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沿着木质楼梯向上,谢逸致见到了一张清秀面容,正是刚才提着花篮的少女。
“姐姐快些上来,那公子可是要等不及了呢!”
见到谢逸致,对方自来熟地就来挽她的胳膊,却被躲了过去。
“姑娘带路便是。”
少女转身,脚步轻盈,发间一只玉质蝴蝶簪栩栩如生。
随着这位姑娘踏上了朱雀桥,她一眼就瞧见了倚在对面的槲生。
玄衣加身,在袖口领口处有着金线龙纹,长发被一银冠高束。眼角眉梢俱是潇洒姿态,薄唇微抿。
“来了?等你好久了。要是再不来,我可要亏死了。”
槲生腰间挂着连瑕,无璧珠随着他的走动荡来荡去。
少女识趣地退到一边,拉着一起来的小姐妹嘀嘀咕咕,脸颊都泛着粉色。
谢逸致此时却没精力分心在这个小姑娘身上了,她看着这个向她走来的男子,似乎时间都被停滞了。
她和槲生其实并未经历过多少风月时刻,大多数时候只是相约去闯荡。更别说她性情有些冷,不爱同他人说无用的俏皮话,与槲生全然不同。
槲生这前辈一向做得称职,要是遇到什么危险,定然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
“今日又弄了什么花样来?竟然能让叶铮说出守口如瓶这四个字来。”
槲生走到她近前,伸手抚了抚她的鬓发,将一缕发丝勾到她耳后。嗓音低沉,语气暧昧不清。
“还记得去恶海之前我说了什么吗?”
她思索了一下,便回答道:“鲛人泪和鲛纱?”
“还是不要开玩笑了。鲛人现下只余了青厌一人,难不成你在这个当口还要扯着他要东西不成?”
槲生对她的疑问不置可否,只是从怀里摸出个东西来,藏在手中,递到她面前。
“不如猜一猜,我手里有什么?”
谢逸致沉默半晌,看着兀自笑得开心的槲生摇了摇头。
“你怎么连这个都猜不到啊?”槲生无奈极了,仗着身量高另一只手直接压在了她的头上,轻拍了三下。
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摊开,一颗莹润的白色珠子躺在掌心,在正午的阳光下折出一丝光来。
谢逸致一点都不惊讶的表情让槲生很是挫败,他像是一下子变成了几岁孩童,不依不饶地谴责着她。
“喂,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看我像耍猴一样可真的一点也不好玩的。”
手里一下子被塞进了颗珠子,且看槲生随意的动作,竟是完全把这千金难求的鲛人泪当做是普通的贝珠来随便搁置。谢逸致轻叹了口气,伸手捻起珠子,却发现了触手有些粗糙。
鲛人泪是天材地宝级别的疗伤圣品,比之无数宝珠更是珍贵,如何会有这样的触感?更遑论,之前在恶海中琉璃姑娘赠予的那颗鲛人泪入手光滑,与眼前这颗完全不同。
她捏起鲛人泪,细细打量着。
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又或者说,是槲生的小心思。
鲛人泪上用着缩微之法密密麻麻刻印了《咒术详解》,是她当年常常观摩研学的一本咒术札记。这本札记是整个修仙界上至几千岁的前辈、下至八岁小儿都耳熟能详的咒术书籍,是咒术的入门之学。
当年槲生常常来燕云寒,也便随着她一起教过家中子弟这本札记。彼时的他听得眼冒金星,险些直接在席上睡了过去。
既然现在能刻上去,想必也是仔仔细细又寻出来好好读了一番。
谢逸致抿唇一笑,色如春花晓月。
“谢谢,我很喜欢。不过,来这朱雀桥应当不只是为了送我这颗珠子吧。”
“来之前叶铮可是与我说过的。朱雀桥是眷侣之地,大多都是恩爱夫妻。”
槲生咬了咬牙,心里暗骂叶铮不靠谱。
就不该给他带酒,活活馋死他才好!上次连累他和那小子一起挨骂,现在居然拆他的台!看来是时候和这小子好好切磋切磋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开始撒糖了嘻嘻嘻,接下来的都是甜甜,甜到心里的那种
第63章海神祭典03
谢逸致和槲生在朱雀桥正中处交谈,之前提花篮的那位姑娘看着两人眼冒绿光,激动地扯着身边一位穿着嫩绿色衣裙的姑娘。
“芸娘你看啊,这位姐姐命真好,能寻得这么貌美的夫婿,又对她这么好。”少女语气哀怨,恨不得能立马出现几个绝世公子哥来让她挑选。“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命,只能每年在海神祭上在这朱雀桥上望穿秋水。”
