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重要，反正团队有办公场地了，温庭筠倒是在这里没有工位，她有了办公室，在部长那一层，挂牌是‘次长’。她现在的工牌也是‘次长’，行政岗，直属上司是综艺部部长，正部长，和方河俊他们混的不是一个圈子。这是特设的职位，因为温庭筠现在手上没项目，协作项目她也不是台里的监制，等她有项目了，工牌是PD还是CP看她自己选。

温庭筠的办公室没什么东西，都是台里后勤给的标配，再加上她有办公室的时候其他如方河俊这样的同事给的礼物小摆设就没了，主要是她也不怎么在这里办公，来台里都是团队要开会。两人就是会议之后在这个办公室说的这件事。

宽大的办公桌温庭筠坐在桌内，林亨泽坐在桌外，桌上放着秘书小姐（台里标配，服务四个次长）放的咖啡。林亨泽有些没懂温庭筠打款的意思，温庭筠也没懂林亨泽想说什么。

“分账等节目上线，现在节目还没入账，作家那边缺钱不就是我先借给她等她有钱还我？”温庭筠疑惑的看着林亨泽“你该不会是想要从制作费里抽调钱给她吧？”

林亨泽笑了“你是不是弄错了，她不是穷的要借钱，就算借钱也是找我啊，找你干什么。不是二期打款进来了，我们账面有十二期的制作费，够我们拍三个月的，她先挪一下，之后补进来。那边也不是不给钱，是那个团队被甲方拖款了，她不想拖朴贞淑和底下人，等周转过来就好了。”

温庭筠一愣“那就等周转啊，为什么要挪制作费？”

“你是对外面不熟悉，甲方给钱有的拖，作家要钱吃饭的呀不能无限制的等下去，而且……”

“她要急用钱？”温庭筠打断他。

林亨泽怀疑她没听懂“不是急用钱，是这种情况很正常，业内的规矩……”

“业内的规矩不是都对。”温庭筠再次打断他“急用钱我借她，挪动制作费不行，拍十二期还是拍二十期都是制作费，制作费只能用来制作。”皱眉看着林亨泽“这规矩难道不是业内的规矩？”

一下怔住的林亨泽首次被她堵的说不出话来，想说这是小钱，而且李美善肯定能拿出来的钱，只是挪用不是贪污，可他说不来。面对就差直接问他‘到底谁不守规矩’的温庭筠说不出来。

那次之后林亨泽就彻底明白，温庭筠把他当下属，把他，把李美善，把这个团队真的当她的团队，规矩要按照她的来。这个因为入行时间太短，跟过的团队也太少，依旧搞不明白圈内有很多不摆在台面上的潜规则的姑娘，现在不在乎那些潜规则了。因为她不用在乎了，她终于弄懂了，她从来不用在乎那些。

李美善到底没有动制作款，钱却还是温庭筠给的，也不说借，款子打了就打了，当没这回事。李美善心里有点嘀咕，转头直接还了温庭筠，但温庭筠钱就这么打过去了，她也不好抱怨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到底她说了不算。

林亨泽在这件事之后让人盯着团队的账目问题，虽然温庭筠未必是会计较小钱的人，但她也不是不查帐的人。就算她不查账，也有的是人帮她查，台里是一波，她那个制作公司所有的法务和财务也不是空架子，那堆人搞不好比电视台麻烦，好歹电视台也是内部，有点小问题大家心知肚明。等问题出了，温庭筠不是那个会放一马在乎名声规矩的人了。

老师不再把学生当学生，而是让自己适应，换了一个监制做自己的顶头上司。适应的情况如何不好说，但温庭筠比方河俊要更愿意放手让他自己控场，没那么多限制是真的。但林亨泽发现的东西，温庭筠没发现。

温庭筠发现的那些碎片给她带来的改变不是什么职位和气场，而是她越发的有底气，比如被人提醒要小心宣惠润，早些时候温庭筠会对宣惠润避之不及，但现在温庭筠有底气和宣惠润聊交易了。

很有底气宣惠润不是她需要小心的人，不管对方手段多高，都是如此。因为，她和宣惠润，是她站在台阶上同台阶下的人聊天。那层台阶，是宣惠润再多手段都碰不到她的距离。

温庭筠曾经不喜欢很多人，很多给她挖坑的人，或者没那么夸张不到不喜欢，但也不相往来。可她有段时间还是继续往来，甚至弄了个工作室一起合作。往来的原因是她需要他们，喜不喜欢的就不重要了。

