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半张脸都缩在大羽绒服里，嘴巴被挡住，声音有些含糊，内容却非常直白，第一次对金泰浩那么直白。

“错误一，项目方没有对接完整。社长能找上我代表你当初对接人就对接错了，低级错误，AD都不会犯这种错。不过通常是作家对接，我们工作室没作家，所以这个就算了。”

“错误二，我一整天都没看到你，准确的说从上次你打了我…”

“什么？！”金贤浩一下站直了。

温庭筠扫了金贤浩一眼，对方咬牙闭嘴，抬手让她继续，收回视线的温庭筠看着不忿想要反驳的金泰浩继续道“上次你打了我的手之后我们就没有见过面，你是我的FD，我在拍节目，你却不在。”

“依旧是低级错误，就算是刚入职的人都不会犯。不过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你确实也不是有必要非得过来，也算了。错误三，你…”

“够了。”金泰浩打断她“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从袖口伸出手指尖压着领口让脸露出来的温庭筠看着他“我说算了，是我不计较，没什么好计较的，人么，没有十全十美的，可你好像觉得自己很有道理。”望着金贤浩，纯粹的好奇“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很好欺负呢，明明我想要按死你们很容易的。”

金泰浩大跨步上前，金贤浩摔了烟飞扑过来右手勾着他的脖子捂住他的嘴，左手压住他的肩膀卡住金泰浩，笑看温庭筠“你继续。”

“没什么好继续的，你们可以自己决定，是维持工作室，还是我开支票你们拿工资。”温庭筠对奋力挣扎金泰浩和更大力压制他的金贤浩点点头“我先回去了，请尽快给我答案。”

道别走人的温庭筠，听到身后金贤浩的怒吼“别TM找死！连累我就弄死你！”肩膀有些无力的垮下去，原来三角形从来也没稳固过。

疑似分崩离析的三角形抵挡不住插着翅膀往前飞的时间，奇幻的一天进入夜晚，《强心脏》再次大聚餐，这次温庭筠首次没有以这边没姑娘为理由换位置，而是老老实实的坐在都是男人的PD组里，对面是有主作家金丹珍带队出席的作家组，桌上……杯酒尽欢。

烤肉店挂在墙上的电视上放着音乐节目《MnetM!CountDownShock》，背对电视的温庭筠，听到非常熟悉的组合名从MC空中被叫出。

‘恭喜一位！beast！！！’

温庭筠端着酒杯和金丹珍碰了一杯，两人杯口平齐，没有谁在上也没有谁在下。

‘叮～’

“那个是不是你制作的那个节目的男团？”

“是啊。”

“长的还行。”

“我也这么觉得。”

金丹珍温和，温庭筠乖巧，相视一笑，仰头干杯。

出道第一百六十一天，首个一位。

Beast，红了。

第73章教做人

烤肉店里同温庭筠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金丹珍对温庭筠的态度很友好，二对其他人的态度么…只能用正常来形容。这位作家正常情况就是不苟言笑的类型,看着稍微有点凶,以至于没人自找麻烦跑过来敬酒,顺带也让温庭筠享受了一把真正的大佬是可以无视社交这回事的。亦或者可以理解为，大佬只参与有效的社交，无效的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两人虽说是闲聊，但金丹珍老是映射一些东西，比如她对温庭筠说林亨泽当然是个好制作人,可他制作节目的方法和自己南辕北辙啥啥的。这话潜台词是温庭筠作为林亨泽的徒弟,说不定她们也合不来。这种对话聊的温庭筠脑袋疼，一句话得在脑子里转几圈才能确定她到底在说什么。

要是以前温庭筠一定就忍了,就当学习了,可现在她不打算忍,笑眯眯的给作家倒了杯酒,让作家习惯她的说话方式，按照她的路数走“您想说什么可以直接说,李美善作家告诉我,您最大的有点就是说话直接。”别东绕西绕的，听不懂。

金丹珍拿着酒杯的手顿了一下,刚想说话，今天依旧是烤肉担当的李胜基端着烤好的肉放在两人中间，冲温庭筠笑笑,温庭筠也对他笑笑，李胜基退回原位,金丹珍眉峰微挑，笑问温庭筠。

“你们关系不错？”

“是啊。”

