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太好了。”
“今天的早餐已经帮您拿来了,就在茶几上,您看看有什么问题。”
茶几上有两个塑料饭盒,周云轻打开看了眼,一盒是白粥,一盒是小咸菜,与炸薯条。
“没问题,我很喜欢。”
“您还有什么想吩咐的地方吗?”
“没有了。”
这栋房子她非要挑毛病的话,只能嫌弃太大太好了。
“那我们先走了,有事您随时找我。我叫白雪,他叫黄毛,我俩是将军的助理。”
“好。”
周云轻目送他们离开,等走远了才想起来没给钥匙给她。
不过看昨晚小煤球开门也没用钥匙,估计大家都这样。
她回到沙发旁,把哈比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打开自己早饭,开始喝粥吃薯条。
“汪汪——”
哈比叫了两声,蹲在桌面摇尾巴。
她笑道:“你也喜欢这里对不对?”
明明是狗子的基地,她这个人在这里,却感受到了已经消失很久的生活气息。
吃饱饭,周云轻在屋里转了转,决定出门一趟。
她要去医院拿药,不吃药她不放心。
把门一关,拎着个塑料袋,老太太周云轻带着狗出门了。
顺着昨天的记忆,她找到医院,定定心神走进去。
医院不大,只有一个前台,是条戴粉色护士帽的西施犬。
帽子上写着她的名字——娇娇。
“咳咳,你好,我想挂个号。”
“汪汪。”
“有神经内科吗?”
“汪汪。”
“精神科也行。”
“汪汪汪。”
这叫得啥?她听不懂啊。
周云轻一脸茫然。
西施犬低头,从抽屉里抽出一张表格和一支笔,放在她面前。
周云轻按照表格内容填写完毕,递了过去。
西施犬看了看,叼着笔,在上面写下2,4,两个数字。
“二楼4号房?”
“汪。”
“谢谢。”
周云轻转身要走,她又叫了两声,让她把表格带上,然后继续看着医院大门,等待下一位病人。
1,2,3,4……就是这间。
门半敞着,她敲了敲门,走进去。
办公桌后坐着条哈士奇。
周云轻:“……”
哈士奇本来在偷偷吃饼干,见来的是人,白光一闪也变成了人。
“你好。”
眼神邪魅的年轻男医生甩着他的长舌头,一边穿白大褂一边问:“想看什么病。”
周云轻迟疑,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有医生很好,比她自己乱吃药靠谱多了。
可这个狗医生……
对方看出她眼中的怀疑,特地拿出副眼镜戴上,一本正经。
“我以前的主人是知名神经内科医生,我从小到大跟在他身边耳濡目染。这个基地里能看这方面毛病的,除了我你找不到第二个人。”
是么?
周云轻稍稍放心,走进去坐下。
“说说症状。”
对方表现得挺正经。
周云轻没说,先问他:“你能替我保密吗?”
她不希望小煤球或大白知道这事儿,不然肯定又少不了折腾。
哈士奇很不满。
“保护病人的隐私是医生的职责,这还用问?”
好吧。
周云轻将症状如实说了一遍,然后问:“我该吃什么药啊?”
“吃药?不用。你吃点好的玩开心点,其他的没什么用。”
“……我还没到死的时候呢。”
“现在是没有,以后可说不准。”
哈士奇道:“得这毛病的人我以前看多了,拉屎拉尿拉身上,话说不清路走不了,亲儿子都不认识,有些还喜欢打人,上街裸奔,活着不如死了。”
“……就没有治疗效果好一点的吗?”
他仔细回忆,“倒是有个听说活了十几年的,不过他第五年就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你确定想这样?”
周云轻沉默很久,抬起头问:
“我真的没救了?”
哈士奇看了她几秒,掏出自己的存货递过去。
“黑糖夹心饼干,我留了很久都舍不得吃完的,给你吧。”
周云轻拿着只剩半袋的饼干,趴在桌上哭出了声。
在酒店的半年她没哭,烧掉厨房时她没哭,见到小煤球她也没哭。
今天从别人口中听到笃定的答案,确定自己会以那么没有尊严的方式告别世界,忽然觉得接下来的日子已经毫无意义。
有人从外面经过,投来好奇的目光。
哈士奇赶紧关上门,手足无措地安慰她。
“你别哭嘛,”生病而已,又不是马上就要死。而且往好的地方想想,这病不痛,等你变傻了,也不会感觉多难受,说不定整天傻呵呵的还挺开心呢。
开心个鬼哟!
