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睡吧……”

“我可以的！”

温庭筠拽着要起身的温庭瑒的手腕，认真的看着他“我真的可以，你告诉我，你教我怎么做，我可以的。”

扭转手腕反扣她手背的温庭瑒皱眉问她“想要为你的朋友帮忙？”看她不说话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这件事教给我们，你看着就好了，要不然你给刚才的人打个招呼让对方照顾一下那个明星也行。”

“我可以帮忙！”温庭筠固执道“但我不能只帮他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样是不对的。”

温庭瑒叹了口气，屈膝蹲在小姑娘面前“这件事我们做不了什么，我很抱歉。我们可以碰一些人的利益，因为我们有新的利益渠道去弥补，但我们不能碰所有人，你明白吗？”

温庭筠不明白，也不想明白“不可能是所有人，绝对不会。”

“庭筠…”

“不可能的。”

“温庭筠。”

“哥，你说过的，你想要借我的电视台用，我没有电视台可以借你，但这不会是所有人都在做的事情，如果是这样，这个国家早就没救了。”温庭筠不相信，这个国家有温庭昊，她就不相信。

温庭瑒眯着眼睛像是审视什么，温庭筠执拗的看着他，看的温庭瑒长叹一声，撑着膝盖站起来，把温庭筠也拽起来，抄起桌上记录本拉着她往外走。温庭筠老实的跟着，听他吩咐人把录像带着其他销毁，沉默的像个影子跟在温庭瑒身边，跟着他上车。

车内安静的诡异，快到市区的时候温庭瑒打电话给温庭昊问他在哪，问到地址后直接开车去了温庭筠父母家，到地方让温庭筠下车，温庭筠不下，怕自己被丢下去还死拽着安全带，把温庭瑒给气笑了。又打电话给温庭昊，让他出来。

没一会儿温庭昊出来了，温庭瑒三言两句讲了之军营的事情，被温庭昊狠踹了一脚也没躲，疼的龇牙咧嘴的自认倒霉，跟着温庭昊把温庭筠‘哄’下车。算是被两个哥哥架下车的温庭筠被一路架到客厅里，丢在沙发上。亲哥上楼，温庭筠同温庭瑒大眼瞪小眼，一直到楼梯边传来脚步声。

“等下一句话都别说，安静的听着，明白吗？”

“骗子！”

温庭瑒无辜的摊手“我在教你什么是家族啊，好好学。”

温庭筠扭头不看他，温庭瑒低声笑了。

跟着亲哥身后出现的亲妈见到女儿的第一眼是不赞同的对温庭瑒说，这件事怎么能让温庭筠参与，然后指示温庭昊把温庭筠带走。温庭瑒笑嘻嘻的拉着温庭筠，说反正都知道了，那就别在意这些了，这对温庭筠来说也是成长。

李淑媛不想理他，但听到他说温庭筠也不能一直活在羽翼底下到底也没再赶人。三个小辈跟长辈上楼进了李淑媛的书房，从头给长辈说整件事。说温庭昊无私的公心，说温庭瑒的大计划，说温庭筠执拗的善良。

说的亲妈对自家的两个孩子都不知道要如何评价，该说他们被教的太好了，还是被教的好过头了。李淑媛首次对自己的教育方式感到怀疑，非常想把一对儿女都回炉重造，可惜只能想想。自家孩子如何都是自家的，别人家再聪明也是别人的。

李淑媛用温庭筠从来没见过锐利神色的盯着温庭瑒，仿佛对方是个物件可以估算价格“我可以帮忙，你能给我什么？”一眼扫过两个要说话的儿女让他们都老实点。

温庭瑒笑看老实的弟妹，知道他们是指望不上了，对政客家族出身的女性长辈说“温家的全力支持？”看对方毫无反应，哭丧着脸“您帮帮忙呗～”