温庭筠自然的接话，反问她“您好像和虎栋哥的关系一般。”以作家的职业来说，不太合理。

“有人和他关系好。”金丹珍下巴往李仁慧那边偏了一下，她才是姜虎栋的作家，说着想起来温庭筠之前说的‘说话直接’，很直接的说“这种刚刚登顶的还不用我去维持关系，至少也得上位五年才能让我花心思。”

这话还真是直接，直接到功利的地步。

放弃绕圈子直接说话的金丹珍晃着手上的酒杯，直截了当的把问题摊开来讲“我们也算有点接触，你也看到我做事的方式了，下午的时候我看了你的节目，差不多也知道你怎么做事的。我们风格很不一样，你确定你要跟我合作吗？”

“确定啊，我们不就是想要合作才会坐在这里的么。”温庭筠笑道。

金丹珍抬眼看她，不知道她是装傻还是说这么清楚了，她还听不懂，就更直接了“和我合作的所有PD都默认项目归我管，你能接受？”

“当然不能，我的项目怎么可能被作家掌权。”温庭筠笑看疑惑的金丹珍“但这不是不能解决的，圈子里有双王制，你管你的，我管我的是一种解决方法，还有一种是你压制自己配合我。二选一，我都可以。”

低头喝了口酒的金丹珍放下酒杯，拍了拍边上一直当自己不存在的李仁慧的肩膀问她要了根烟，让她去找店家加个菜。

此前两次聚餐金丹珍消失，作家组坐首位的就是李仁慧，今天的首位自然变成了金丹珍。PD组的首位始终是朴尚赫，之前温庭筠坐到作家组去，朴尚赫的边上就是钱承宪的位置，温庭筠回到PD组，这个位置就是温庭筠的。

朴尚赫开局没多久就以还有事的理由先走了，这位一贯如此。他来是给温庭筠面子，但他不会把自己夹在温庭筠和金丹珍中间，每次都是露个脸就走人，秉持着谁都不得罪的做法，今天也一样。

主PD走了，主作家坐的位置就是首位，温庭筠却在朴尚赫走后挪了个位置坐在了朴尚赫的位置上，和金丹珍面对面坐着。这个位置的变化让这桌的其他PD们自动闪人，端着酒杯去别桌喝酒，韩国社交场合，座位就是地位的代表，温庭筠这么坐理论上不合规矩，但PD们都闪开，那就没有规矩这回事。

PD们走光了，姜虎栋同时跟着离开，李胜基却没动，私下的理由就不说了，明面上的理由是作家们还都在，他得负责烤肉的。十二人桌，温庭筠这一排除了李胜基都空了，她和李胜基距离四个位置，一个桌头一个桌尾，大厅里又喧杂，谈话是肯定听不清的。

作家组由于大佬没动，谁都没走，金丹珍支开了李仁慧，其他本来还小声说话的作家们一下声音大起来，李仁慧走前还把李胜基也叫走了。现在这一桌温PD差不多就是被作家‘包围’了。大佬拿出专业的态度，试图和疑似没脑子偏偏拳头过大的PD理性探讨合作方式。

温庭筠说的那个二选一在金丹珍听起来就是脑残的说法，站在温庭筠的角度是个解决方法没错，但凡事都不能只站在拳头大的人那边说话。每个人有自己的做事风格，她维持这个风格二十几年了，是温庭筠想改的就改的么。

更何况，制作组到底谁控制代表的是项目的归属方，到底是谁的作品这个是肯定要算清楚的。金丹珍可以和温庭筠合作，不管是以团队的方式还是她亲自出手写案子都行，具体原因下午的时候已经聊过了，她不是认栽了之后还搞什么心有不甘的人，社会上摸爬滚打起家的金丹珍很清楚什么时候应该低头，否则她也爬不到这个位置。

可温庭筠想要的合作方式是在破坏她花了二十几年塑造的名声，这是不可能的。双王各管各的，温庭筠弄个垃圾出来怎么办？温庭筠控场，还是会弄个垃圾出来，她是插手不插手？插手了，最后挂温庭筠的名字，这跟冒名顶替有什么区别？

“我说你不专业你把这句话当我在挑事，但这句话是实话。我没看你的作品之前，这句不专业指的是你的工作态度，看了你的作品之后，这句话指的就是你的能力。你的节目应该是你完全控场，剪辑有可取之处这点我承认，但时间线、人物塑造和情景反转弱的就是个新人。”

金丹珍挪开桌上的餐盘，手肘撑着桌子，压低声音，说的话很认真也很直接，却不是找麻烦的态度，纯粹就事论事“那个节目应该是实况拍出来的，制作组介入的很少，更多是放任事态发展，再根据情况进行一定的调整和后期剪辑。”

