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瑒没听懂温庭筠的意思，温庭昊倒是听懂了，但是他表示妹妹误会了“没有绝对的公平，所谓的公平是在某种规则下的，兵役税和重点贡献这样的免役是规则范围内的，但花钱踩线可不是什么规则范围内的。”

温庭筠笑了“哥，你这是双标。”

“等下，你们两该不会在聊所有人都服役才叫公平吧？”温庭瑒好奇道，看温庭筠点头，弹了下她的脑门“小傻子，每个人的公平反倒是最大的不公平，只有限定规则的公平才能在规则范围内做到定制的公平。社会想要往前，特权阶级就必须在，那是人们奋发向上的动力。”

“想想看，如果一切都是绝对的公平，不管多努力得到的东西也不会比不努力的人更好，钱花不出去一切都是配给制的国家，我们隔壁就有一个啊，它们成什么样子了。资本主义不是理想国，社会主义更不是，世界没有理想国，只有不停的翻越阶层的高山，活的更好的人群。”

温庭筠找不到反驳的点，但是“大伯和爸爸都不同意，你们两做得到？”

“要不是妈妈告诉爸爸了，我这件事就成了。”温庭昊纠结一秒，跟温庭筠讲，本来这件事完全可以顺顺利利的前进，但是妈妈横插一杠子告诉了父亲，父亲发现不对告诉大伯，然后温庭瑒被召唤回国。

温庭筠没懂“那你为什么告诉妈妈？”

“我想要帮你的节目吸引关注度，但是不能让妈妈牵扯进来，女性家庭部本来就是新部门，牵扯到逃役这种事扛不住的。我告诉妈妈是想让她退出你们节目，结果变成了这样。”温庭昊下巴往温庭瑒那边一抬“至于他会回来我是真不知道。”

温庭瑒摆手表示这是小问题，侧身望着温庭筠“我爸和你爸阻拦是因为我们家一向不参与派系斗争，任何派系都跟我们无关，我们就是纯粹的学者，谁找我们帮忙都行。我们要插手了，就相当于进入了党派的斗争。”

“但现在不是二十年前，党派只是财阀的玩具，总统也不过是大号人偶。国家在强大，财阀在往后退，现在是关键的节点，我们再固守这个规矩，慢慢的温家就不存在了，我们迟早会变成执政党亦或者财阀手上的刀剑，到时候想站队都站不了。”

温庭昊接上“这个国家根本没有纯粹的学者，大总统奖是最高奖项，颁奖的人是总统。这个奖项的分量在近几年越来越重，除非我们能跳脱韩国这个框架往世界走，要不然我们就一定要站队，不站队奖项很快就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就像我们家从来也不能控制总统。”

“我们和财阀根本不是合作，他们是雇佣者我们是被雇佣者。军工产业是大头，但军工业我们不可能把持，我们在商科和文科的人比工科多得多的多，做理论学术的也比实战的多得多。军工业我们人少，财阀一脚踢开我们也不能怎么样。”

“学阀说的好听，好像很厉害，可我们还是低人家一等。拥有的专利再多没有生产线有什么用，我们被控制不被允许拥有生产线，这是财阀们对学者的压榨，我们有技术就只能卖给他们，这公平吗？”

温庭瑒眼底的凶光一闪而逝，满面笑容的看着无言的小公主“你知道你母亲的家族在外面被叫什么吗，三星李家养的一条……”

“温庭瑒！”温庭昊厉声呵斥。

温庭瑒挑眉笑笑，不说了。

温庭筠突兀的开口说韩国所有国民都默认的一句话“总统是会倒的，但是财阀是不会倒的。”

“我们公主忽略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人啊，财阀是不会倒，但国会也是不会倒的。总统会被控制，但财阀是控制不了国会的。”温庭瑒眯着眼看向温庭筠“能被控制的都是人，而组织本身就不会被控制的，因为人太多，利益太复杂。”

温庭筠左右转头看着哥哥们“你们该不会异想天开的控制国会吧？”

“你想多了，我们只是想让学阀这个名字做实，让温家不止是温家，我们可以成为一个组织，一个学者内部联盟的组织。”温庭昊看向温庭瑒“让温家的继承人不用去开辟国外市场，就因为国内什么都做不了的学者联盟。”

面对两个聪明的要上天，也真的想要上天的哥哥们，妹妹非常理智，理智的都有点不符合她一贯听话的性格“秀才造反三年不成，出自哪你们还记得么。”

“我们公主真的长大了啊，可是温庭筠小姐，我们没有要造反啊，我们只是想让圈子变大点，不是一切都局限的学者的身份里，什么都不能做而已。”温庭瑒笑着说。

温庭筠觉得自己讲不过他们，干脆问“兵役这件事能帮你们很大的忙？”

“兵役这件事可以让SKY联合会的财政收入翻十倍。”

“怎么可能！”

温庭瑒假笑“花钱买绿卡这件事不行了，花钱买学位就有的玩啦，国内还有比SKY更值钱的学位么，想想看妹妹，一个国立奖项和国外的专设奖项，卖出多高的价钱他们都愿意给，那不止是兵役还有面子，那帮人最在乎这个。”