周云轻深吸一口气,憋住眼泪,站起身道:“谢谢你,我走了。”
“要不要我帮你在脑门写个住址?走丢了好让人送你回家?”
“……不用。”
周云轻拉开门走出去,正琢磨着做点什么改善心情,哈士奇突然追上来,白大褂换成了T恤和牛仔裤。
“我陪你走走吧。”
她惊讶,“你不用坐诊吗?”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耳朵。
“其实你是我工作几个月来遇到的第一个病人。”
“……好吧,去哪儿?”
“都可以,你说了算。”
周云轻边走边说:“我对这里还不太熟,你知不知道幼儿园在哪里?”
早上遇到的小狗崽子们实在可爱,多看看他们,心情也会变好吧。
她迟迟没有听到回答,扭头一看,哈士奇变回原形,正在努力叠他的衣服。
周云轻无语半晌,走过去把手掌放在他头顶。
白光流进他身体,他又变成人形,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你好厉害!怎么办到的?”
周云轻笑道:“这是秘密,医生要为病人保守秘密,知道吗?”
哈士奇疯狂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六条。”
“走,带我去幼儿园。”
由六条带路,周云轻在外逛了一整天,去了幼儿园和缝纫厂,用边角料给自己做了顶帽子,挡住她花白的头发。
从六条口中得知,基地虽然不流通货币,但是有奖赏制度。
每条狗工作一个月能获得三块晶核,如果表现出色,会奖励1~10块不等。
如果是没有异能的狗,则换成食物奖励。
由于没有病人,六条至今都只能领保底,每天变人的时间只有十几分钟。
周云轻问了他关于灰灰怀孕的看法,他激动地说:
“当然是好事了!我们是狗,这点已经没法改变了,可是下一代有可能变得像人一样,将军真是伟大!”
“你也想找个人类结婚生子吗?”
六条脸红红。
“我已经有意中狗了,这个机会只能让给别人了。”
傍晚,二人分别,各自回家。
周云轻顺路去食堂吃了饭,然后戴着新帽子,与好心情回到小楼。
走了一天有点累,她洗漱完就睡了。
凌晨一点,睡梦中的她被一股强烈的注视感惊醒,睁眼一看,一个高大的人影飘在窗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你在做什么?”
周云轻无语扶额。
“我没有想吵醒你。”
小煤球怕她生气,连忙解释。
“那你就不能选白天来?非得半夜装神弄鬼。”
“太晚了吗?”
他后知后觉,“我刚刚忙完,回家的路上顺便来看看你,下次不会了。”
这么晚才下班?真是够辛苦的。
周云轻吃他的喝他的用他的,过意不去,打开窗户说:
“进来坐坐。”
小煤球大喜,紧接着她又补充一句。
“只能坐十分钟,时间一到赶紧给我滚回去睡觉。”
十分钟就十分钟,总比一分钟都没有强。
小煤球迫不及待要跟她聊今天的工作,开口前想起大白对他的告诫。
没有女人喜欢唠叨的男人。
成熟、稳重、强大,才能赢得欢心。
于是他架起二郎腿,一脸深沉地问:
“今天过得如何?”
“还行,到处逛了逛,去食堂吃了饭。”
周云轻倒了杯水,放在他面前。
他受到如此友善的待遇,心花怒放,差点憋不住喜色,反复在心中念叨。
要成熟,要稳重。
“缺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人帮你解决。”
“好。”
二人捧着杯子相对无言,十分钟很快结束。
小煤球喝光水,站起身。
“我走了?”
“嗯。”
看着她单薄的身体,他很想抱抱她。
但是拳头握了又松,最后跳出窗户,砰一下摔地上。
周云轻走到窗边惊讶地问:“没事吧?”
他一脸镇定地挥挥手,拍掉裤子上的灰,集中注意力操控异能,这才飞了起来。
周云轻关了灯,回到床上,想起刚才那一幕,忍不住笑出声。
真是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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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周云轻在基地住下的第二周,带新异能犬外出训练的小黄回来了。
抵达基地,她听说周云轻的事,连水都没喝一口,便急哄哄地催小煤球带她来看她。
彼时周云轻才起床,在卫生间刷牙,听到敲门声下去开门,带着一嘴的泡沫,被她抱了个满怀。
“姐姐!”