“现在外面在尝试这么做，有助于创造真正的实况真人秀，但这条路在我这里走不通。真人秀这个词，关注点永远是秀，秀的本质是我们这些人创造的，想要看实况大可以去看纪录片，没必要来看综艺。只要是秀，每一个环节对我来说都是剧本，我的手上不会出现你想要拍的节目。”

“这不是说你的节目不好，亦或者我的想法就是对的，而是你拍出来的东西就算再好，在我的眼中也依旧粗糙，而我能给你的本子在你看来就太刻板。我不是在和你探讨谁更正确，我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真的想合作，最好由我控场，但我不接受我的作品冠以你的名字，这是底线。”

温庭筠想说话，金丹珍挥手让她先听完“别误会，我不是想要做什么更改制作人和作家排序这种蠢事，在外界看起来你依旧是制作人，作品还是你的。只是业内大家会知道这个作品是我的，光看风格就知道。我不会，也没必要隐瞒这件事，这点我相信你能理解。”

“既然都答应合作了，我就没打算再找理由和你说我们没办法合作，浪费时间，我只是想把合作的方式……”

敲了敲酒杯的温庭筠打断她的话“抱歉，我一开始就想解释，但您一直再说。我想先确定一下，情景的问题不谈，人物塑造、时间线这两者是作家的本职对吗？”

金丹珍点头“你是想说这些问题是作家的问题，你这个PD没问题？”

“不，我确实有不足的地方，这是我最初想要进入棚内学习的原因。但作家要担心的就只是本职就好了，您觉得有问题的地方恰好是我要和您合作的原因，也是我说我们各管各的原因，这个您能理解吗？”

理解归理解，金丹珍还是觉得她没弄懂自己的意思，思考了一会儿“这期就算了，下期拍摄的时候，你要不要跟着作家组过一遍整期节目，到时候你就知道我的意思了，这么说，说不明白。”

温庭筠当然乐意“行啊。”

到这里正事就算聊完了，金丹珍重新拿起筷子吃东西，李仁慧和李胜基也回到桌上，再继续的聊天就真的是闲聊，聊着聊着聊到对目前‘怪物’两天一夜的看法，还把烤肉的李胜基也叫过来，询问他拍摄的情况。

有意思的是《两天一夜》就是双王制，PD和作家同级，虽然不是各管各的分的那么清楚，但基本不深入插手对方领域的事情。金丹珍明显是知道这个背景的，就问李胜基在那样的团队拍摄是不是很舒服，PD组不介入的话，作家组对艺人的控制力很大，也更容易沟通。李胜基当然说是，不知道这个背景的温庭筠听着有些蛋疼。

这些话听起来像是金丹珍也觉得双王很好，但内里更多的意思是PD和作家能信任对方才是双王制度的基础，因为信任才不会插手对方的专业领域。温庭筠和金丹珍彼此都做不到信任，信任的基础都没有，各管各的根本不现实。

这话题聊到后来基本是金丹珍和李胜基聊，温庭筠就安静的听着，李胜基倒是试图把话题往温庭筠身上引，但金丹珍两三句就把话题拽回去，让温庭筠比起说更想听。

作家和艺人聊的正开心，李胜基的手机突然响起，抱歉的问金丹珍能不能去接个电话，金丹珍让他去，等人走了问温庭筠懂不懂她的意思，双王不现实。专业能力这种事温庭筠还真刚不过对方，这东西有什么背景都没用，只能认了自己考虑不足。

金丹珍还想一次性把PD控场也给解决了，温庭筠的电话也响起，掏出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对金丹珍说了声抱歉起身拿着手机往外走，出了店门就看到打电话给她的人，对李胜基晃了晃手机，问他怎么了。

挂了电话的李胜基招手让她过来点，带她绕到一个行道树的后面，防止有人出门看到他们，才问温庭筠“你是不是和金作家有什么矛盾？”

“为什么这么问？”

“刚才作家不是一直…”李胜基望了门口一眼“你懂吧？”

温庭筠笑了“误会了，我们是工作上有点小问题，我想找作家一起合作项目，在研究合作的方式，我们组是作家说了算，我想要作家和PD平等，你明白吧？”

“啊～”李胜基懂了，懊恼的看着她“那我是不是不应该让你出来的，打断你们谈事情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