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么多重生的异能者聚集起来，总不是为了开派对。
唐昊对她的问题感到奇怪。
“将军，你该不会准备放他们一马吧？”
周云轻没说话。
唐昊忍不住坐到她身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是异能者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从来没有人像你一样，能同时把四项异能修炼到第十级。尽管我们现在已经抢占先机，力量远超过那些幸存者，但是有你的加入，一定如虎添翼。”
“幸存者还有那么多，你想杀掉所有人吗？”
唐昊早有计划。
“一个个去杀太麻烦，既然上辈子他们利用我们，现在也可以反过来利用他们。我已经把消息散布出去，只要加入我的基地，就可以免费获得晶核，拥有异能。那些无法使用异能的普通人，也可以留在基地做后勤工作。等到异能军团再次壮大起来，就可以把所有普通人一网打尽。到那时，这个世界将只属于我们。”
那是个异能者的世界。
也一定是个尸山血海的世界。
全球有几亿幸存者，异能军团鼎盛时期，也才一万多人。
他要杀光几亿普通人？
周云轻故友重逢，本来很开心。
可是聊到现在，心情陡然变得沉重。
唐昊观察她表情的变化，以为她下不去手，很有耐心地劝她。
“这样做虽然很残忍，但他们残忍在先，不是吗？我们只是报仇而已。普通人和异能者注定是无法相融的，现在有丧尸，尚且可以一致对外。可是等丧尸被消灭，他们一定会调转枪口对准我们。
将军，上辈子我们太天真，已经输了一次，不能再输第二次了！普通人的命是命，我们的命也是命！”
周云轻何尝不是这么想，可她好不容易才过上悠闲的日子，又得回到战争里去吗？
残肢断臂，尸横遍野。
只不过以前的敌人是丧尸，这次的敌人将是她曾经的同类。
重返城市的战役打了几十年，这场战役又将持续多久？
“我要考虑考虑。”
周云轻低声说。
唐昊犹豫了一下，答应她。
“正好，有些事我也挺好奇的。”
周云轻靠在沙发上，喝了口水，淡淡道：
“想问什么就问吧。”
“那条黑狗应该也使用了晶核吧？还有楼下那几条，你跟他们是什么关系？”
“我一个人住着太无聊，随手救了他一命，就留在身边了。那些狗本来是住在外面，有一大群，但是前些天遭遇袭击，只剩下这几条。”
说到这里，她想起之前困扰了很久的问题，“袭击狗群的人，是你们吗？”
唐昊避开她的目光，看着手里的玻璃杯。
“你已经把他们当成自己人了，对吗？动物获得异能的事之前也不是没见过，可他们天生智商低，成不了气候，没必要在他们身上花太多精力。”
周云轻没理会他的话，“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了。”
唐昊放下杯子，张开嘴。
“我们……”
笃笃笃——
房门被敲响。
小煤球不悦的声音传进来，“还没聊完？已经半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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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眼看就要知道答案了,却被小煤球给打断。
周云轻很想敲开他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浆糊。
不过对方应该也是担心她，所以才过来问。
唐昊起身问：“既然将军现在决定不了,要不我在这里住两天？不管怎么说，能够重新见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你住在这里,基地那边没问题吗？”
“没关系。”他笑道：“基地的管理已经很成熟了,我离开几天没有影响。”
周云轻点点头，“那就好，你留下吧,正好咱们叙叙旧。”
唐昊喝完杯子里的水,跟她一起走出去。
打开门前，周云轻特地嘱咐道：“那条狗脾气不大好，你们最好少接触。”
唐昊表示没问题。
拉开房门,小煤球第一时间冲进来。
他已经恢复人形，穿着条裤衩,先抓住周云轻的肩膀把她看了个遍,又扫视屋内，确定没有异常后松了口气,紧接着问：
“你们在里面聊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聊这么久？”他戒备地看了眼唐昊，“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是……”
