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庭筠端着茶杯不说话，杨政宇弹了下烟灰，笑看她“亨泽哥退下去至少要休息半年甚至一年以上才会出新节目，总不能刚从一个节目下去立刻就上马，那甩锅的意思太明显，对他的名声不好，PD放弃节目什么的。”

“哥休息，你不可能跟着休息，你刚入行，不是俊良休息一段时间没问题，你连组里的事情都没学完，我算你快的，半年能学会，停工一年也全忘了，这东西熟能生巧，哥不会同意你休息的。那在哥休息的时候，肯定会找节目组接收你，让你跟着新的组继续学东西。”

从一开始就没听说什么继任事情的温庭筠端着茶杯不放手，挡住大半张脸，一副安静听着的样子。杨政宇还真没想到林亨泽什么都没跟她说，继续说着他站在林亨泽的角度可能会给学生做的最好的安排。

“圈内现在三大户外综艺，我们是一个，《两天一夜》是一个，还有个《无限挑战》。姓罗的谁都不熟，我之前都没听过他，我估计亨泽哥也不熟悉。无挑的金泰浩倒是见过几次，他和亨泽哥应该也认识。台里没有能让哥看得上的节目，你应该会被安排去跟着他学。”

“哥还是想要做户外，这是大方向，未来再回来估计新节目应该也是户外的综艺，再做回棚内的没什么意义。也因为这个他不会让你学棚内的综艺，那东西不着急，什么时候学都行。”

杨政宇抽了口烟，吐出烟雾继续给她分析“无挑好是好，他们都算得上是户外的开山之作，问题是无挑再怎么好也是别人家的。我们虽说不是和台里签什么十几二十年的合约，但亨泽哥不可能走人，你就不可能离开SBS。”

“不管你去无挑多久总归是要回来的，顶着要回来的旗帜跑到别人家地盘上乱晃，能不能真的学到东西我不确定，但肯定很辛苦。对方的团队不习惯也不会真正接纳你，你能做的搞不好就是打杂，得打杂多久才有人教你点实用的也不知道。”

“林亨泽的名字很好用，我承认，你是他的学生，别人总会对你友好点。可林亨泽这个名字最好用的是在SBS，出了这扇门到另外两家好不好用就很难说。我就算你能在无挑轻松的混一年，可你混一年什么都没学到，那你怎么向亨泽哥交代？”

“我们就不一样。”杨政宇灭了烟在自己和金信然中间比划着“我们是自己人，哥要回来的，你迟早要走，我不用担心你抢我的位置，你也不用担心被供起来学不到东西。哥走了团队大换血，你留下就自动成为实权派，我和他都会给你兜底。”

“FD和FD也是不一样的，挂职的FD和真正带团队的FD差别有多大，你看看赵光烈就知道了。他也是FD，会议上你有听他说过一句话吗，我们就算吵破天，他也没资格说话，因为他没有团队，他跟我不是一回事。”

“你跟着无挑搞不好真的能学会很多，我教不会或者我也不会教的东西。可你不缺老师，你有最好的老师教你理论知识，碰到什么事情要怎么做你没必要舍近求远跟别人学。我能给你的是你在无挑接触不到的，你学再多上不了手永远都是纸上谈兵，但我可以让你直接上手，这比你去无挑待一年有用的多。”

“理论再多，不真正带团队永远都只是……”

“你怎么跟着大妈一样。”一直不说话的金信然打断他，开玩笑的让他差不多行了“让人家说句话啊，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决定权在人家手上。”看向杯子始终挡着脸的温庭筠“我们是邀请，你要是觉得可以我们可以再谈细节，要是觉得不行，那也没关系，只是聊聊么。”

拥有决定权的温庭筠总算在长篇大论里听懂了经过，但她认为决定权不在自己手上，对面两人应该是误会了，放下茶杯含糊道“我去哪老师说了算的。”她哪来的决定权。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惊讶，杨政宇想什么，金信然笑了一声先开口“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和林亨泽前辈怎么相处，但这种事决定权肯定在你手上，这是你的职业规划，老师会给建议，却不会强制要求。现在不是二十年前师长是天，关乎人生选择的事情，老师不会强制学生的。”