横了他一眼的李淑媛看着两个笑的格外心虚的儿女们，对面前三张温家的脸很无奈，尤其是大儿子，拿着手机站起来走到温庭昊身边“教授、律所、从政，你得做个选择了。”说着绕过他走到温庭筠面前，顺了顺她的头发“困不困？”看她摇头又问“刚出院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温庭筠乖乖的点头，看着亲妈走到温庭瑒面前，一句话没有直接越过他出门，弄的大哥讪笑，在妈妈出门后对她做鬼脸“被你害惨了。”

“别得了便宜又卖乖了。”温庭昊按着眉心让温庭瑒适可而止，放下手转向温庭筠“真的是你想的去军营查霸凌，不是这家伙引导你的么？”

温庭筠刚要说话，温庭瑒不乐意了“我是哥啊，这家伙是什么称呼。”说完往左挪了一步勾着温庭筠的肩膀，冲温庭昊笑道“不管是不是我引导的，通过李家我们都能得到更多，李家也能赚一笔，这是双赢，计较什么。”

温庭筠立刻开口“不是他，是我……”

“哎一古～我们公主啊～”温庭瑒失笑，他是在帮温庭筠搭台子，结果温庭筠自己拆台，小妹妹这么单纯可怎么办哦～

温庭昊更头疼，他十分怀疑“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

确实没搞清楚的温庭筠干笑，温庭瑒一乐，脑袋顶着她的后脑勺蹭了蹭“小公主只要开开心心的玩就好了。”

现在是什么状况？是温庭瑒拉李淑媛入局的状况。

军部霸凌牵扯的是大半个军部的利益，再上升一下就是整个军部的名声。这股子歪风绝对不是一两天能形成的，那帮人也绝对不是这两年才这么肆无忌惮的。要是没有温庭筠这一出，温庭瑒还想不起来有这个切入点。但这个切入点出现，很多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只是需要李淑媛的帮忙。也不对，说是大家互惠互利更准确。

简单顺一下前情，温庭昊要的是公道，温庭瑒要的是利益，温庭筠？她是凑数的，不算。温庭瑒的想要的利益从温庭昊想出来的方法往下进行困难很多，光是温家几个长辈就不支持，两人自己单独能操作是能操作，但能不能顺利操作下来难说。

可有李淑媛加入就完全不一样了，首先温家本身在政治圈和军部的能量就没有李家大；其次长辈们不支持的情况下温庭昊和温庭瑒能动用的资源是有限的；最后，事情永远是开头容易收尾难，这就是件很难收尾的事情，一不小心搞大了两人都倒霉的几率比成功要低的多。

李淑媛加入了，政治圈和军部的支援有了，温家支持不支持的不太重要，这也是温庭瑒说温家全力支持李淑媛都没理他的原因，温庭瑒在她这样也是个小辈，小孩子的把戏听听就行了。至于收尾，李家只要真的介入了，当然会收的干干净净，那是杀人不见血的家族跟温家这种文人不是一个路子。

但李淑媛就为温庭瑒一个‘帮帮忙’就介入了？不，她为的是家里的傻儿子和傻姑娘。尤其是温庭筠，温庭瑒用温庭筠的名字进军营没问题，可拿到这样的资料对方一定会往上报的。温庭筠顶这李家的名字听到那番对话，那事情出了，温庭筠就摘不干净。

因此温庭昊问温庭筠是不是温庭瑒忽悠她来着，温庭瑒的那句话不是在为自己辩解，其实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也是没想到，他其实对兵役了解也很有限，对军部研究所比对真正的军队熟悉多了。他也是温家子弟，涉足范围有限。

这次还真的是个意外，非半夜跑过去一来是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二来是保护温庭筠，大半夜的没人会计较小姑娘要干什么，快进快出方便做事。真正白天温庭瑒想要借李家的名头，对方一个电话打到李家什么人手上那长辈们还是会知道。