重生的事最好还是不要随便透露,周云轻敷衍道：“他是我以前的朋友。”
“做什么认识的朋友？”
小煤球步步紧逼。
她撇撇嘴，“你是警察吗问这么多,下去下去,全挤在这里。”
三人朝楼下走，小煤球还是不甘心，趁唐昊已经到了一楼,把周云轻往肩上一扛，扛到二楼的窗户旁边才放下来。
周云轻一脸无语，“要绑架啊？”
他气呼呼地说：“你是不是要跟他走了？”
“没有。”
“真的？”
“我说了你又不肯信，还问什么问？”
周云轻咕哝，“再说就算我要走，那也是我的事。”
这句话简直狠狠戳痛了小煤球的心，把他最担心的事摆在了眼前。
他半晌没说话，周云轻抬头看看他，伸出手。
小煤球低下头，把脑袋凑到她手底下。
她狠狠揉了两把，安慰他。
“别担心，我要是真的打算走，也会提前跟你们说的。”
提前说有什么用？他能拦得住吗？还是死缠烂打地跟上去？
小煤球垂头丧气，靠在她肩上不想动。
周云轻体型比他小了不止一码，压得肩膀都快断了，不得不推推他的大脑袋。
“起来啦，唐昊要留在这里住几天，我去做早饭。”
“你还做饭给他吃。”
小煤球话里的酸味冲出天际。
她哭笑不得，“你好意思说，我没给你做过饭吗？好了好了，别磨叽了。”
小煤球不情不愿地站直了身体，这时天已经亮了。
混混沌沌的天，满眼荒芜的地，永远死气沉沉。
如果杀掉所有幸存者，世界是什么样的？
周云轻想象了一下那时的画面，不禁皱了皱眉。
超市里又多了张嘴，光早餐就得吃不少东西。
她用脸盆去冰库拿食材，装满正要端回厨房，小煤球突然蹿出来，抢先端走。
她跟在后面问：“你知道我会异能吧？搬这点东西不在话下。”
“知道，我就想搬，你能把我怎么样？”
……正常人确实不能把一个傻子怎么样。
二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厨房。
上午九点，早餐出锅，被小煤球扛去楼下。
鸡已经吃完了，肉类再次停止供应，只有白粥、速冻包子、油炸火腿肠。
狗子们养伤需要大量营养，闻着香味一拥而上，瞬间抢光包子。
小煤球手快，早早地留了两个，塞给周云轻。
周云轻又转手递给唐昊。
后者摇摇头，没接，扫了眼锅里的食物，说：
“基地里的伙食要比这里好很多。”
“那你怎么不回去吃？”
小煤球毫不客气。
他讶然，周云轻怕两人吵起来，给他盛了碗粥，让他去楼上客厅喝。
一晚上没睡觉，又接收了那么多信息，大脑早就疲倦了。
吃完早饭，周云轻去卧室补觉，临走前特地嘱咐小煤球不要搞事。
她上楼不久，唐昊就下来了，先在超市里转了转，然后找了个地方坐下，摸出一个通讯器，似乎在和别人沟通什么。
小煤球坐在萨摩耶身边，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总感觉这人不怀好意。
狗群是他带人袭击的吧？
这个阴险的家伙。
萨摩耶看他表情越来越不对劲，连忙拉住他胳膊，小声说：
“你不要冲动，他是主人的朋友。”
“我说了一百次，她不是你的主人。”
萨摩耶只好先改口，“他是姐姐的朋友，姐姐帮了我们那么多忙，除非他真的承认狗是他杀的，不然我们应该友善的对待他。”
“友善？”
“去打个招呼吧。”
萨摩耶拉了拉他，“不要让姐姐夹在中间难做人。”
小煤球打心里觉得没必要，但他实在好奇那人的身份，搞不好能套出几句话来。
萨摩耶变成人，和小煤球一同走到唐昊身边，温和地笑了笑。
“你好，我叫大白，他是大黑，你叫什么名字？”
唐昊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你们还挺通人性。”
小煤球听出他话里的鄙夷，火气蹭地一下就上来了。
萨摩耶挡在他面前，依旧笑吟吟的。
“虽然我们不是人类，但是在这个世界，我们和人类一样，都是受害者。”
“不不……”
唐昊收起通讯器，摇了摇手指，“你们和人类不一样。如果地球是个金字塔，人类站在最顶端，而你们只是下层的低等生物。就算异能让你们侥幸变得能说会笑能变人，骨子里的本质是没有改变的。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抱大腿活下去对不对？这个没问题，但是最好认清楚自己的位置。”
“你给我闭嘴！”
小煤球怒不可遏，拳头重重地挥了过去。
唐昊眼睛都没眨一下，抬手挡住他的拳头，冷冷一笑，单手运力，反将他倒推出三四米，险些摔倒。
萨摩耶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小煤球站稳身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自己的异能不算多厉害，但身强力壮，基本没有幸存者能比得过。