叫芸娘的姑娘被扯得没法子,抬头望了一眼,就低下头来同她说着小话。
“青青你是家中独女,是二老的掌上明珠。便是你看上了此处的什么俊俏侠客,老爷也不会应允的。”
说起这个,青青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常为她家浣衣的芸娘,不就是有一个修仙的未婚夫婿吗?且听说容貌生的绮丽,整个城镇都无人能出其右。
“芸娘,芸娘!”青青凑到芸娘耳边悄悄问了些什么。
芸娘的反应极大,一下子错开了身子,险些让青青摔倒。她反应过来前去搀扶,被青青拂开了手。
“不愿意就不愿意嘛,怎么和见了鬼似的?”青青嘟着嘴,手抓着一旁的栏杆稳住身形。原本挎在臂弯上的花篮直接掉在了地上。
“不是,我。”芸娘想要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此时周围人都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对劲,更有认出芸娘的人在指指点点。
“这是那个芸娘吧。前年我嫂嫂看他们二人过得可怜,着人送了些衣物膳食。本是想着做好事。哪想一个月后就被那疯子屠了满门。”
“那小子连自己姓甚名谁都忘了,一心就想着修道。那道哪里是那么好修的,依我来看,不如与自家妻子好好过呢。现下死在元泽里,也算是活该。”
不是,不是的。
芸娘嘴上反反复复地就是这几个词,听着周围人的恶意险些直接哭出来。
青青也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意识到不对劲,急急忙忙凑上去挽住芸娘,就打算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烟花齐放,爆竹齐鸣。噼里啪啦的声音忽然在不远处炸响,引得众人探着身子去瞧。
只见红绸花车之上,百花锦簇之中,身着白底红纹道袍的少年抬手摘下了青面獠牙的鬼神面具。一张白皙的面容露了出来,少年眉眼稍显稚嫩,却也有了几分昳丽之姿。
他目不斜视,手中捧着红绸一抛,正缠缚在不远处的二层高台之上。足尖在花车上一点,身姿轻盈地踩着红绸落到了高台上。
“午时一刻,海神祭典开始。”
“请神使诵念祭祀词。”
少年从老者手中接过竹简,修长手指拂开有些年头的竹简,运起灵力,清朗的声音便响彻这方天地。
“今朝海神会,万妖俱来朝。吾等皆是海神庇佑之子民......”
朱雀桥上的谢逸致眯了眯眼,瞧着这少年思维有些发散,冷不丁地头上就挨了一下。
“喂,这小子有什么好看的。长得妖里妖气的,哪里有我生得半分英气?”槲生挑剔地看着那少年,只觉得他哪里都比这少年好上百倍。
刚才被那两个姑娘抢了无趣的注意力就不用说了,怎么现下一个乳臭未干的孩童也能抢走他的风头。要知道,他在龙族可是顶顶俊美的,便是这天下排名也是不差的。
谢逸致听见槲生这话,只觉得有些无语。
“芸娘,这名字你可耳熟?”
“一个姑娘家的名字我怎么可能熟悉,无趣这名儿我才熟悉呢!”槲生显然并没有察觉到谢逸致的本意,只是笑着按住了她的头,慢慢地抚摸着,像是在摸什么小动物。
谢逸致心下叹气,瞥了眼身旁的槲生,只能开口解释。
“刚才那姑娘叫芸娘,这台上的少年是芸娘未婚夫的弟弟。你仔细瞧瞧,他相貌是不是与洗梧有几分相似?”
槲生瞧了几眼,也看不出什么特殊来,最后只能垮下肩膀,将大半身子压在了谢逸致肩上,委屈巴巴地说道:“无趣居然还记着那家伙长什么样子,你都没时间陪陪我。”
谢逸致身上挂了个大号物件,就连移动都有几分困难,只能任由这位前辈倚靠着她。
“青厌公子曾说过,青灯为了洗梧违抗他的要求。”
“是说过,可那与这几人何干?难不成青灯跑出来杀他们不成?”
谢逸致摇摇头,看着已经走到楼下的两个姑娘,露出一丝笑来。
“芸娘体弱,自小患了痨病。寻常大夫救不了,医者修士又鲜少来此处,便是来了也不会为一个普通的农户女子诊治。”
“芸娘身子月前不知为何好了起来,洗梧的幼弟也拜了修士为师,这两人生活都算踏上了正轨。”
槲生边听便点点头,下巴磕在谢逸致肩膀上,忽然就明白了前因后果。
“你是说,青灯违背青厌的要求,擅自上了海岸还用血肉医好了芸娘?甚至于,她还找了位修士教习这少年?”