可现在不一样，现在温庭筠知道，她完全可以选择只和喜欢的人来往，别的行当不知道，可她只是想要拍一个节目，制作一个节目，只在综艺这个小圈子里晃悠，那一切都可以按照她的喜好来，只要她喜欢，什么都可以。

宣惠润就是这样，对方手段如何不重要，至少‘干净’也能沟通。

温庭筠就把自己想要的项目类型告诉了宣惠润，问对方有没有作家推荐，宣惠润和她约了一起喝下午茶，带着一个U盘来见她，对她说，MBC过去五年的文化类企划都在，她让人分了几个文档，值得看的也就七个，剩下的她也可以看看，说不定有遗珠，到底大家眼光和喜好不同。

收到U盘的温庭筠问她有没有要帮忙的，宣惠润说暂时没有就当交个朋友，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机会合作。温庭筠听了笑笑，对方也笑。朋友就算这么交上了，新朋友还给温庭筠说了个圈子里另一种出项目的方法。

直接去作家工会给项目方向，要是不担心企划案抄袭和别的团队抢先拍摄，手上钱也够，那就在工会内部弄个小比赛，按照主题让工会的作家自由竞争。好处是温庭筠有大把的案子可以选，说不定就能看到更有新意的，还能捧一个小作家成名。坏处就是抄袭、抢拍和花的钱有点多。

温庭筠现在做的，联系三大台的人问大家手上有没有压着的企划案其实不太靠谱，因为企划案没拍肯定有没拍的理由，不论理由是什么温庭筠看到的都是台里选剩下的案子。单独联系知名作家也不太好，作家不管有名没名都只是个人，每个人都见，浪费时间。

“知名作家还有个问题，通常情况下有专门合作的PD。”宣惠润笑看温庭筠“你既然是打算自己动手，那你找知名作家就得跳过有固定搭档的人，可没有固定搭档的多半是制作公司养着，那你就要制作公司合作，他们挺烦的。要求多，要价还凶。”

温庭筠突然想到“金丹珍就是这样。”

“你跟那种疯狗也有联系？”

“疯狗？”

宣惠润嗤笑一声“见人就咬不就是疯狗。”喝了口咖啡，眼角眉梢带着些鄙夷“那种人当疯子就行，不用搭理她。”

温庭筠好奇“你们有过节吗？”

“过节算不上，只是不耐烦那样的人，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CJ能保她一辈子，碰到谁都敢咬。”宣惠润挥挥手“不过是看她可怜懒得跟她计较，卖身活命的蠢货，没什么好计较的。”

温庭筠诧异的看着她，宣惠润挑眉“你不知道？她是CJ养的狗，每个月拿死工资的那种，签的是卖身契，项目有多少钱跟她都没关系，偏偏杀价叫的凶得很，脑子有问题。”

“那女人脑子不太正常，早些年没名就算了，手上都有能拿得出的东西了，就算是打官司解约好歹也是条路，违约金贷款还啊，实在不行多接点项目以她的名声也不是付不起那个违约金。但她就是不走，就拿死工资，一个月两百万，够干什么的。”

宣惠润扫了眼温庭筠的包“她连你的包都买不起。”

温庭筠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的包，亲妈给的母女款，价钱不知道，但一个包……“你好像对她很熟悉？”

“熟悉算不上，我是CJ出身，我们曾经是同事。”宣惠润看她意外的表情，笑了笑“我这种不是三大台的跳槽到三大台比较少见，人往高处走啊，电视台到底稳定，女人还是稳定点好，对吧。”

温庭筠笑笑，问道“那你出来应该很久了，不然也不会是MBC的监制，这么多年了，金丹珍总不会还是过去那样？”

“卖身契，一签就是二十年，只要她还在CJ，什么都不会变。”宣惠润跟她说“早些年合同这东西没什么规矩，几十年的签，后来出台法律说不合法了，又有什么用呢，金丹珍也得愿意打官司才行啊。”说着有些感叹“文化类金丹珍也是高手，早年KBS当家的文化类节目《明星金钟》就是她一手带起来的。”

“可惜这种项目不赚钱，CJ不接这种项目，金丹珍也是被养费了。你说她图什么，钱没有，前途就更没有，死死站在CJ前面碰到谁都掐，圈子里名声坏的都没人愿意跟她合作，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那句‘我就会棚内谈话综艺’温庭筠还没忘呢“她对文化类熟悉？”

