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会有替罪羊。”上官玥抬眼看着穆锦眼眸,接下来的话她没有再说,因为从眼中,她看出来穆锦也是心中有数。
“难怪······难怪刺客会是北牧人,最好的替罪羊便是瓦尔思晴,这样和谈会对紇国有利,而瓦尔思晴身在紇国,还没办法反驳。”
上官玥点头,她站起身,伸手想抱着穆锦,可顿了一下便又负手而立,“所以本宫才说,事情急不得,静观其变吧!”
“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学院了。”
上官玥在穆锦踏出门槛之际说道:“枢密院有本宫的人,过几日便会传回消息。”
“谢谢。”穆锦一顿,便踏步离去。
上官玥无奈苦笑,“傻,何必说谢谢,本宫要的可不是谢谢。”
·······················
“公主,格勒目瓦一死,和谈必定处处受制,我等该如何办?”几名北牧谈判官围着瓦尔思晴,神色略焦急。
瓦尔思晴一叹,“我也没想到对方能令格勒目瓦乖乖听话,更没想到对方会下这一步棋,是我小瞧了,也是我大意了,本以为和那人合作会受制与我,现在的形式完全反了过来,即便我告知紇国皇帝我们之间的密谋,对方不但可以圆回来,反而还立了功。”
瓦尔思晴眉宇紧紧粘着,况且,她根本不想透露这个人,到希望此人可以将紇国搅个天翻地覆,“现如今,只能在上官燕及笄之礼时,派人再去探查一次,前几次探查,虽然折损人手,但大致确定在寝殿,这次若还是寻不得虎符,便命紇国的暗探撤离。”
“那和谈?”谈判官为难。
“紇国皇室,这些人一个比一个阴险,格勒目瓦伤了穆锦,若不应,我等恐难脱身,罢了,和谈的内容对于双方都有利,便按照紇国的要求来吧!”瓦尔思晴勾唇一笑,“这样也好,紇国内斗越厉害,我们北牧便可闷声发展,即便最后偷不到虎符,问题也是不大的。”
谈判官得到答案后便告辞离去,一旁的侍女则愤愤不平,“这次和谈,就不该带格勒目瓦这种人,不但好色,还背叛了我们北牧,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瓦尔思晴活动肩膀,“即使格勒目瓦不是随行人员,若想和对方合作,也一定会要求带上的,不必纠结于此。”
侍女噘嘴,“我就是替公主不平。”
“没有什么好不平的,格勒目瓦的死只是掩饰,对方的目的就是杀鸡儆猴。”
侍女歪头,“是何意思?”
瓦尔思晴坐下,倒了杯水喝着,润润嗓子,“紇国学院前段时间死了人,太子被罚,此事本该不了了之,可穆锦去的贾家是林家人,显然还在暗中查探,格勒目瓦的刺杀无论成败,对紇国都有利,那么贾家人的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侍女恍然大悟,“所以这家人的尸体被枢密院带走,就是因为此次立功,紇国皇帝在保护那人,也是在告诉众人,此事莫查。”
“是,但不全对,以穆锦的性子,不会如此善了,再则······对方也一样,这两人不败,紇国有的乱。”
“嘿嘿!”侍女奸笑一声:“难怪公主就是不告诉我对方是谁。”
“你这张嘴,岂能守得住秘密。”瓦尔思晴无奈一笑,“我说的这些,上官玥也是明白的,可穆锦不会明白,从一开始,我就觉得穆锦和我们有些格格不入。”
侍女挠了挠脸颊,显然是不明白,她有些期期艾艾说道:“公主,我看得出,您是将穆锦当朋友了吧,若让他知道此事您也有间接参与······那您······”
瓦尔思晴闻言,神色颇为无奈,“是啊,那我又能怎么办呢,终究是异国人,只是希望她能理解,即使不能······算了,我在说什么。”
“学院会在三公主及笄之礼后,开始考核分班,再此之前,你们得好好训练,考核的内容有,攀爬、骑术、射击、体能长跑、格斗等个人综合水平进行筛选,这些均为初级阶段,还有一些类似野外生存、排兵部署等暂时不会进行考核,待日后导师会对你们进行长期观察,选择出团体能力最强的,会作为各班班长。”
厉子旭站在烈日炎炎下的讲台,说得那是口干舌燥,而穆锦则在树荫底下观察着这一切。
二驸马又忽然抬手打断厉子旭,“我说这些东西,这么短的时间内我们也学不会,还有······我们可是特优班,即便不合格,也不会把我们丢去黄班吧?”
穆锦皱眉,这家伙怎么就那么多事。
“此言差矣!”一声洪亮的男高音从两千之众身后传来。
只见上官濡身着红艳的锦衣,带着众随行侍卫缓步走向演讲台,穆锦见状,这才起身行礼,“拜见四皇子。”
“拜见四皇子。”
二驸马一同弯腰,他抿了抿唇,不敢再多言,可他的眼中,明显是极为不甘心的。
“免礼。”上官濡抬手,“这些考核短时间别说你,换做是任何人都是学不会的,既然大家的起点都是一样的,那就优胜劣汰,取其精。”
二驸马笑了笑,又换作一副马屁脸,“四殿下所言极是,那我们特优班?”