杨政宇跟着说“就算师长是天，你的天也不是亨泽哥，你不是他带入门的，他和你的师徒关系应该也没那么单纯。你背后应该有关系，那个关系才是你们成为师徒的原因，因为利益结合的师徒，老师不会也不能强求什么，你们之间的成为纽带的东西不是师徒的情分。”

无法反驳这个猜测的温庭筠想要跳过这个话题，突然灵光一闪“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找我也不是因为老师，而是我背后可能有的关系？”

“一半一半。”杨政宇很坦荡“我不清楚你什么背景，但你的背景足以让你成为林亨泽的学生，那至少也是个不错的背景。同时，你又是林亨泽的学生，留下你能让我省去很多麻烦事。”

看她好像不明白，杨政宇给她解释“换人是台里的决定没错，可组里有哥喜欢的后辈金泰浩，也有算哥半个学生的韩俊良，偏偏我上位，我又刚好也有点背景，很容易被说成我逼哥下台。懂的人自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像赵光烈那样的蠢货多的很，说不定就给我搞出事来，认为抵制我就是再给哥报仇什么的。”

“团队如果出问题，那就是我的能力问题，PD控制不了团队就不用干了，他们就算消极怠工，我也会吃大亏。你留下就代表林亨泽并不介意我接手，我对外说他推荐我接手都行，你是他的学生相当于一面旗帜，我和哥并没有矛盾的旗帜。”

“光这一点我就希望你留下，再加上你还有点关系，不过这件事也不是只有我有好处，我们是相互的。”杨政宇看着温庭筠“对我对你都是好事。”

最近听到无数‘双赢’计划的温庭筠，很迅速的就理解了他的意思，不过对其中一点不太懂“光烈哥会留下？”按照他对老师的喜欢，肯定跟着走啊。

“他为什么不留下？”杨政宇没听懂，转而像是想起什么“你以为哥会带他走？怎么可能，赵光烈哪值得他费心思。”

不太说话的金信然突然笑了“我想她的意思是赵光烈可能会想要离开。”

杨政宇一愣，看温庭筠的表情不对，笑了“你还真什么都不懂啊，赵光烈走不走他说了不算，制作组要听台里的，想走的人得是主PD愿意和台里说他要带走的人，不然全部都得留下。他们是老人，总比新调过来的要重新上手的新人知道节目要怎么做。”

“赵光烈什么都不是，但凡亨泽哥看重他一点，他都不会顶着助理的身份，助理干的是杂活，那些事情谁都可以做，都不用学。主PD的助理听着很好听，但也就是助理，随便哥换到什么节目，台里都能给他安排一个助理，我们又不需要专属助理，又不是CP，手上行政工作比去现场要多。”

金信然笑看温庭筠，他大概能猜到温庭筠为什么会误会“你把作家和PD搞混了，我们的助理很多会牵扯到细化台本，一般是学生或者是小作家做助理。PD没有这种事，你们按照本子拍，细碎的事情都是跟人沟通的事，助理基本就是传声筒。”

杨政宇点头再教她一点“PD的助理分只是助理和助理FD，区分的方法很简单，能在现场安排事情并且不用随时跟PD沟通能承担责任的是助理FD，这是真亲信。PD说什么他就做什么，不说的事情什么都不能做的，就只是助理，打杂的。”

温庭筠回忆着现场的情况，了解了“光烈哥只是助理。”

“对。”杨振宇点头“只是助理是不会让哥特地去和CP说，这个人我要带走的，哥能带走的人也没那么多，要不然方部长也会不高兴。人走太多，进来太多新人会耽误拍摄。”