“正是。”
“别告诉我,你答应这海神祭的邀约,原本是打算找这两人的?”
谢逸致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在槲生的怀抱里转过身来。
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庞就在近前,狭长眉眼此时带着三分笑,直直地映在她的瞳孔之中。
“槲生前辈不是一向对自己很自信的吗?怎么今日不打算和这件事一较高下了?”
在两人对视过的寥寥几次中,槲生头一次地感觉到谢逸致的不同。
以往的谢逸致大多时候都不会和他这么说话,只会沉默不语或者用正事掩盖过去。像现在这样用着调笑的语气、软和着眉眼与他说些俏皮话,大约只在当年的梦里出现过。
槲生想起那场梦,身子便又向前靠了几分。
谢逸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僵着身子,额上感觉到温热的触感。
是槲生。
他竟然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吻她的额头,这对一向守礼的谢逸致无疑是个极大的冲击。
前世的两百年里,谢逸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又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这么直白地去表达过自己的感情,对长辈的孺慕也罢,对小辈的惋惜也罢,她统统都藏在心里,不与外人说。
在这冷静自持的日子里,唯独一个槲生例外。
如果说叶铮是敲开了谢逸致的心房,将温暖带了进来。那槲生本人就是最热烈的那抹光,他可以把她从一切黑暗里救赎出来。
谢逸致悄悄弯了嘴角,眼里满是笑意,盯着槲生衣上的龙纹,羞赧地不抬头。
槲生也明白谢逸致的性子,此时也不拿话激她,颇为少见地将目光投到了对面的高台上。
“这少年生得不错,看来有许多姑娘倾慕于他。”
谢逸致推了推槲生,待有了空隙后,她轻盈地转身,指尖勾画几笔,一只青蓝色的灵蝶便成了形。灵蝶扇动着轻盈的翅膀,飞向了高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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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长达三个时辰的冗长海神祭终于落下了帷幕。
夕阳映照着云霞,为它洒上一层金橘色的薄纱。天空也有了些许的暮色,显出有些灰扑扑的云朵来。
街上人群三三两两地散去,朱雀桥上却依旧熙熙攘攘。
看着一对对赏霞对视一笑的眷侣,谢逸致这才感觉到自己的格格不入来。
她穿得依旧是一身朴素到花纹都没有的蓝衫,也未曾上妆施粉,只一根青色发带挽起长发。
比之朱雀桥上盛装出席、恨不得将天下华美首饰都戴在身上的姑娘们来说,她确实是寒酸得有些可怜。
槲生按住她的肩膀,变戏法似的掏出一只簪子来。那是一只青玉簪子,成色极好。簪头被雕成了蝴蝶模样,垂着同色的流苏。
“如何?可还算喜欢?”
谢逸致又仔细瞧了瞧,蝴蝶簪样式并不新奇,雕刻手艺却是极好。簪上蝴蝶展翅欲飞,似乎一错眼就能飞得无影无踪。
“雕得不错,我很喜欢。”她仰起头来,似玉的面庞泛起些微粉色,“帮我戴上吧,戴在发带旁就好。”
槲生也没问她怎么瞧出来的,听话地扶着她的头,将这根玉簪子戴了上去。
“很好,很衬我们无趣的绝顶美貌。要是要那些人看见了,定然是要排在天姝榜第一才是。”
“天衍榜第一的龙子大人说这话,那我可就当真了。”
谢逸致话音刚落,就有一只灰扑扑的灵蝶歪歪扭扭地飞了过来。
槲生摊开手掌,那灵蝶便乖巧地落在掌心。他伸出手指拨弄了两下,这才发现灵蝶一只翅膀缺了一半,怪不得飞行路线总是扭来扭去的。
谢逸致指尖已经凝了符文,打算听听那少年回了什么音信。毕竟看这半吊子的灵蝶模样,指望它自行吐露是在难为它。
可符文还没砸下去,灵蝶忽然发出沉闷的声音,而后化成了沙,聚在槲生手心。
“不会吧,不是说这小子拜了修道者为师,怎么连最基础的传讯术都能出错。”
“这下可好,我们要怎么去找这少年才好?”
谢逸致沉默地看了看那只已经化成沙的灵蝶,指腹捻起了一小撮粉末。与此同时,指尖红线微闪,织成了一只红色的纸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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