穆锦回道:“若不合格,到时便知,总得留个悬念,如此尔等才不会懈怠。”
二驸马冷眼静看,厉子旭忽然拍了拍手,“好了,大家都去西场集合,开始训练攀爬。”
如此,众人缓缓往西场集合。
穆锦:“四殿下来得真及时,不然这二驸马都不知要作到何时。”
“警告二驸马只是顺手而为。”上官濡拍了拍穆锦肩膀,“我这次来主要是为了皇妹,你该多给她点信任。”
厉子旭闻言,便默默退去。
“我没有不信任她。”
“我知道。”上官濡笑了笑,“我说的信任是······怎么说呢,就好比你有什么小秘密之类的,其实告知她也是无妨的,不然就告诉我,我可以替你婉转表达。”
穆锦目光一凝,“我听不懂。”
“你回答的是听不懂,而不是没有什么小秘密。”上官濡勾唇的样子像极了上官玥,他诡异道:“不知你的小秘密是什么,我非常好奇。”
“我没有秘密,四皇子莫要再打趣我了。”穆锦微微后退,拱手又道:“殿下既然来了学院,不妨去看看学子们如何训练吧!”
“唉,好吧!”上官濡自讨没趣也不恼,“带路。”
穆锦跟在上官濡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渐渐与上官玥重叠,她心中后知后觉意识到今日上官濡的话。
可是······
第58章
皇宫书房中,上官凌的神色飞扬,即使面容苍白,嘴角也是一直带笑,一旁的泰杰儿正给他沏茶,而这些茶叶的颜色呈暗红色,穆锦是从来也没见过。
“哗啦······”当水冲泡,茶壶里面更是漆黑一团,直到水流至水杯之中,方才变幻成淡红色。
泰杰儿将茶递给上官凌,当他饮下时,他略苍白的唇瓣红润得如同抹上唇膏一般,这一幕莫名令穆锦心悸。
上官凌身心舒畅,放下茶杯,“锦儿伤势可好些?”
穆锦垂首,“多谢圣上关心,臣已经好多了,只是臣心中有郁结解不开,还望圣上解惑。”
“你是想问,孤为何让枢密院接管贾家命案对吧?”上官凌勾唇说道。
“是!”穆锦神色不变。
上官凌未曾言明,但语气明显不悦,“锦儿,这为官之道就和做人的道理是一样的,需看清时局,不必事事追求结果,你啊······还是太年轻,得多学学。”
穆锦不认可,抬起头看着上官凌,眼神透着不屈,“圣上,若如你所言,那朝中是不是只要有势力的官员便可为所欲为,一群朝臣若只会穿凿附会,这难道便是圣上所想吗?”
“锦儿何必执拗。”上官凌皱眉,“你为官快有一载,也知官场便如战场,不可心软。”
“战场之中难道包括孩童吗。”穆锦捏紧双手,神色愤怒,“即使要贾家性命,但一名未足岁的孩童懂什么,为什么这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上官凌闻言,态度缓和,无奈说道:“这件事,孤知道委屈你了,可毕竟因为此事,才令北牧和谈退一步,瓦尔思晴不会再要求嫁给玥儿,北牧与紇国百年内互不侵犯,西北边境的安危亦可缓一缓,听孤的······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可是······”穆锦心有不甘。
“好了。”上官凌抬手打断,“学院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此事日后再议,你先退下吧!”
“是!”穆锦最终拱手退离。
上官凌摇摇头,又喝了一杯茶,“国师,你认为穆锦此人如何?”
泰杰儿笑了笑,“虽是不能审几度势,但确是良臣无疑。”
“恩!”上官凌点点头,“锦儿为官不久,还是得多锻炼才是。”
“圣上,林安求见。”大太监从门口进入内房通传。
“呦,看来林安才是审几度势之人,不愧是老臣。”上官凌一乐,气色也好了不少,“快传。”
“传······林安。”
林安匆匆入内跪地,“臣······林安,拜见圣上。”
“恩,起身吧!”上官凌拿起书,端起架子,“小德,快给林将军看座。”
大太监端了一张小椅子,林安起身入座,“谢圣上赐座,臣此次来是听闻圣上想立盐官令?”
上官凌挑眉,眼眸始终盯着书籍,“孤只是突发奇想,当不得真。”
一旁的泰杰儿倒茶水的手一顿,内心冷嘲一声“老狐狸,难怪不让查,贾家可是林家香料师,这才是他真正目的”。
林安低首,“圣上,臣认为此法可行,盐官令开设,而这官可由朝廷来指定私人售卖,官盐立渠道进行宣传推广,其卖出的盐均以税收制度纳税,若其他人也想售卖,只需获得朝廷认可,向朝廷缴税便可。”
“哦?”上官凌放下书籍,“如此一来,林将军岂不是损失甚大?”