但温庭瑒没有推卸责任的意思，反倒是想认下忽悠温庭筠这个说法，因为他套路了李淑媛，被他套路总比被亲女儿套路好吧。说起来是一家人始终是隔着一层的，尤其是像李淑媛那样背后有个能硬刚温家的家族时，亲缘关系就很难算了。

温庭瑒套路李淑媛的方法就是把温庭筠带回家，实话实说告诉长辈们事情闹大了，我们解决不了求帮忙。

那李淑媛就这么被套路了？为儿女？

也不算，就像温庭瑒说的，这是双赢。

李淑媛赢在哪？先机。

军部和政治圈牵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李家有人脉就代表他们在军部有自己的朋友，有朋友就代表有敌人。军队和国会有一点是相同的，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作为随时备战的战时国家，裁军是不可能裁军的，但增兵也不可能，国民已经因为兵役怨声载道了，人口就这点哪来的兵增。这代表军队的职位和国会一样固化，想要往上走就得踩下去一个，空个位置出来。

军队霸凌这个消息温家的小朋友们属于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但对李家和军部本身来说应该是见怪不怪的，老黄历了没人在乎。可如果借着张裳被拉下马的机会把军部的水也搅浑了，那浑水里能摸的鱼就更多了。敌人被消灭了，朋友变多了，利益链更宽广，机会自然就更多。

这就是李家可以出手的时机，就看李家想不想摸条大鱼。

温庭昊掰开揉碎了给温庭筠讲现在的情况，确定妹妹听懂了之后就怼温庭瑒是不是脑子有病，让李家参与根本是引虎拒狼。他要的是公道，李家从上到下都没有人有个公字，他们比温庭瑒凶残的多！

温庭瑒却笑了，笑着问他到底为什么对李家那么排斥，温庭昊不想跟他扯这个，他怎么说外祖家是他的事情，温庭瑒再怎么是兄弟也不能说李家，更不能说李淑媛。温庭瑒笑他双标，自己嫌弃的很，别人就不能说。

“你搞错了一点，李家对我们来说是虎没错，可我们不是引虎而是驱虎，不是拒狼而是吞狼。”温庭瑒冲听懵了的温庭筠抛媚眼“知道引虎拒狼和驱虎吞狼分别代表什么意思吗？”

温庭筠白了他一眼“真当我傻？”

前者会演变成前有狼后有虎，后者则是看虎狼斗，自己躲起来保存实力。所谓‘引’是引诱，引诱要给诱饵的，分分钟自己就能变诱饵。而‘驱’是驱使，用利益用狼肉，反正不是用自己。但如果操作不给力，自己还是可能分分钟变利益本身。两者其实区别只在于手段的高低。

“有点怀疑。”温庭瑒说完又得到小妹妹一个白眼，笑呵呵的“要真的只是拒狼呢，狼群反扑我们还真可能死，可李家要是出手，狼毛都不会剩一根，你自己的外祖家你应该更清楚。”笑看温庭昊“你们家从来是不动手则已，动了就是砍断所有退路，判刑至少十年起步，绝对三届内都回不来，政治生涯彻底结束。”

“说起来……”温庭瑒摸摸下巴“张裳的事情就很像李家的人会干的事情。”看温庭昊一点反应都没有，连睫毛都没动，反倒肯定了“还真是李家出手的？谁？李落渊？”

“叫舅舅。”温庭昊沉声道。

温庭瑒挑眉“不是李落渊？”

“你的规矩呢。”温庭昊不接茬。

温庭瑒了然“不是他，那是谁？”

温庭筠摸摸举手“麻烦给我一点参与感。”

温庭昊嘴角微抽，温庭瑒一乐，按下她的手给她参与感“庭昊能知道张裳这个级别的事情很奇怪，别看参与国会立法说的好听，他也是个给教授打杂的。我爸会知道这件事其实也很奇怪，我们家一向不关心这个。不是说我爸什么，我爸要是有这个政治敏感度，我们家老爷子就不会还在首尔大，早找个山头隐居过田园生活了。”