温庭筠想了想“但是你也不会让光烈哥去当真正的FD对吗？”看他的笑脸，眉头微皱“那哥怎么办？”赵光烈也不可能继续当PD助理了。

杨政宇想说话，金信然拍了他的肩膀，笑看温庭筠“女孩子心比较软这是好事，但这个圈子都是能者上庸者下，这是现实。总不能让什么都不会的人接触团队，那损害的是整个团队的利益，对吧。”

犹豫着点头的温庭筠还想说点什么，金信然把话题绕了回去“赵光烈的事情之后再说吧，我们先说我们的，你觉得留下这个提议怎么样，还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接问。”

温庭筠没什么问题，只是有点好奇“哥以后会是主作家吗？”

“他是主PD，我就是主作家，他不是，我就不是。”金信然笑了笑，问她“担心我这个主作家不好相处吗？”

讪笑摇头的温庭筠说不是，只是好奇。杨政宇又问了一遍，她对留下的打算。温庭筠沉默了几秒，问他能不能给她点时间考虑一下。

“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林亨泽PD。”杨政宇话音刚落金信然就想插话，被他按住让他先别说话，看向温庭筠“我想哥比我知道要怎么安排你，我只是不能同哥直接说，不然弄的好像我很急着抢他的位置一样，但你可以直接问没关系，要是哥拒绝了，你也可以告诉我。”

还想着回去问老师的温庭筠听他就这么直接说了，有些尴尬，笑着想辩解，杨政宇却说没关系，比起他，温庭筠当然更相信林亨泽的判断，很正常。

话题聊到这里差不多就算结束了，彼此都不算熟，正事聊完说笑两句就告别了。没有谁送谁的事情，温庭筠先走，各自说了声再见就分开了。

靠在沙发上看着温庭筠的背影的金信然比刚才话多多了，先吐槽杨政宇哪来的那么多话，接着嫌弃他罗里吧嗦的说不到重点，最后是他脑子有问题，让温庭筠去问什么林亨泽，问了这件事不就麻烦了。

“你废话比我多。”杨政宇丢给他一根烟，自己点燃一根再把打火机丢给他“你就见过她一面知道什么啊，别以为人家好骗，戒备心特别强的小姑娘，我倒是想上来就直接说，就怕我说了，她直接就拒绝。”

“那是多走一步都怕错的人，只要不确定前路是不是平坦，就敢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耐心特别好，能跟你耗半年。只有说清楚，哪怕说的很细碎，但是说的她懂了，知道不是在给她挖坑，她才敢伸出腿踮着脚尖摸索着试探看看，是不是可以走。”

金信然点着烟不太信“林亨泽的徒弟能是个胆小鬼？”

“那叫谨慎，懂什么啊。林亨泽就很谨慎，你看他好像什么都敢做，但实际上从来没出错原则性的错误，脾气外界传的糟糕，但不管是我们组还是方部长，不都当他是直来直往的人，认为这人没心机比谁都信他。”

杨政宇撇撇嘴“林亨泽要是没心机，也不会坐上这个位置。”说着白了金信然一眼“你装个屁深沉啊，还说我话多，我都没嫌弃你不说话。”

端起啤酒和他碰杯的金信然很无辜“你一直在说，我还能说什么，能找插话的地方就不错了。就算是谨慎吧，你又让她去找林亨泽是什么意思？”

“难道我不说她就不去了？”杨政宇说他傻“都说那姑娘谨慎了，我这边说的再多，最后她还是会去问林亨泽的。”

金信然倒觉得不一定“你都说了，林亨泽会让她去无挑，她就不怕跟林亨泽说了，就只有无挑这一个选择？吃亏的是她。”

“那你就说错了，去无挑她还真未必吃亏，这姑娘脾气特别好。”杨政宇跟他说起之前自己带过她半天的经过“除了没直接开骂，我基本什么糟心事都做了，她完全没反应的。”

“没生气？”

“一点都没有。”

“背后也没有？”

“真没有。”

表情很是一言难尽的杨政宇喝了口啤酒告诉搭档“那姑娘搞不好认为我是很认真的在教她。”

