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财迷,是学姐迷,哼。
晚上,白淇淇又做梦了。
原本以为发生了让人这么高兴的事,晚上的梦也该是欢乐开心甜滋滋的。但潜意识似乎不想顺了小兔子的心意,把她丢进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这是一间完全没有装修的毛坯房,水泥大咧咧露在空气中,因为长时间的干燥布满了裂纹。房子正中间是一个半人高的木制柜子,上面落了厚厚一层灰,像是被废弃许久,又像是等待许久。
白淇淇有种直觉,这柜子里一定装着自己的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被尘封这么久,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被自己遗忘在这里。
房间里面除了这个柜子什么都没有,但很神奇的是除了柜子上落满灰尘以外其它地方都挺干净。白淇淇从身上不知道哪个口袋里摸出块手帕,垫在手上拉开了那唯一的抽屉。
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相册,和学姐家那本有点像。
白淇淇直觉这里面的东西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被单独放在一间房子里。可如果很重要的话,为什么装它的是个这么破旧的柜子?破旧也就算了,连把锁都没有。她从里边往出拿这本相册的时候手都不敢重了,怕一不留神给这柜子弄散架。
但该看的东西还是要看,白淇淇几乎是循着本能把相册抱在怀里,窝在角落沙发里面珍而重之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也不知道这空荡荡的房间从哪儿变出来这么一个沙发,坐着还挺软和,整个人陷在里面特别有安全感。
首页是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剑眉星目英姿飒爽。白淇淇觉得眼熟,但一时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就是觉得挺亲切,但又有点害怕。
再往后翻,大多数照片里都有这个男人,大多数时候这个男人都穿着笔挺的西装。
照片里还有自己,每次有自己的时候,那个看着很严肃不好亲近的男人总是笑得很温和,他不像爸爸那样总是抱着自己或者让自己骑在肩头,但一双大手总默默护在自己身后,以一种守护的姿态陪在自己身边。
这个人...到底是谁?
白淇淇头有点痛,她知道自己应该赶紧停手想一些别的事情来缓解一下,但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还在一张张翻着相片。
继续往后,照片里又多了个人。那是学姐,但比现在的学姐稚嫩很多,也就五六岁的样子。那个时候的学姐还不像现在有这么强的气场,但已经隐隐有了小大人的模样。那个男人退在一旁,看着她们两个小小的小姑娘在一边儿玩,身上还总是被戴上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有的时候是一个塑料的手镯,有的时候又是一个丑丑的花环。最过分的一次是两个小女孩坐在地上画画,画纸上倒是规规矩矩画着稚嫩的图画,旁边那个叔叔脸上却像调色盘一样,被画上了粉色的胡子、黄色的腮红,脑门上还有一个一点也不圆的绿色太阳。
白淇淇被逗地咯咯直笑,一手捂着脑袋一手继续往后翻。
照片里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时候是爸爸妈妈,有的时候是那个叔叔,无一例外的是学姐总陪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阿姨也偶尔出现在照片里,陪她们一起玩橡皮泥,陪她们一起看动画片,也有的时候就窝在那个叔叔怀里,笑眯眯的跟那个叔叔说着什么。
后来,两个女孩儿渐渐长大了,相册也渐渐翻到了最后几张。白淇淇头疼欲裂,在沙发上缩成一团。到这会儿,她隐约已经明白这些都是曾经属于她的记忆,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被她遗忘在了这里。那个柜子之所以没有上锁,就是在等哪一天白淇淇能来打开它。
但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并没有想到打开的过程会这么艰难。
白淇淇不知道脑子里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只觉得整个脑袋像是要被什么东西给钻开。
疼,承受不住的那种疼。白淇淇无数次感觉到自己要撑不下去昏过去,却一直徘徊在晕厥和清醒的边缘。
似梦非醒,一切都变得模糊扭曲,只有痛感依然清晰。
惊呼、尖叫、混乱、搏斗、血...无数有形的无形的东西以不可挡的架势冲进脑海,终于,白淇淇如愿以偿晕了过去。
再醒来,入眼是一片白,鼻间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眼前有点模糊,白淇淇下意识想抬手揉两下,被人直接按住了手臂。
“别动!”白爸爸一声吼,把另外几个人直接吼醒同时也成功吓了白淇淇一跳。
白淇淇真的愣住没敢动,还好她是躺在床上,保持不动也没多大技术难度。“爸?怎么了?”