“爷爷一直不放心才没走，可我爸就是知道了，知道了有人要处理一个差点成为总理改变历史的女人，这样的事情不会那么轻松的丢出来给我们两练手，弄不好死都不是知道谁给我们捅的刀，可事情就这么发生了，代表这件事不危险。”

“牵扯到一国总理都不危险的事情，挑头的人肯定是我爸和你爸都认为不会伤害我们的人，再加上这么干脆利落的把张裳搞的这辈子都翻不了身的手段，是李家的特长。”

温庭瑒拍拍总算进入同一个聊天频道的妹妹，玩味的看着温庭昊“你可以啊，不止想要背着温家还准备同时背着李家搞大事”冲他竖拇指“要说厉害，还是你们理想主义者不怕死。”同时跳过父母，就不怕被打断腿。

温庭昊懒得理他，对温庭筠伸手，满意的看着妹妹把爪子搭在自己手上，拽过妹妹搂着，鄙视温庭瑒“都被你毁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那是因为我更厉害，世界没有理想国的，有的只有我们这些创造阶级的人。”温庭瑒龇牙“所以说，是李家的谁出的手？”

温庭昊冷哼一声“无可奉告。”

“哎～别这样啊～告诉我么～晚上会……”

‘咔哒’

开门声响起的同时两位哥哥光速站好，温庭昊顺手还把慢一拍的妹妹推到半步外让她也站老实了。进门的李淑媛看到的就是三个低着脑袋无比乖巧的小朋友。

“庭瑒和庭昊你们两明早十点到我办公室来。”李淑媛望着抬起头的两人，下巴冲门一点“还不走？”

温庭瑒腰一弯利索的给李淑媛鞠了躬，起身立刻走人，温庭昊斜眼看他，对妈妈点点头，指着他的背影表示自己去送他也跟着出门了。独留下温庭筠站在原地不动，李淑媛轻笑一声看着傻姑娘，刚想问她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自己不适应，就听到基本被无视的女儿，说了让她惊讶的问题。

“您是在考验哥哥吗？”温庭筠看妈妈愣住，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庭昊哥。”

李淑媛讶异的看着女儿“为什么会这么想？”

“不是吗？”温庭筠以为自己猜错了，看亲妈转身往外走，边跟上她的脚步边说“哥哥会知道感觉像是故意被告知的，看着像个考验啊。”

脚步慢悠悠往卧室走的李淑媛不承认也不否认，反问她“为什么这么想？”

“庭瑒哥说庭昊哥会知道这件事的本身就不太正常，如果舅舅们那边要动手的话不应该告诉哥哥的，告诉伯父是因为要牵扯到学术不端，温家会被牵连防止误伤，可告诉哥哥没必要啊。”作为全场信息最齐全的温庭筠，试着顺整件事的时间线。

“那就是某个舅舅要做什么，怕误伤告诉了大伯，大伯把这件事让庭昊哥处理，但却没有告诉哥哥是舅舅那边的消息，所以哥哥想过要瞒着您，他以为您不知道。然后才有了后来的哥哥做法不正确，庭瑒哥被叫回国，因为他们要……”

温庭筠脚步顿住，李淑媛侧身笑看她，温庭筠一脸堂皇的看着妈妈，妈妈笑问她“他们要做什么？”

“你们…”

“我们？”

“你们在…”

“我们在？”

温庭筠咽了口口水，扭头四看，长走廊一个人都没有，还想越过妈妈去看楼下被李淑媛拽住了“这有什么好不能说的，说出来我听听看，看看我的女儿长进了多少。”

干笑‘哈哈哈’的温庭筠一点都不想长进，还不如不长进呢，智商五十就五十呗，不及格也行啊！可亲妈这么看着，她又不敢撒谎，声音比蚊子都小的说了几个字，李淑媛笑着说没听清让她声音大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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