地哼吭着。
荣二还觉得自己勇猛无比,炫耀道:“平儿,我是不是和当年一样厉害?”
“厉害,二郎最厉害。”
韩氏很失望,听说那哑巴和薛婆子弄了足足半个时辰,到中午吃饭时候两人都不见出来。也就那薛婆子娇气,一大把年纪还喊痛。
要是换成她……
她面色一僵,觉得自己真是疯了。
墨九和荣直一直保持着不动的姿势,韩氏先离开。荣二等了一会儿,嘴里抱怨韩氏不体贴他,明知道他要搞定汪氏还要榨干他。
这一对男女,还真有意思。
两人只等他一走,就可以开始接着翻箱笼。却不想院子外又传来脚步声,不仅是他们,便是荣二也不知道来人是谁。
荣二没来得及躲,那人已经进来。
不是别人,正是荣侯。
墨九心下欢呼,这下有戏看了。
“大…大哥。”荣二心虚地往后退,干笑道:“这么晚,你怎么会这里?”
“二弟怎么会在这里?这可是翁氏以前用的库房。”荣侯手里提着一盏灯笼,就着灯光打量着四周。“落了这么多的灰?里面的东西都空了吧?”
荣二一个激灵,“我不太清楚,我夜里睡不着无意中经过这里,听到这边似乎有动静,于是我过来看看,才发现门也没关。正准备离开,大哥你就来了。”
“是吗?”荣侯看着他,“你脸色潮红,脖子上还有红印,我还以为你是和哪个丫头私会,方才经过一场酣战。”
荣二心惊肉跳,“哪能呢,我怎么会干那样的事…”
墨九同样心惊,荣侯明显有备而来。她看一眼荣直,心道有这样的儿子,当父亲的怎么可能是一个被女人玩得团团转的傻子。
就不知荣侯是什么时候知道的,知不知道自己替别人养了儿子。
“你怕什么?”荣侯道:“你们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大哥…你…你说什么?”荣二吓得直冒冷汗,他是庶子。一生都被嫡出的荣侯压得死死的,他其实也没有多喜欢韩氏,不过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能睡嫡出兄长的女人,还让对方替自己养儿子,以后这侯府都是他儿子的。每次想到兄长被自己戴了绿帽子,夜里都兴奋得睡不着觉。
“我刚才看到她出去了,你和她多久了?”
荣二“扑咚”一声跪下来,“大哥,饶命……我和她没什么,是她找我的。她找我诉苦,我不敢不来啊…”
还算聪明,没有承认。
“你怕什么?我要是想问你的罪就不会这个时候进来。”
荣侯要是想捉奸成双,之前就应该进来。故意等韩氏走了再来,恐怕并没有打算拆穿他们,这就有些难理解了。
荣二也不能理解,“大…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和她真的没什么,她找我诉苦,又操心我的婚事,想替我聘汪家的姑娘为妻。”
“我不管你和韩氏是什么关系。”荣侯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们打着侯府的旗号和汪家结亲,为的是汪家的财。”
“这…我也是为了侯府,我知道大哥你好面子。可是说句不好听的话,咱们侯府真的是一日不如一日,日子是越发的艰难。大嫂她一个人撑着整个侯府,也是万分的不容易。我身为侯府的一份子,为了侯府豁出去娶汪氏,我也是愿意的。”
荣侯冷笑,“是吗?那还真是难为你了。”
“不难为,不难为。”荣二擦着汗。
“我知道你们在替韩贵妃做事,也知道你们在瑞王府有人。我今天找你,是让你让你们的人替我办一件事。要是办得好了,今晚的事我就当没有看到,否则……”
“大哥你说,我一定替你去办。”
“替我杀一个人,瑞王府的新宠九姨娘。”
墨九心一惊,什么鬼?怎么好好的扯到她的头上。她一个出身低微的姨娘,碍谁的事了。一个个的都想杀她。
韩贵妃,还有这荣侯。
她根本和他们没有交集。
荣二明显松一口气,那个九姨娘不用大哥说,贵妃娘娘也容不下。“大哥放心,这事包在我的身上。”
墨九在黑暗中冷笑,她倒要看看荣老二怎么杀自己。
荣侯真是一个好义父,为了替义女扫清障碍居然连妻子和弟弟有私情都能容忍,她越发的为荣直的亲娘感到不值。
荣二道:“大哥,瑞王此次出京修养,带了那位九姨娘和直哥儿。我们的人鞭长莫及,你何不让直哥儿动手?”
墨九下意识看向荣直,荣直摇头。
算他够义气。
荣侯道:“别提那个孽障,我们荣家的事情和他无关。”
“你刚才听到了吧?你父亲要杀我。”等人走了,墨九对荣直道。
“我说过,他不是我父亲。”
“幸好你不认他,否则我就和你绝交。什么东西?我碍他的眼了吗?他想要我的命,有本事自己来拿。”她忿忿地说着,问荣直,“要是有一天他真的用生父的身份压你,你会不会听他的话?”
