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侍从将她和宗炽领到一处牢房,周围皆是浸着鲜血的刑具,牢房皆是铁板密封,只在铁门上留了一个小窗子,看着着实压抑。
她一想到景王和司楚念同她一般,感受着前世的痛苦,心里就无比爽快,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徐鸾凤眉眼凝着冷意,正要开口,便听得侍从道:“公主殿下,景王殿下就关在此处,您玉体金贵,莫被冲撞了。”
宗炽接过钥匙,示意侍从退下,走到徐鸾凤身侧,低声道:“殿下,可要臣陪你进去。”
徐鸾凤摇了摇头,这是她和景王的私人恩怨,而且自己还有很多想问的事情,若宗炽在场,自己反而不知如何开口。
“大人,您去帮我办件事。”徐鸾凤低声凑到宗炽耳边低语了几句,既然景王和司楚念如今大难临头,那她倒要看看,他们值不值得自己费心思了。
宗炽了然,打开了铁门,看了一眼徐鸾凤,继而朝着地牢另一方向走去,景王如今身陷囹圄,家人性命都掌握在陛下手里,不会犯傻杀人。
此时身处牢房内的景王听得铁门声响,连忙抬头,眼底闪过喜悦之意,他便知道,徐鸾凤心里还有自己,不可能真的报复他。
“岁岁,可是你来了?”景王充满惊喜的声音响彻在空旷的牢房里,有了阵阵回响,犹如身处阿鼻地狱中挣扎的鬼魅一般。
徐鸾凤抬步走了进去,便看到景王狼狈地坐在地上,她并不说话,只自顾自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漫不经心打量着景王。
景王看着以往只对自己巧笑盼兮的少女如同换了一个人般,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不由心里一震,迟疑道:“岁岁,你可是真的生本王气?”
“呵,王爷觉得我是那般心胸宽广之人?”徐鸾凤嗤笑一声,她都要怀疑景王的脑子是不是被司楚念的甜言蜜语填满了,竟然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景王被徐鸾凤一梗,面色有些难看,他起身走到少女跟前,满脸愧疚道:“是本王错了,不该被猪油蒙了心,辜负了你,对不起。”
徐鸾凤压根不把景王虚伪的话放在心上,她冷冷一笑,这种男人上一秒糖衣炮弹攻略了你,下一秒就能将你踢进万劫不复之地。
“哦,假如你找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那就算了,你说这些话,还不如放屁。”徐鸾凤言罢,便打算起身离开。
景王见人要走,连忙挡在徐鸾凤面前,犹豫片刻,叹了口气道:“你我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到底是有情分在的,本王犯了错一力承担,祖母和时阳是无辜的,你不能对她们动手。”
“你”徐鸾凤微微抬眼,面如寒冰,抬手直抵景王颈间,露出戴在手背上的袖箭,歪着头笑道:“有什么资格同我讲这些话?”
第67章剜心之痛
徐鸾凤周身散发着毫不遮掩的杀意直逼景王,竟比袖箭还尖锐几分,他看着徐鸾凤眼底的厌恶和疏离,不由心里一滞,若非亲眼所见,他不会相信,徐鸾凤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你……什么意思?”景王脸色变得阴沉,身子微微向后倾斜,冷冷问道。
“我想用你的命换王太妃和时阳的性命?如何?”徐鸾凤收回手,漫不经心把玩着精巧的袖箭,既然景王要一力承担,那她自然要给他这个面子。
景王微愣,面露惊诧之意,他方才不过是说说而已罢了,毕竟他并未将徐鸾凤的威胁放在心上,景王无奈叹了口气道:“岁岁,我们何必闹得如此难看?”
“呵,费尽心思夺我公主之位的是你,杀我的也是你,现在你说这些,是不是很讽刺?”徐鸾凤看着眼前伪善之人,心里一阵反感,自己若是继续同他周旋,不过是浪费时间罢了。
景王被堵的心头满含郁气,他知道眼前少女不再是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徐鸾凤了,已经没有那般容易哄骗了。
“岁岁,尽管你如今是公主的身份,可本王掌着兵权,这条命不是你说能拿去就拿去的。”景王敛了方才的温柔,冷冷看着徐鸾凤,露出几分杀意。
徐鸾凤自然知道,不过皇帝可不会放过这样一个分兵权的机会,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会开始行动了。
“为何不能?你死了,不是还有旁人么?至于兵符,王太妃为了整个景王府,怕是不敢藏着吧?”徐鸾凤笑眼弯弯看着景王,压根不在意男人眼底的威胁之意。
“你到底想说什么?”景王冷哼一声,背对着徐鸾凤,袖子中藏着匕首,如今已然到了这个局面,更差又如何?