温庭筠惊讶的看向亲哥“不是为了公平么？”

温庭昊刚说了一个‘我’，就被温庭瑒打断“他是真的为了公平，但我得为家族考虑啊，我爸最多十年退休，十年后的温家总不能原地踏步吧。更多的钱能让我们输送更多的学生出去，这是造血机，有多少天赋出众却读不了书的人，就靠这笔钱了。”

温庭筠认为“你是在强词夺理。”

“我是啊，我是在吸别人的血壮大自身，可我做的也是自愿的买卖，兵役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两年的苦日子。愿意花钱跳过苦日子的人本来也不是什么穷人。何况那些人拿到绿卡很多产业也会往外转，我让他们不用出去，还是帮国税省了一笔，大好事！”温庭瑒笑问温庭筠“你说呢？”

温庭筠说“这到底是谁的想法？”

“公平是庭昊的，学位是我的。”温庭瑒冲温庭筠眨眼“听着是不是我更厉害？你哥想的真的对家族没什么好处，我好歹赚了笔大的。”

拒绝回答的温庭筠放弃挣扎“那你们是想让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用你做。”

“你的电视台借来用用。”

异口同声开口的两人齐齐望着对方。

温庭瑒意外道“不让她做你让她过来干嘛？”

“不是你说有事要说？”温庭昊也无语“你让我妹做那些？”

“为什么不能做？”

“她掺合什么！”

“你一开始不是还想着她掺合的？”

“那是一回事吗！”

“差不多啊～”

“温庭瑒！”

“叫哥～”

“都停下！”温庭筠让两人都安静，看着他们望过来的视线，咽了咽口水。

“我参与！”

第95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温庭筠在客厅制香，制一种她只学过一次,因为材料太贵,即使做法简单她也没制作过第二次的香,金香。

取沉香八两，檀香二两，牙硝、甲香，金额香、丁香各半两，麝香一两,片白脑子四两,磨碎成细磨。炼蜜先和前香，后入脑、麝为丸。最重要的一步,也是金香之所以叫金香的原因,是香丸以金箔为衣。

此香据传是某位得宠贵妃的安神香,至于是哪位贵妃,又是不是真的能安神不好说。但材料是真的贵，金箔反倒是所有材料里最便宜的,一两香丸一两金,故谓之金香。

制香的半成品是温庭筠找一个韩国的老师傅买的，问大伯要的联系方式,韩国还在维持传统制香的人几乎都没了，求神拜佛的香都用隔壁工厂大国出来的机器香了。找到这么个人大伯都打了几个电话，温庭筠去找那位老人家的时候对方刚开始还不想搭理她,听她说了这香才勉勉强强的把其他香品给她，也没要钱,只说香要是制成了给他一份赏赏。

以一句‘我参与！’让两个哥哥都有些惊讶的温庭筠，被不赞同的亲哥问‘你要怎么参与？’时回答不上来，温庭瑒倒是想要帮她说话，可亲哥阻拦了。之前他做的能叫‘天下为公’，他拉妹妹入局是好事。可温庭瑒想做的就完全不是一个概念，他不能带着自己小妹妹做这样的事情。

温庭瑒给温庭筠丢了个爱莫能助的表情，温庭筠就知道她得自己说服温庭昊，让他相信自己是可以帮上忙的。可是她想不出来，这件事东绕西绕的，绕的她完全理解整件事都需要时间，更别说她一个综艺PD能帮上什么这种世纪难题。

回答不上来的温庭筠板着脸开门走了，下车关门时还能听到温庭瑒对亲哥说‘她想玩你就让她玩好了。’而温庭昊则是让温庭瑒别胡闹，这不是玩不玩的事情。

车门关上什么都听不见了，温庭筠去找了大伯要了制香师傅的号码，驱车去师傅家拿到香品回家，自己独居的家，回家制香。制安神、沉静，能让人冷静思考的金香。

制香是一种很考验耐心的事情，比如桂香挑花的繁琐，比如金香要把所有香品抹成细分后，在配比的复杂。制香也很适合思考，因为慢工出细活，手上不停，脑子也不停。

温庭筠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从老师傅那借来的铜香杵，细致的碾磨香料，香杵外行不熟，说捣药杵多半都知道，形状和功能是差不多的，只是一个制药一个制香。香料摊放在温庭筠身前的茶几上，分门别类的放好，等待碾磨。

周身都是香味的温庭筠脑子里想的是和香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她在考虑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脱口说出‘我参与’。是见识的世界大了心野了？还是自己真的飘了，认为自己什么都能干了？亦或者，担心亲哥出事？

温庭筠不知道，想不出来，可能都有，也可能都不是。自己变了，变的不再防备心那么重，碰到事情先想着安全渡过，危险的事情能不碰就不碰。她早就跨越了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牢笼，迈入新世界，成为了有人敢上来硬碰硬，她就会刚回去的人，哪怕她依旧不会主动挑起矛盾。