头疼的感觉还没太缓过去,眼睛也感觉肿成了金鱼眼,不知道是哭过还是怎么的,今天醒来的眼屎特别重,重到白淇淇使劲眨了好几次眼都没能摆脱障碍,看到的画面一直不太清楚。
身边好像围着好几个人,但是白淇淇被爸爸吼得不敢动,本来眼睛就看不太清楚,再不让扭头,根本不知道周围的到底都是谁。
“闭眼。”一个温柔又亲切的声音钻进耳朵,那么轻那么柔,白淇淇脑子都没动直接闭上眼。
温热的毛巾在脸上游走一圈,着重在眼部多待了一会儿。就这闭眼的半分钟,足够白淇淇琢磨清楚自己身在何方、想明白刚才的声音来自谁。
她在医院,刚才个声音,是...
“沅姐姐~”
软软糯糯一声喊,刚才那个钻进耳朵里的声音再次响起,“嗯,我在呢。你右手挂着点滴,不要乱动。”
敷在眼睛上面的毛巾被拿开,白淇淇反应了一下右手是哪边,抬起左手揉了揉眼睛,扭头左右看看。这是间单人病房,白淇淇睡在正中间,爸爸妈妈坐在自己左手边靠窗的位置,外公外婆在右边沙发上,学姐站在自己右边靠床头的地方,手里还捏着条毛巾。
齐妈妈抹抹眼角,轻笑一声虚点一下白淇淇额头,“你再晚一点醒,沅姐姐可就回家了。”
外公外婆也凑上来,噘着嘴‘生气’,“哼,我看着丫头是把她外公外婆都给忘记了,一睁眼就想着找她沅姐姐。”
“外公外婆~”白淇淇被说得脸红,哼哼唧唧撒着娇。
两个老人家果然拿她没办法,象征性哼了两声又开始嘘寒问暖:头还疼不疼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呀?
没等两个老人家问完,外面医生带着两个小护士进来了,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调了调点滴速度,轻声嘱咐,“少说话多休息,刚醒过来需要缓一缓,有任何不舒服都要说出来。”说完又转身叮嘱显然是顶梁柱的白爸爸,“尽量让孩子静养,不要这么多人都在这儿了。现在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再观察一天就可以出院。”
“不需要多观察几天吗?要不要再做点检查什么的?”白爸爸还是不放心。
医生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很镇定,“从之前的检查来看孩子主要是精神上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现在醒过来就没事了。我们的建议是静养就好,不需要再来回折腾。当然,如果您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安排检查。”
白爸爸思索再三,决定听医生的,“就按您说的先观察一天吧,您费心了。”
“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送走了医生,白爸爸扭头回来就听见宝贝儿正软声软语劝老丈人和丈母娘回家休息。老两口兴高采烈回来和女儿女婿乖外孙女过新年,刚下飞机就听说乖外孙女进医院了,风风火火就往医院赶,行李箱都没来得及拿。
“爸妈,我先带你们回去吧,行李也得拿回来。刚才大夫不是也说了吗,淇淇得静养。我先送你们回去,等明天睡醒了,我再接你们过来看她。”
两个老人家不想回去,想多陪陪外孙女,但刚才医生说的话他们也都听见了,再扭头一看,外孙女儿正一个劲儿点头呢,赶紧制止,“诶呦你别动,一会儿再晃晕了。我们这就回去,你别激动,乖,外公外婆明天再来看你啊。”
白淇淇被唬的不敢再点头,也确实感觉晃太快还有点头疼,乖乖躺着不动,挥挥左手跟外公外婆道别,“好,外公外婆明天见。”
白爸爸带着老两口去机场取行李,齐妈妈坐在一边儿闷不吭声削苹果,沅姐姐捏着毛巾就那么站着。白淇淇咂咂嘴,伸手在妈妈面前晃了晃,“妈~我饿了。”
齐妈妈还没说话,戚沅已经把毛巾扔在床头柜上凑过脑袋去,“想吃什么?”
“煎豆腐。”沅姐姐喜欢煎豆腐,买回来大家一起吃。
“好,我去买。”
齐妈妈一声吼,“站住!”
戚沅迈出去的步子生生止住。
齐妈妈眼看着一只大老虎被自己吓成这样,无奈一笑,“你呀,就惯着她。饿了一天吃什么煎豆腐,沅沅回来把苹果吃了,阿姨给你们买饭去。”
“阿姨,还是我去吧。您看您想吃什么,我顺便都买回来。”戚沅可不敢让齐妈妈去。
“你待着吧,淇淇一直喊你,你走了她得跟我哭。”
一直在喊?