“别紧张,也别动伤我的念头,毕竟你心爱之人,可岌岌可危呢。”徐鸾凤说罢,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门口,影影绰绰的裙摆悄然出现。
景王身子微顿,这才想起关在别处的司楚念,他眼底闪过深意,转身道:“那些事情是你做的罢,从楚儿一进府你就处处针对,如今看来,你倒是好算计。”
他以前不了解徐鸾凤的手段,但如今细细回想,心里大骇,徐鸾凤在景王府时忍气吞声,起码在他和王太妃面前,皆是温婉贤淑的模样,如今一看,景王府发生种种诡异之事,皆是徐鸾凤在背后操纵。
“王爷不提,我还忘了你的那巴掌,既然如此,那如今我就要回来吧。”徐鸾凤言罢,冲着门口招了招手,便进来两个蒙面黑衣人。
她冲着两人指了指景王,慢条斯理道:“将他捆起来。”
“徐鸾凤,你别逼我!”景王看着眼前人将自己当做猴子一般戏耍,心里的屈辱感不由自主升起,冷冷斥道。
徐鸾凤恍若未闻,那两个黑衣人走过去重重踢了景王一脚,只听得“扑通”一声,景王便跪了下来,不待他挣扎,黑衣人便将他捆了结实。
“王爷,心里难受吗?”徐鸾凤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看着景王,继而又道:“以往我这般跪在你面前时,心里也是难受的,不过更多的时候,是恶心和反感,毕竟你们脏呢。”
景王被两个人黑衣人压制着,动弹不得,面色阴沉,手中紧紧握着藏在袖子里的匕首,他如今追悔莫及,若是他能谨慎小心,必不会给徐鸾凤一丝生机。
“你想杀了本王?”景王气得咬牙切齿,额间直冒青筋,他还真的小看了徐鸾凤的胆子。
“不,我改变主意了,我发现好像让人生不如死,还要比死亡来得更加痛快一些。”徐鸾凤笑着开口,示意一旁的黑衣人将外头的刑具搬了进来。
景王看着烧的通红的烙铁,当下就白了脸色,他心里一惊,口不择言骂道:“你这个贱、人,果然是最毒妇人心!当初本王就不该心软,留着你性命!”
他身份何等尊贵,若身上留下这样一个丑陋的痕迹,便是将他的尊严踩在脚底下任意羞辱,何况还是一只破鞋!
徐鸾凤起身走到景王跟前,重重甩了一巴掌,声音清脆,在空旷寂静的牢房中,极为清晰可闻,景王一脸错愕看着徐鸾凤,脸部穿去痛感。
“这巴掌是还给你的”她揉了揉手掌,又朝着景王另一边脸打去,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手臂传来震感,她淡淡道“这巴掌,是赏你的。”
景王被气势全开的徐鸾凤惊得愣了半天,加上她的两巴掌甩在脸上产生了晕眩感,他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回神。
此时徐鸾凤已经站在一旁把玩着烙铁,静静看着摇曳的火焰,火星子四溅,落在她手背上,竟也不知道疼痛,她果真还小瞧了景王的狠心。
宗炽站在门外,听着两人的交谈,凤目幽暗,他沉吟片刻,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便听到景王恶毒的骂声,心里怒意升起,冷了眉眼,谁知小姑娘竟然炸毛,甩了景王两巴掌,宗炽自然乐见其成,又心疼她手痛,便进了牢房。
一进去便看到徐鸾凤的手背被火星烫出了一个水泡,他敛着眼底杀意,走到她身侧,取过少女手中烙铁,沉声道:“殿下,您手受伤了。”
徐鸾凤抬眼看了一眼宗炽,长舒一口气,正要开口,便听得景王阴阳怪气道:“哼,我还以为你身边的男人是谁,原来是没了根的东厂厂公啊,徐鸾凤,你的眼光何时这样差了?”
他看到宗炽进来,脸色古怪地看着他和徐鸾凤极为自然的相处,最后细细一想,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徐鸾凤身边男人,正是处处同他针对的东厂厂公。
徐鸾凤闻言,微微侧头,被宗炽握着的手,微微颤抖,宗炽朝着少女温柔一笑“殿下,让臣来,莫让畜生脏了您的手。”
“宗炽,看来他还没吃尽苦头,你知道应该怎么做。”徐鸾凤看也不看景王,她心里并不气,只是觉得恶心罢了。
“殿下,您放心。”宗炽说罢,当着景王的面吻了吻少女的眉心,便将徐鸾凤挡在身后,拿着烧的滚烫的烙铁,朝着景王走去。
宗炽面如寒冰,下手利落果断,他知道如此让一个罪犯,感到痛不欲生,生不如死的痛苦。
景王眼睁睁看着那块烧的滚烫的烙铁,隔着衣服,不偏不倚落在自己下ti处,此时一阵痛感强烈刺、激着神经,犹如被一把刀活生生剜开心脏,直逼景王天灵盖。
此时整个偌大的天牢中,只听得极为凄厉的惨叫声,一声一声,从黑暗深处的某个角落传来,听着极为骇人。
徐鸾凤听着响彻在耳边的惨叫,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她响起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痛意彻骨,透着绝望。
她虽然没看到宗炽烙在何处,但听着这悦耳的声音,一定是选了一个好位置,足以让景王一辈子将今日屈辱记在心里。
景王痛得说不出话来,几乎痛晕了过去,紧紧绷着身子,痛得颈间直冒冷汗,整个人蜷缩在角落,他紧握着拳头,眼底迸溅杀意,此时身体某处传来的刻骨痛意,让他生不如死。
宗炽将烙铁扔在火盆中,掏出帕子慢悠悠擦着手,微微俯身,低声道:“王爷放心,为景王府传宗接代,无碍。”
“你、你去死!”景王痛得涕泗横流,牙关咬的紧紧的,缓了许久,方才蹦出这几个字。
“王爷,下次说话前,可要记得今日之痛啊。”徐鸾凤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景王痛不欲生的模样,心里大为痛快。
不待景王开口,徐鸾凤像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又道:“王爷,方才提到司楚念,我想问问,你打算如此包庇刺杀皇室公主未遂的凶手呢?”