她变了，温庭筠知道自己变了，变的有野心了，有不止想要被保护，也想要保护别人。想要自己做出一番事业，亦或者有个梦想。比如她无人知晓的五年计划，比如她对哥哥们说的‘我参与’。

可变了的她又那份心胸和本事去承担自己的野心吗？

温庭筠不知道，温庭筠想试试看。

哥哥们的事情说的太大，父亲说兵役是家国大事，大伯说此时对家族无益。温庭瑒说这是能让SKY联合会财政收入翻十倍，大哥说这个国家没有纯粹的学者。

他们说的都太高大上了，高大到温庭筠实在想不出来，综艺PD能干嘛，这么接地气的圈子怎么和政治圈、军部牵扯。温庭瑒那句‘借你的电视台来用用’冒头，温庭筠怀疑这位哥哥误会了她这个导演的职位，就像亲妈当初的误会一样。

关键词是‘电视台’，电视台能做的事情就很多了，主要出力的是时事新闻，做个专题报道出来一次性就能闹大。可她不是新闻部的，认真说起来也不太会新闻制作，导演和导演真的不是一回事，虽然大家统称PD。

那综艺可以做什么呢？做什么好像都不行，实际上温庭昊最初的那个让她弄个擦边的拍摄，都是哥哥也误会了她这个PD，综艺的性质摆在这里，她去碰兵役、学历都很奇怪，不管怎么介入都不合理，她真不是做民生新闻的。

一心二用这个技能温庭筠不太熟练，以至于想的脑袋疼根本静不下心，香杵里早就不是细末而是粉末了。温庭筠低头看着碾磨过细的香料丧气的把香杵里的粉末倒掉，拿金额香放进去重新开始。

餐桌边传来手机的铃声，温庭筠听着有些烦，纠结了一下还是起身去找手机，追求者打来的，要是之前温庭筠觉得没什么的话，这个时间点她就觉得烦了。盯着来电显示看了一会儿，一直等到铃声都要结束了，才接起来，问对方有什么事。

曹硅贤意外的敏感，沉默两秒，问她是不是不开心。温庭筠反射性说了没有，就听到他说作为追求者，不开心找他发泄是最好的。找别人和自己憋着都难过，对他发火就不用有负担了，反正她也不喜欢他不是么。

这句话说的太有道理但和温庭筠的三观很不合，可她看着被倒进垃圾桶的香粉，只想问曹硅贤一句话“你会打棒球吗？”

“会，你要打棒球吗？”

“你在哪？”

“需要我去哪？”

“明岩洞有一个棒球场你知道在哪吗？”

“知道，你在那？”

“你要过来吗？”

“马上到。”

“好。”

韩国棒球是很风靡的运动，曹硅贤却不能打，因为身体不允许。本来会不会根本不重要，他的身体能让他继续在舞台上跳舞就已经是医学奇迹了，可温庭筠这么问了他就必须会，也必须知道明岩洞有个棒球场。

一切有谷歌！

曹硅贤到地方的时候棒球场内一片漆黑，都快十二点了，人家关门了。温庭筠一身运动服戴着棒球帽站在阴影里，周围的气压比天色还暗沉，好歹天空月亮高挂路边也有灯，不像她头顶自带乌云特效。

小跑过去到了温庭筠面前却不太敢摸虎须的曹硅贤小心翼翼的打了个招呼，觉得今天诸事不顺的温庭筠勉强回了一句。曹硅贤松了口气，不是完全不理人就行。看了看球场紧闭的大门，低头按手机，过了一会儿把屏幕转向温庭筠，他找到个24小时的球场，问她要不要去。

必须去！

打车出来的温庭筠跟同样打车出来的曹硅贤上了出租车，往那个24小时的球场去。车上曹硅贤没有玩任何套路，也没勾着她说话逗她笑什么的，安安静静的陪着她，连座位都一左一右，保证两人中间再坐一个人都绰绰有余。弄的开车的司机都不敢说话，一路安静飞车到了棒球场。

李先稿带温庭筠去的其实不算棒球场，只是有发球机的场地，曹硅贤带温庭筠去的是真正的棒球场，缴费进入后，领球棍、手套、球等一系列装备，然而没有发球机。场地倒是挺大的，射灯也亮，恍如白昼不至于，灯火通明没问题。

温庭筠蛋疼了，她说的棒球不是这个意思啊，可她不想说话，怕出口就冲曹硅贤发脾气，这位才是真无辜。为了不殃及无辜，她就憋着。憋的比之前发现明岩洞的棒球场关门了还憋屈，果然诸事不顺！

喜欢一个人的事后啊，大概对方一个眼神都能看得懂，因为全部注意力都在喜欢的人身上。曹硅贤发现温庭筠更不开心了，虽然不知道理由，但能猜到解决方法。棒球是运动的一种，那就是需要发泄了？

温庭筠突然被曹硅贤戳了下肩膀，愣了半拍怒视。

三秒后，又被戳了下侧脸，怒火更盛。

又过三秒，对方直接上手摸头，不对，是摸帽子。

“呀！”

“来抓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