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炽看着少女小心翼翼的模样,他更加希望徐鸾凤能够毫无芥蒂笑着叫他名字,而非客气又疏离。
然而他最后还是并未开口,徐鸾凤好不容易慢慢信了他,他自然要等时机成熟,方能下手。
男人眉眼温和,嗓音低沉道:“王妃一切随意。”
徐鸾凤自打遇见宗炽,还从未见过他急脸,他好像永远都笑着,之前王太妃生辰,便是对着死对头景王,也从未露出半分厌恶感。
她知道,他不像表面那般简单,可不知为何,她却愿意选择信任他,总感觉认识他很久了。
宗炽看着徐鸾凤离开的背影,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脸上的笑意敛了些许,示意一旁的侍从道:“将她们带去书房。”
此时徐鸾凤不知宗炽的安排,她进了安置铁笼子的院内,屋外有两个侍从守着,他们见了徐鸾凤来,连忙行了一礼。
“属下见过王妃娘娘,主子说里头两人野性未驯,容易伤人,让您别轻易靠近。”其中一个暗卫恭敬说道,若是可以,他希望徐鸾凤离得远远看一眼就行。
若是她受了伤,主子会送他去边境放羊,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不适合他。
站在另一旁的暗卫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之前只听说主子单恋一个女子,然而却望而不得,如今一见,方才知道那女子是景王妃。
所以主子,是绿了景王?不对,景王妃和主子一起绿了景王!两个暗卫看着眼前少女,不由欷吁,对视了一眼便低下了头。
“没事,我有分寸,你们主子知道的。”徐鸾凤笑眯眯地看着两个侍卫,她总觉得眼前两个侍卫的目光极为诡异。
“王妃娘娘,那您千万小心,隔着笼子看便是了。”其中一个面庞白净的侍卫笑得恭敬无比,她将主子都搬出来了,他不敢阻止。
徐鸾凤只觉得两人的态度有些奇怪,但也未曾多想,便推了门进去,徐鸾凤围着铁笼绕了一圈,然后轻轻地敲了敲笼子。
因为他们是从小在山林里成长的孩子,不一定听得懂她说话,徐鸾凤不了解他们,唯恐将人激怒。
此时笼子里极为安静,并未发出什么声响,徐鸾凤等了片刻,觉得有些奇怪,她看着那层盖在笼子上的黑布,沉吟半晌,然后慢慢将黑布掀开。
她正全神贯注地看着笼子上的黑布,压根没注意到笼子里露出一道锋利的目光,等她看到时,便有一个黑影朝着她扑来,徐鸾凤吓得大叫一声,整个人连连后退撞在了门框上。
笼子被重重一震,发出极大的声响,黑布掉落在地上,此时两个约摸九、十岁大孩子出现在她眼前。
“嘶!”徐鸾凤手肘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她没想到笼子里的孩子如此敏捷,她扶着门框站稳,对上了那个黑影的目光。
那两个孩子看不出性别如何,个头大一些的凶猛无比,朝着她呲着牙,另一个孩子蜷缩在笼子角落,害怕地直发抖。
“别怕,别怕。”徐鸾凤见状心里着实不忍,忍不住红了眼眶,连忙低声安抚那两个孩子。
那个凶狠的孩子好似听懂了徐鸾凤的话,歪了歪脑袋,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然后松开了抓着笼子的手,眼底的戒备却没有减少半分。
“你们可听懂我说的话?若是能听懂,那就点点头。”徐鸾凤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怕他们,因为相比于景王府那群人,眼前这两个孩子,让她觉得更为亲切。
此时笼子里的那个少年眉眼微微一动,细细打量着眼前人,最后转过身不再理会徐鸾凤,而是拍了拍蜷缩在角落的孩子,发出了几个奇怪的音节。
那个蜷缩在角落里的孩子微微抬起头,恰好撞上徐鸾凤的目光,徐鸾凤顿了顿,然后冲着他笑了笑。
徐鸾凤知道那个大一些的孩子是能听懂她说话的,只不过就是不信任她罢了,而且如今询问太多,反而会让他们反感自己。
她想了想,然后出去吩咐了那两个侍卫几句,过了一会,便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她打开食盒,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在桌上,笼子里两个孩子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引诱可过来,死死地盯着桌上的食物。
“放心,我既然救了你们,就不会亏待你们的,这些食物我就放在此处,你们吃完了自有人来收拾。”徐鸾凤只能一步一步来,毕竟他们如今警惕心极强。
她正要转身离开,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嘶哑稚嫩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徐鸾凤闻言止了脚步,想到了今日那个傲慢的少年,他不惜花费重金也要将那两个孩子买走,定然是有原因的。
她想了想,转身看着两个孩子道:“我没什么想要的,你们若是想走,那就挣够二十两银子还给我,若是不想走,那就要乖乖待在此处,别给我惹麻烦就是。”
徐鸾凤说完便出了门,站在她身后的那个孩子面上尽是疑惑的神色,似乎是弄不懂徐鸾凤话中何意。
此时站在他旁边的孩子早就饿前胸贴后背,等徐鸾凤关了门,她才忍不住拉了拉自家兄长的袖子,可怜兮兮道:“哥哥,糯儿饿了。”
男孩看着脸色苍白的妹妹,将满怀心事敛去,笑道:“糯儿想留在这里吗?”