“真的假的，说不定人家是装的好呢。”金信然怀疑道“你把AD的事情都让她干了，她真不知道你在耍她？”

杨政宇想了想“她应该是真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那演技就可以去做演员了，青龙至少一个影后奖杯。”说着又反口“什么叫我耍她，是金泰浩跟我说让我从头教的，她那时候本来就是AD，讲的我跟恶人一样，我可是正经的前辈。”

“滚蛋，金泰浩让你教的是怎么做FD，你人家干了AD的活，小姑娘还受伤了，你都不是个人，还前辈呢。”金信然嫌弃了一句，又说起温庭筠“她那个是叫傻吧，如果她真的不知道的话。”

耸肩表示不清楚的杨政宇说“之前知不知道不重要，后来大概也知道了，可就算知道她也没对我做过什么。所以我才说脾气真的很好，好过了头的那种，感觉是个人就能欺负一下。”

“你是真恶人，人家家教好还被你说成这样。”金信然摸着下巴“要是这样说，她去无挑还真不是坏事，有个林亨泽的名字顶着，脾气又很好，不会跟人起冲突，时间一长关系亲近了，搞不好真能学到不少东西。”

恶人笑了“就是因为这个我才说林亨泽可能送她去无挑，这种人圈子里多罕见，到哪都混得开，起码不会得罪人。”

“就算这样，你也没必要提醒她去找林亨泽，说不定她想不到呢，那么傻…”金信然顿了一下换了个词“那么单纯。”

杨政宇笑骂他虚伪，抽了口烟说正经的“我是故意让她去找林亨泽的，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是说这期的临时PD。”看向金信然“你看过台本了，那本子不像李美善的风格，反倒像是…”

“想着你写的本子。”金信然接上他的话“那确实不是李美善的风格，李美善要是细致的类型，我就不会进不去你们组了。”他就是太日系才被刷下来的。

点头的杨政宇叹道“出一个很适合我的本子，可以理解为想要试试看我的能力够不够资格接手节目，但也可以理解为…”

“等着你犯错，彻底把你踢出局。”金信然再次接话，皱眉道“确实有这个可能，要是这期砸了，你就可以放弃家族诞生了。”侧身朝着杨政宇“你想要温庭筠去问林亨泽是想试探他，到底是看好你，还是不看你？”

“嗯。”杨政宇看着原本属于温庭筠，现在空无一人的位置“如果林亨泽看好我，那温庭筠的答案就是留下，反之就是林亨泽想要踢我出局。那我们就别麻烦了，重新找节目吧，实在不行我们想个项目，我去找方部长开新节目。这个节目反正不能待，林亨泽走了，这里就是弃子。”

金信然思考着，说道“温庭筠好不好骗不知道，但我们想跟林亨泽玩花样估计会栽的满脸血，你确定这招有用？”

“不知道，总得试试，而且哥其实人真的不坏，他要是听懂了温庭筠说的，那就会知道我也只是想要确定一下前程而已。”杨政宇翘起腿看着天花板“我们不是敌人，说不定是朋友也不一定，选我总比从外面来个对节目都没感情的人要好。”

叹了口气感叹生活艰难的金信然怼了他一句“你也有关系，你的关系为什么就不能让你成为那位的学生呢，我们就不用那么多事了。”

“我倒是想啊。”杨政宇踢了他一脚“谁知道林亨泽看上那丫头什么了，好骗吗？”

搭档兼兄弟在叹息自己为什么没机会，有机会的徒弟重新回了台里，见到的却不止是师傅还有据说没机会，也不可能上位的金泰浩。她打电话问老师杨政宇说的提议时被召唤回来的。

gu903();三人坐在之前掐架的会议室里，桌上放着啤酒和猪蹄、鸡脚、炒年糕当下酒菜，这些是林亨泽让温庭筠带上来的。老师以让学生讲个笑话的态度，让她把杨政宇的提议从头说一遍，等温庭筠说完转头就骂金泰浩，看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