“圣上所言差矣。”林安笑了笑,“并非是损失,而是共赢。”
“恩?此言何意?”
“林家是紇国最大的盐商,自然掌握了许多销售渠道,圣上只需将盐官令这一职位给小儿,如此一来,紇国整个盐运便掌握在圣上手里,而林家也会成为最大的皇商。”林安想了想又补充道:“这无论是销售还是宣传,林家自然有优势,只要林家带了头,其他人自然禁声,笼统了私盐,这利润又怎会少,还能助圣上充盈国库。”
上官凌点头,“林将军此言不无道理,只是······会损了那些小盐商利益,孤恐他们会闹事。”
“闹自然会闹,但他们近些年来也获利良多,税又缴不齐,即使闹,那也是小打小闹。”林安思虑一会,“不如这样,若此法开行,便给那些小盐商免税入皇商一年,若他们对官盐利益满意,第二年若还想卖盐,自然会缴税。”
“如此甚好。”上官凌终于一笑,不过林安行便,自己也得有所表示,“孤会命太傅与礼部具体商讨,届时,便免去林天佑禁卫军一职,封为盐官令,还望林将军辅佐天佑揽下官盐。”
“臣······领命。”
林安离开书房时,长叹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压抑的书房,最终拂袖而去。
······················
“圣上自从南下归来后,便再也没来过我这里。”华婕妤端坐着,长叹一声,语气明显有所不甘。
“何止是没来过姐姐这。”陆婉仪倾斜身体,附耳悄悄说道:“妹妹听说,就连皇后娘娘那也没去过,圣上不是去诗贵嫔那,便是去国师那,早就已经忘记我们这群姐妹了。”
“又是诗音这个贱人。”华婕妤闻言,怒拍桌,因为用力过猛,疼得她又揉了揉手心。
陆婉仪赶紧拉过她的手,“姐姐何必为了那狐媚子伤了自个儿。”
“皇后娘娘那可有说什么?”华婕妤收回手,不经意问了句。
“还能说什么。”陆婉仪神色哀愁,“皇后娘娘不以为意,整天说什么要和睦相处,可我们是和睦了,圣上也不见得来啊!”
华婕妤冷笑,“皇后娘娘当然如此说,她都已经是皇后了,一宫之主,即使圣上去不去她那里都不能撼动她的地位。”
“姐姐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是自保?”陆婉仪略微不理解,“可是诗贵嫔眼看肚子渐大,万一要是生了儿子,以圣上对她的喜爱和太子如今的处境,说不定太子之位不保。”
“嘘,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华婕妤食指触唇,轻声又道:“生儿生女都是未知数,皇后娘娘应该是在等她人出手,到时候,不论成败,她都可以摘得干干净净。”
“这么说······该着急的是皇后娘娘才对。”陆婉仪笑了笑,“姐姐看得真通透,那我们静静等着便是,反正我们又没儿子。”
华婕妤闻言,反倒摇了摇头,“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无儿无女的嫔妃,就得向有儿子的嫔妃靠拢,想在后宫之中保持中立的下场便是这幽幽冷宫。”
陆婉仪皱眉,“可皇后娘娘也看不上我们,不然也不会整日说什么和睦相处。”
华婕妤展颜一笑,“后宫之中,可不是只有皇后才有儿子。”
陆婉仪恍然大悟,“珍妃娘娘。”
“没错,我们不但要除掉诗音,还能借此向珍妃娘娘投诚。”
陆婉仪心优,“那我们······万一要是失败了呢?”
“富贵险中求,我们做干净点,只要能确保万无一失便可。”
“好,那依姐姐所言。”
陆婉仪欣喜点头,低头的瞬间,眼帘下的阴影令人窒息。
穆锦心不在焉地看着场地上的学员训练,他们身手大多敏捷,厉子旭与她一起设计的障碍物基本难不倒他们,毕竟是古代人,一个战乱以武的世界,不是她那和平靠脑的世界可以比的。
柯木梁算是众人之中的佼佼者,无论是跑步、跳高、跳远,对方弱小的身躯被一群虎背熊腰的大汉淹没,可依旧阻挡不了柯木梁的优秀。
厉子旭戳了戳穆锦手臂,“在想什么呢,一直盯着柯兄看,难道你······又看上他了?”
“你脑子天天就想这些。”穆锦回神,见厉子旭低落的神情似被抛弃的小良狗,“我在想今早圣上同我说的话。”
“圣上说说什么了?”
“圣上说,贾家的事情到此为止。”
“既然圣上都发话了。”厉子旭摸了摸下巴,“那便不查了。”
穆锦冷眼侧目,厉子旭心肝一震,“我是说,我们私底下查,先确定嫌疑犯,日后有机会再一并拿下。”
“这还差不多。”穆锦仔细一回想上官凌态度的转变,“或许圣上也是这个意思。”
“什么这个意思?”
穆锦:“圣上毕竟是一国之君,一开始是说到此为止,但最后又说日后再议,显然不会一直包庇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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