“不会。”他回答的很干脆。
“我总算没看错你,够兄弟。但是如果有一天楚音音让你杀我,你会怎么做?”
她一眼不错地看着他,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楚音音是瑞王的表妹,又疑似和瑞王的关系不一般。
“不会。”他的回答依然。
她笑了,一拳锤在他的身上,“够义气。”
算她没看错人,他果真是一个面冷心热之人。
“我觉得那个成皇后真厉害,你说她都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能让荣侯爷这么死心塌地为她拼命。”
不光是荣侯,还有义父。
义父要不是欠成皇后的人情,她又怎么会下山成为瑞王的属下。这么看来,那个成皇后还真是一个手段高超之人,似乎在死前下了一盘大棋。
荣直不语。
她侧目,“你怎么不说话,你不赞同我说的话吗?”
“我赞同,她确实是一个特别厉害的人。”
库房里的搜寻一无所获,没有一个箱笼是有夹层的。里面的东西都不见了,账册会不会夹在那些东西之间?
她觉得不太可能,账册那样的东西不太可能和衣料首饰等物放在一起。账册到底会在哪里呢?她想了一路,一直回到住处都还在想这个问题。
“你说你母亲会把东西藏在哪里?”
荣直摇头。
她鼻子灵敏,一把位住他,“别动,有人来过。”
第28章她是谁?
来人应该在屋子里停留了一会,因为墨九闻到一股并不属于她自己和荣直身上的气息。气息还未消散,证明对方在屋内待过。
床帐是放下的,对方并没有掀开过。
被褥里下塞着枕头等物,来人一定以为他们已经入睡。衣柜的门有些没有合拢,像是被人打开过的样子。
她走过去,轻轻把柜门拉开。柜子里有他们二人的包袱,还有几件折叠放在外面的衣服。对于随身之物,她向来谨慎。
那包袱的系结与之前虽然差不多,她却一眼看出区别来。
包袱里面多了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那是一支珠簪。红红的宝石米粒大小的珍珠,在世家并不是什么名贵的首饰,放在当铺里最多不过二三十两银子。
她把玩着簪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后宅的女人们,最喜欢玩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
韩氏不是对荣老二说自有办法,或许就是想用这个法让他们吃个哑巴亏。只要有把柄落在韩氏的手上,韩氏自有一千种法子让他们拿不到嫁妆。
很好,计谋不错。
但是韩氏不知道她和荣直不是真正的薛氏夫妻,这一招注定不会成功。甚至她还会将计就计,让韩氏有苦说不出。
搜赃这样的把戏甚至没等到天明,约摸是天微微亮门外就传来一阵敲门声。领头的是杜氏,还有一个面生的婆子。
面生的婆子是韩氏的心腹,一进门先礼后兵。
“薛老爷薛太太对不住了,我家二夫人丢了一样东西。老奴想着她来过你们的院子,所以带人过来找一找。”
话还算说得留有余地,是个聪明人。
杜氏面有愧色,“都怪我自己不小心,肯定是松了不知掉在哪里。那簪子是母亲送给我的,我一向珍惜得很。”
“二少夫人别担心,真是丢在这院子里,那就一定能找到。”婆子冲几个丫头使眼色,那几个丫头便开始装模作样地找。
墨九稳稳地坐下来,“这是你们侯府的地方,你们当然可以想怎么找怎么找。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这没有证据就搜客人的屋子可不是什么世家所为。你们要是把东西找出来还好,要是找不出来那我可是要生气的。”
杜氏赔笑,“薛婶您别生气,不是搜,就是找一找。”
墨九讥笑,眼神往那边一扫,有丫头已经拉开了柜门。“都找到衣柜里去了,难道二少夫人的东西还能掉到衣柜里?”
杜氏尴尬不已,臊红了脸。
那婆子皱着眉,紧盯着那在衣柜里翻找的丫头。不一会儿,那丫头双手空空关上柜门,朝这边轻轻摇了一下头。
墨九冷笑,老神在在。
怎么会没有?
那婆子一看墨九这态度,顿时明了。
“我让你们四处找一找,你们往柜子里翻什么。东西当然是掉在地上,难道还能长了脚飞到柜子里去不成?”
“说不定还真是长了脚。”
“薛太太,您别生气。这几个丫头不懂事,您别和她们一般计较。也是二少夫人太着急,夫人就让老奴帮着找一找。既然没有落在您屋里,那肯定是落在外面了,我们再四处找找。”
婆子冲几个丫头使眼色,那几个丫头赶紧往外走。
gu903();“且慢!”墨九站起来,理了一下发髻,“按理说我是客人,有些话不太好讲。但是既然你们都找到我屋子里来,可见那簪子对二少夫人真的很重要。我依稀记得那天二少夫人头上确实戴了那么一个簪子,着实好看得紧。不止我多看了两眼,就连荣二老爷也多看了好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