“很熟啊，棚内她是顶级的，文化类是棚内的分支还是很重要的一块，这种项目虽然不赚钱但是很考验作家的基本功，你去过她工作室就知道，她的团队基础都很扎实，会一点点磨艺人，恨不得教艺人说话。圈子里这样的作家很少见了，艺人也不是过去那么好欺负，名声起来了，就觉得自己厉害了，也就金丹珍那种人干得出来。”

宣惠润看温庭筠表情不对，以为是惊讶自己夸人，笑道“疯归疯，金丹珍还是有本事的，要不然她也不会被CJ当宝贝，能成为作家企划社的理事。虽然不管公司的事情，但是只要和节目相关，还是听她的。”关键是“她要是没有看家的本事，也混不到人憎鬼厌却依旧在圈子拿着顶级作家的名头啊。”

这话太有道理，温庭筠点头称是，问她“那要是找她合作呢？”

“合作？”宣惠润思考了一下“也不是不行，别人或许有问题，但你认识CJ的人，直接找公司帮你安排就行。那女人对外再凶，也是家养的狗，上面说话她肯定冲你摇尾巴。”

温庭筠刚想说话，手机响了，母女包的母亲打电话问她有没有事，没事去世宗路一趟有事找她。温庭筠本来打算等下回台里的，但亲妈找肯定是去见亲妈。

挂了电话同宣惠润说了声抱歉，有点事要先走，对方表示她正好也有事，双方道别前为了谁买单纠缠了一下，最后还是宣惠润刷了卡，温庭筠说下次请她吃饭，才各自分开。

世宗路是韩国政府大厦聚集的一条路，青瓦台就是世宗路一号，地标性建筑光华门也在世宗路上，这里也是亲妈的办公场地，确定的说李家核心成员的职场都在这条路上，只是楼不同。

温庭筠被亲妈的助理带上楼的时候还好奇亲妈为什么让她到这里来，等见了亲妈非常囧的听妈妈说，她们这个新部门为了提高一下国民认知和妇女协会准备联合拍个公益片，问她要不要拍。

“我？”温庭筠有一种曾经被人问‘你会不会双面绣’的迥然感，不是所有刺绣都是苏绣“我这个导演跟公益片的导演不一样的。”综艺PD也是导演。

李淑媛疑惑“不都是导演吗？”看女儿想解释，跟她说“政府项目，钱是小事，关键是可以进圈子以后政府的其他项目你都好接。本来也没说要拍摄，我是想让你多认识点人的，你也大了，不是还有个制作公司么，一直通过舅舅的关系哪有你自己有关系来得方便。”

看温庭筠还是没有要同意的意思，妈妈帮女儿把散落的发丝挽在耳后，温柔道“要是不喜欢那就不做了，我的想法有点太功利是不是，那就算了，不喜欢我们就不做。”

根本不是想什么功利的问题，单纯就是职业不是那么一回事的温庭筠都没办法解释，试图挣扎“做成综艺可以吗？”

“搞笑的那种？”李美淑摇头“就算公益没那么多限制，把女孩子们的伤疤变成笑话也不行啊。”说着拍了她一下“怎么能这么想。”

温庭筠很冤枉，所以说，真的不是导演就什么都会的，给外行解释“不是那种搞笑的综艺，艺能有文化类的，也有纯粹公益性质的，艺能是个大分类，就像纪录片也有各种类型一样。”

李美淑犹豫了一下“文化类是不是很无聊的那种？”

“公益想要拍的很有趣？”温庭筠看着她“你不是也不要搞笑么。”

刚刚还给女儿铺路的亲妈发挥职业素养“片子的第一目的是求名，要有宣传性，拍成纪录片肯定不行。我们部门针对的是女性和孩童，我们想宣扬的是让女性回归家庭，妇女协会是想要鼓励女性不要放弃职场。”

“她们是公益组织考虑的多少有些片面，我们看的是大方向国家格局，双方虽然不是完全冲突，但诉求有些区别。你要是拍成纪录片是怎么记录，记录我们还是记录她们的立场？”

温庭筠囧了一下“那也不是纪录片。”

“那是什么？”李淑媛不懂。

“那是…”温庭筠叹了口气“算了，我先去找人给您写企划案，案子出来您就知道了。”

李美淑打了她一下“你嫌我不懂！”

“我没有啊。”温庭筠冤枉。

原来妈妈也不是什么都懂，也不对，没有人什么都懂，也没有电视机一家。

有的，

只是家人。

第82章煌煌大道

gu903();2010年6月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