这个人到底有多强？
唐昊似乎对他们没兴趣，拿出通讯器再次忙自己的事。
萨摩耶知道他们是热脸贴了冷屁股，把小煤球拉回原来的角落。
“他不是好人。”
小煤球说。
“可他是姐姐的朋友。”
萨摩耶道。
两人陷入沉默中，久久无言。
周云轻一觉睡到了下午，错过午饭。被尿憋醒，睁开眼就往卫生间跑。
经过客厅时，她看见坐在沙发上用通讯器打电话的唐昊，顿时愣在原地。
唐昊挂了电话，眨眨眼睛，“将军？”
“你的手机能用？”
“基地里有这个专业的人，做了个小基站，可以供内部使用。”
“这样啊……”
周云轻揉揉鸡窝似的头发，跑进卫生间里尿了个痛快，然后才出来。
唐昊给她倒了杯水，笑道：
“你这个样子真可爱，以前很少见呢。”
周云轻皱眉，“不要用这种词语来形容我。”
二者是上下级关系，交流经常是严肃的。
虽然现在异能军团已经不在了，可对方语气太轻佻，还是会让她感到别扭。
唐昊立即道歉，“对不起，太久没见面，我逾越了。”
她摆摆手表示没关系，喝了半杯水，看着墙上的挂钟，惊讶地说：
“都这么晚了。”
唐昊问：“有什么事要做吗？我帮你。”
她摇头。
“那倒没有，就是……算了，我还是先刷牙。”
再次走进卫生间，一番鼓捣，等周云轻洗完澡穿着干净的衣服出来，天都开始黑了。
小煤球做了饭，是火腿肠榨菜煮粉丝。
唐昊盛了一碗，用筷子挑了挑清汤寡水的粉丝，说：
“基地里的伙食标准是每人每顿至少两荤两素，没有牛肉鸡腿，也一定有排骨烧鸭。”
周云轻好奇，“你们哪儿来那么多食物储备？”
他颇为得意。
“末世刚开始不久的时候，我就带着人把所有能搜罗到的食物都囤积起来了，包括周围的一些养鸡场、养猪场，现在还养着不少牲畜。”
她陡然想起一个地方。
“难道那个冻肉库就是……”
唐昊点头，“是我带人搬空的，你也去了吗？”
周云轻终于搞清是怎么回事，松了口气。
被他搬空，总比被其他不清楚能力的人搬空要好得多。
“你们现在食物很紧缺吧？我建议搬到基地去住。那里人多，安全，不怕丧尸袭击，食物也有保障。”
周云轻抿着嘴唇，小煤球听了半天，此刻再也忍不住，愤愤地说：
“基地那么好，你干嘛不回基地去？”
唐昊瞥了他一眼，没搭理，继续说：
“现在当然也有遗憾，比如得定期组织人出去寻找物资，生活水平和末世前相差得比较大，想要完全赶上恐怕有困难。”
他顿了顿，眼中充满憧憬，“但是我相信，只要完成我跟你说的事，大家的生活只会比以前更好。”
“什么事？”
小煤球问。
唐昊仿佛没听见，只看着周云轻。
小煤球放下筷子道：“你是不是想利用她？我告诉你，有我在……”
萨摩耶见气氛不对，赶紧拉拉他胳膊。
“别插嘴了，我们管不了这事。”
本身就是寄人篱下的，哪有资格对别人的选择指指点点。
小煤球的身体陡然一凉，什么话也不想说了，失魂落魄地看着周云轻，祈求她不要答应。
而周云轻只是吃饭，没有回答。
深夜，一楼冰屋里的狗子们，和冰屋外睡折叠床的唐昊，都睡着了。
小煤球蹑手蹑脚地上了楼，本来打算溜进房间，想到周云轻生气的模样，选择了抬手敲门。
笃笃笃——
“进来。”
周云轻白天睡太久，这时也没睡着，抱着手机在床上玩消消乐。
小煤球推门而入，进去后关好门，站在床前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瞥了他一眼，也没说话，直到玩完一局游戏，才放下手机坐起来。
“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你是不是已经准备好跟他走了？”
小煤球的声音非常沉闷，不高兴三个字几乎写在脸上。
“我哪儿有……”
周云轻本来想反驳，突然想试探试探他。
要是自己真的走了，这条傻狗会怎么样？
抿了抿唇，她刻意又含蓄，“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他说的条件很让人心动。”
“如果你愿意留下来，我也一定努力让你过上那么好的生活！”
他急切地说。
周云轻叹了口气，“不用啦，我们的目标本来就不一样。你想带着狗群变强，我只想吃好喝好。何必强行住在一起呢？你说对不对？”
对，对个屁！
小煤球气得要死，偏偏连骂她都张不开嘴，一说话，语气里全是挽留。
“你再考虑一下。”
周云轻摇摇头，“你别这样，会让我很难办的。”
也就是说，已经完全没有留下来的可能了？
小煤球不肯相信，问：“这个超市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