“哥哥,糯儿想吃饭。”小女孩眼巴巴地看着桌上的鸡腿,压根没在听自家兄长问些什么。
男孩见状叹了口气,他想到了那个少女方才说的那番话,一时难辨真伪。
徐鸾凤并未走远,而是站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等听到碗筷的碰撞声,她才沉下心来,然后吩咐两个侍卫守好他们,便离开了。
此时宗炽已经将手头事务处理好,便打算去找徐鸾凤,他刚走到门口,便看到她提着食盒,呆呆站在池子边看着荷花。
宗炽走到她身后,徐鸾凤压根没发现,她此时心里想的是方才那两个孩子,以及那句话,她隐隐觉得,那两个孩子并不简单。
“王妃可是累了?”男人醇厚的声音突然在她身后响起,将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将手里的食盒扔过去。
宗炽见状飞快握着少女的手肘,将人往怀里一拉,方才躲过一击,徐鸾凤方才撞在门框上的伤被男人不小心碰到,疼得她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可是受了伤?”男人面色瞬间冷了下去,他以为是铁笼里的孩子伤了徐鸾凤。
“无碍,方才不小心撞门上了,许是有些淤青。”徐鸾凤轻轻地揉着手肘,低声应道。
“跟我来。”宗炽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他一把拉着徐鸾凤的手腕,将人带到了亭子处。
徐鸾凤看着男人的动作,一时忘了挣扎,她不知为何觉得,眼前人极为熟悉。
不到一会儿,便有两个丫鬟捧着药箱走了进来,徐鸾凤定睛一看,忍不住大吃一惊。
“是你们?”
眼前的两个丫鬟她在未出阁时见过,那次同家里姐妹去寺庙求平安福,回府途中差点被贼人掳去,正是这两个丫鬟救了她。
她印象之所以如此深刻,是因为两人生的极为想象,瞧着应当是双生姐妹。
那对姐妹花看着徐鸾凤感激的眼神,自然是知道其中内情,然而如今她们若想贴身伺候,就得装得不认识,如此一来,方才不显得主子别有用心。
“奴婢见过王妃娘娘,王妃娘娘可是认识奴婢两个?”其中头上戴了一枚素银簪子的丫鬟朝着徐鸾凤行了一礼,装作疑惑问道。
徐鸾凤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自己太过激动,人家功夫了得,定然是在出任务的时候顺手救了她,肯定记不得她了。
“你们之前曾救过我一命,我曾寻过你们,想表示感谢,谁知最后无疾而终,没想到如今竟在此处相见。”
“原是如此,多谢王妃娘娘记挂。”双生姐妹花见徐鸾凤并未忘记她们,心里也是高兴的,说明她们并没有看错人。
“王妃,她们两人便是我给你选的暗卫,王妃可满意?”宗炽被徐鸾凤晾在一旁,冷冷地看了两个暗卫一眼。
徐鸾凤没想到宗炽速度如此之快,她心里是一百个满意,连连点头笑道:“多谢大人,我很满意。”
“既如此,那……”
宗炽话还没说完,此时便匆匆走来一个侍卫禀报道:“主子,景王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宗某:总有不长眼的东西打扰我和我媳妇的美好时光?
岁岁:大人自重!
第22章受伤
徐鸾凤坐在回府马车上,想着方才侍从说的话,景王因为马匹受惊,整个人摔落在地,折了左腿。
她原以为,司楚念给她准备的好东西,景王明日上朝途中才会用到,不曾想今日用上了。
因为今日景王休沐,所以他并不会出门,按理应当是在王太妃院里,看来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此次出府没告知景王和王太妃,不过短短两个时辰,她想趁着王太妃休息的时间出来办事,还好有宗炽在,她如今不仅又欠了人情,府里还有一个烂摊子等着她。
徐鸾凤回到院子时,云瘦和月圆已经急得团团转了,她们见了徐鸾凤回来,急忙迎上去道:“王妃,您可回来了,王爷如今受了伤,正在王太妃院内呢。”
方才王太妃便派了人来请,她们一拖再拖,唯恐露馅,终于等到徐鸾凤回来。
“别急,左右有御医在那处,我去了也没用,你去小厨房将猪脚炖上,我换身衣服便过去。”徐鸾凤巴不得景王能一辈子瘫在chuang上,这样反而能不给她添堵。
而且司楚念不是念着景王妃之位吗,这次就好好在景王和王太妃面前表现,将她比了去,说不定还有所效果。
两个丫鬟见自家主子慢悠悠的模样,忍不住担忧道:“主子,若是王太妃怪罪下来怎么办?”