女孩兴奋的声音震耳欲聋,“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冲着花坛吐掉泡沫,也很惊喜,还有点不敢认。
“你是小黄?”
眼前的女孩,高挑显瘦,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穿紧身皮质连体服。
那叫一个潇洒帅气。
她真的是曾经说句话都得脸红半天的小黄?
小黄把她抱得更紧了。
“当然是我了,你不认识我了吗?天啊,那我要伤心死了。”
周云轻被她勒得喘不过气,小煤球在旁看着,沉下脸咳嗽一声。
“你这么着急见她,就是为了闷死她吗?”
小黄这才意识到自己激动过头了,连忙松开手,向周云轻道歉。
后者哭笑不得,“没事没事,进来坐,我牙还没刷完呢。”
她将大门打开,把两人迎进去,让他们自己在客厅坐会儿,独自上楼刷牙去。
几分钟后,洗漱完毕,她换了套衣服下楼,却见客厅只剩下小黄一个人。
“小煤球呢?”
“他有急事先走了,别管他。”
小黄有些失望,“这么久不见,你都不想我吗?”
“当然想,我以前就很期待你长大些是什么模样,现在看来,没让我失望呀。”
周云轻戏谑的话语让她害羞地低下头,终于看出点以前的样子。
“你吃饭了没有?咱们一起去食堂?”
“不用,我让人送来,今天一整天我哪儿也不想去,只想陪着你。”
小黄跑外面托了个口信,很快有人送来两份早餐。
二人坐在餐桌旁,边吃边聊最近遇到的事。
主要是小黄在说,周云轻偶尔点点头。
“姐姐你是不知道,唐昊他们可凶残了,那么大一个基地说烧就烧。四面八方都是火,里面的人一个也跑不出来,全部在里面惨叫,看得我全身起满了鸡皮疙瘩。唉,以前我总觉得人类聪明又可怕,像魔鬼一样。现在才发现,他们也只是对弱者无恶不作,遇到了更厉害的,根本什么办法都没有。”
周云轻瞥了她一眼,“你怎么跑唐昊那儿去了?他们恐怕不会欢迎你吧?”
“我没有跑去啊,无意中碰到的,看了一会儿就赶紧走了,总之……啧啧。”
她咂咂嘴,似乎对那副场面仍然心有余悸。
这些话题有些沉重,周云轻问:“你异能练习得怎么样了?”
不说还好,一说对方就兴奋起来,迫不及待要给她展示。
小黄从兜里拿出一个袋子,里面是拥有木系异能后,她从不离身的三样东西。
土壤,种子,水。
她找来一个空水杯,将三样东西都放了进去。
绿光闪烁,嫩芽探出头,接着是一片片绿叶。
最后,一朵漂亮的粉色玫瑰花在视野中绽放。
小黄摘下花,除了刺,送到周云轻手中。
“喜欢吗?送给你。”
后者微微出神。
末世后她就很少收到礼物了,上一次的礼物似乎是……小煤球送的一盆辣椒?
“喜欢。”
她笑着抬起头,“你出师了。”
小黄仿佛被人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赖在她身上腻歪。
“我这辈子最幸福最幸福的事,就是遇到了姐姐。”
周云轻可不敢担,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站好,将花插进闲置已久的空花瓶里,坐回原位,把饭吃完。
小黄抢着要洗碗,瞥见她胳膊上的斑点,好奇地问:
“那是什么呀?疤痕吗?”
周云轻身体震了一下,匆忙放下袖口,故意笑道:
“你非要洗,那我可不跟你抢了。”
“没问题,你歇着去,以后碗都归我洗了。”
小黄拍拍胸脯,把她推去客厅,返回厨房洗碗,洗完放好,见地上有点脏,于是找来扫把拖把抹布等工具,将别墅上上下下全打扫了一遍,干得格外卖力。
等她做完所有事,洗干净手来到客厅时,周云轻已经睡着了。
gu903();她躺在沙发上,裹着一条薄薄的毯子,宽檐帽挡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一截尖尖的下巴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