无论是按照元国律法,还是天理,杀人偿命,那是天经地义之事,司楚念明知故犯,当着皇帝的面刺杀自己,这无疑是将整个皇室的颜面踩在脚下。
景王闻言身子一僵,身体那处传来的痛感更加明显,徐鸾凤如今已经是疯子了,她恨自己和楚儿,他若是继续硬碰硬,最后怕是自己只剩一口气了。
徐鸾凤见景王紧闭着眼,沉默不语,她朱唇未勾,冷冷道:“看来王爷还真是不知悔改,如今纵着府内表妹刺杀我,是不是以后你也要效仿她,刺杀陛下?”
她话音一落,景王彻底变了脸色,他没想到徐鸾凤会如此直白将他心里最深处的念头剥开,这番话若是落到陛下耳中,那他这辈子也别想从天牢中出去了。
“你……什么、什么意思?”景王忍痛支着一旁的椅子起身,满是惊诧之意问道。
“王爷装什么糊涂,之前以围剿水匪之事贪功,欺瞒陛下,其实是养了私兵罢。”徐鸾凤看着景王渐变的脸色,眼底皆是嘲讽之意,他还真把自己当傻子了?
景王如今是彻底瘫在地上了,这件事他办的极为隐蔽,压根不会有人知晓,便是连司楚念和王太妃他都未曾告知,更别说被自己无时无刻提防着的徐鸾凤了。
“你胡说……”景王一激动,那处又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他无力靠在椅子让,有气无力地看着徐鸾凤,头一次感到恐惧。
宗炽看着昔日意气风发的景王如今犹如丧家之犬,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几张纸扔向他,景王被宗炽阴冷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拾起地上纸张一看,熟悉的字迹极为打眼,正是自己同水匪通的书信。
“你们……哪来的!”景王满目惊骇看着宗炽和徐鸾凤,他如今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同徐鸾凤和离,若不和离,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徐鸾凤闻言勾了勾嘴角,看向门口,继而收回目光,笑颜娇娇道:“王爷因为利益背叛了我,也会有人因为利益背叛你,你说,会是谁呢?”
景王猛然一顿,脑海里顿时浮现了司楚念的脸,他看着徐鸾凤眼底的讽刺意味,连忙止住念头,继而冷声道:“要杀要剐,随你。”
徐鸾凤掌控不了景王生死,毕竟是当朝王爷,皇帝不会允许她了结景王的性命,但是除了景王,其他人便不一定了。
她如今有的是时间陪着他好好玩,而且司楚念正站在外头呢,她想看看,景王会如何选择,前世她的真心被这对狗男女践踏,今生,他们的真心,她要亲手挖出来,喂给狗吃。
“司楚念和时阳的生死,选一个。”
第68章求我
夏夜微风吹拂,萤虫点点,往满池莲花而去,设在水榭处的端午素宴早已结束,此时一旁柳树遮掩的凉亭里,隐约可见两个人影。
“若非有今日之事,你是不是永远不会见朕?”皇帝站在池边,看着女子亭亭玉立于月光皎洁之下,柔和的光芒覆在女子身上,眼底不由露出柔情。
司徒锦背对着皇帝,看着满池莲花,池面波光粼粼,心里百感交集,她叹了口气,柔声道:“陛下,本宫如今不是当年的和鸣,您也并非当年的陆郎,您知道……我们之间并无可能。”
她是庆国长公主,背负着支撑皇室的责任,就算如今自己早已放权,可皇权依旧被不少有心人盯着,皇弟上位不久,若自己抽身离去,唯恐庆国又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赌不起。
皇帝自然知道司徒锦顾虑什么,他知晓眼前人瘦削的肩膀承担着重如山的责任,可如今她来了,自己势必不会放她离开。
“和鸣,你还爱朕么?”他走近司徒锦,思索再三,伸手想要抚上司徒锦的肩膀,可最后还是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