她们倒是不怕受罚,哭一哭就过去了,但是徐鸾凤不一样,她是尚书府的小姐,是景王府的正妃,若是受罚,穿出去不利于她的名声。
徐鸾凤看着两个丫鬟忧心忡忡的模样,心里一暖,伸手拍了拍她们的脑袋,软软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对了,若兰那边如何了?”
景王的马匹受到摔伤,司楚念一定想不到是她准备的药粉,若是自己提出追究,司楚念必定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若兰已经将药粉放在那个女子贴身丫鬟的房间里,若不出意外,明日就会被发现。”
徐鸾凤闻言朱唇微勾,不用明日,司楚念就会得偿所愿,她倒要看看景王若是知道自己最爱的女子害了他,会是何模样?
不过如今需要费心思应付的反而不是景王,而是王太妃,景王和时阳最听王太妃的话,如今司楚念出现,分去了两兄妹的注意力。
王太妃虽然喜欢司楚念,但若是害了景王,影响了景王府的运势,王太妃也会变脸,她如今能做就是好好照顾王太妃,然后吹一下耳旁风。
她进屋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齐xiong襦裙,拿着宗炽给她的安神药丸往王太妃的院里而去。
此时王太妃院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司楚念和时阳在一旁哭得梨花带雨,王太妃劝也没用,她因烫伤只能躺在榻上,心里十分焦急。
“哥哥,你是不是很难受,都怪我让你出门买东西,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这样。”时阳看着自家兄长,好不容易忍回去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怪我受了伤,这才连累表哥,是我的错。”司楚念哭得楚楚可怜,肩膀微微颤动,瞧着好不可怜。
景王躺在内室,听着两人的哭声,脑子嗡嗡作响,口干舌燥,却只能忍着脾气,耐着疼痛安慰她们。
他突然想起徐鸾凤,那个会温柔陪着他,将所有事情打理好,不会当着众人哭泣,让他心烦意乱。
景王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止了思绪,干笑了几声道:“我没事,你们别担心。”
然而真相是他哪里会没事,若不是躲闪地快,后果怕是没有只折了左腿那么简单。
他心里也极为疑惑,那匹马是父亲送给他的生辰礼物,极通人性,他养了这么多年,压根就没有出过任何事,为何今日会突然发狂,差点要了他性命。
“好了,哭什么,人不还好好躺在榻上吗?”王太妃心情本就不好,今日她被烫伤,自家金贵孙子又落马受伤,她想起了徐鸾凤说的那番话,忍不住黑了脸。
“祖母,孙儿没事,许是这段时间太累了,所以骑马时不小心分了神。”景王不打算将此事告知祖母,马匹发狂许是因为天气原因,说出来反而徒增烦恼。
“王妃怎地还没来?若是以往她早就来了!”她刚才还觉得徐鸾凤有分寸会处事,怎么自家夫君受伤,她反而不见踪影?
“祖母,嫂嫂……嫂嫂估计被府里琐事缠身,一时走不开,您别生气。”时阳闻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好心”替徐鸾凤解释道。
“府里琐事难道比你兄长重要?到底是小门小户出来的丫头,不懂得顾全大局!”王太妃闻言更气,忍不住摔了一旁的茶盏。
然而她这番话却犹如一把利忍猝不及防刺入司楚念的心里,因为她也是小门小户的丫头,司楚念闻言眼底一片冰冷,她觉得王太妃就是在讽刺她的出身。
“表哥如今受了伤,王妃应当是着急的,也许已经再来的路上了。”司楚念柔柔地开了口,眼睛红通通的,瞧着惹人怜爱。
王太妃闻言看向司楚念,她如今对这个侄孙女感觉很复杂,若是以前她是希望司楚念能嫁入景王府,成为景王的侧妃,然而如今,她有些迟疑了。
徐鸾凤到王太妃的院子门口时,她丫鬟婆子捧着东西走来走去,在廊下煮药,浓浓的药味儿实在呛鼻。
此时王太妃贴身陈嬷嬷看到徐鸾凤,连忙走了上来,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王妃娘娘,太妃已经等了一刻钟了,如今正在气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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