想到自己晕着还喊着沅姐姐,白淇淇脸又红了,悄悄挪下去一点用被子遮住脸,偷偷盯着沅姐姐看。
陪着自己长大的沅姐姐,怎么就给忘记了呢。
要是没忘,她们应该早就在一起了吧?
第65章小兔子
“你,想起来了?”
齐妈妈说什么也不让戚沅下去买饭,戚沅看着齐妈妈红红的眼眶,最后也没有坚持,留在病房陪白淇淇说话。
床已经被摇起来,白淇淇躺在床上相当于半坐,小小一只埋在被子里,放在外面的手臂还连着点滴,在这间到处都是洁白的房间里显得特别楚楚可怜。
难怪齐妈妈需要点时间出去平缓一下心情,戚沅看着这幅画面也觉得难受。
白淇淇看着低头切苹果不看自己的沅姐姐有点着急,伸长胳膊就想去揪人袖子,“想起来了。沅姐姐你看看我呀,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就不想我吗?”
戚沅:...
“淇淇,你是不是忘了昨天在哪儿吃的午饭?”
真是个好问题。
白淇淇捂着脑袋夸张的诶呦呦直喊,“诶哟头好疼。”
这拙劣的演技,三岁孩子都看不下去。然而这个时间点选得太好这个环境太能唬人,戚沅随手把苹果和水果刀往小柜子上一放就要去按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放得太着急没放稳,被切掉一半的苹果啪叽摔在地上溅起一股苹果汁,水果刀叮呤咣啷在地板上弹了几下,刺耳的声音听的白淇淇脖子一缩,左手还不忘扯住戚沅的胳膊,“学姐别按!我没事,吓唬你的。”
戚沅一愣,低头看着小兔子用一个非常扭曲的姿/势扒着自己的胳膊,到底是没舍得让她这么拧巴着,收回胳膊去认真观察白淇淇的脸色,“真没事儿?医生刚才说了,有任何不舒服都要及时告诉他。”
“真没事。”白淇淇揪着戚沅的袖子轻轻晃两下,“我就是...诶呀我就不能害个羞吗!”
戚沅眨眼,“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又是一个好问题。
白淇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使出卖萌绝技,睁大眼睛咬着下唇无辜地看着沅姐姐,眨眼。
戚沅:...
行吧,你萌你有理。
弯腰去捡刚才掉地上的东西,戚沅憋了半天没憋住,装作不经意问了一句,“怎么又叫学姐了?”
“这不是喊顺口了吗,嘿嘿嘿。”白淇淇傻笑,眼睛一直盯着她的沅姐姐不愿意移开。
脏了的苹果直接扔进垃圾桶,水果刀擦干净放回原位,戚沅盯着白淇淇半天没说话,好一会儿才‘哦’一声,转身又去收拾床头的小柜子。
可哪有什么好收拾的呢。
从白淇淇住进来开始,一家人就围在白淇淇身边胆战心惊等着人醒,根本没时间摆弄那些有的没的,就那几个可怜巴巴的水果还是助理小哥来送衣服的时候顺便拎上来的。香蕉苹果橙子一样两三个,这会儿安安静静躺在塑料袋里霸占着整个柜子。
没事可忙硬装忙,就是不说话,可见沅姐姐心情不大美丽。
白淇淇是凌晨一点多一点儿被送进来的。那个时候白爸爸刚忙完工作上的事,回房睡觉之前照例先去白淇淇房间看了一下,结果就发现宝贝女儿满头大汗很痛苦的样子,还怎么叫都叫不醒。白爸爸当时就慌了,大衣都没有披一件就穿着一身薄薄的睡衣抱着白淇淇往楼下冲。齐妈妈睡眠浅,听到动静出来一看一下子醒了盹,也跟着往外冲,顺手扯了门口衣架上的两件外套跟着白爸爸一起把白淇淇送到了医院。
大概是太着急没看清楚,齐妈妈扯的两件外套一件是自己的一件是白淇淇的,可怜白爸爸四十多岁了还要穿着单薄睡衣在冬夜里狂奔,又要顾妻又要顾女,愣是在这么冷的天气里急出一脑门子汗。
还好电梯下去就是地下车库,直接暴露在寒风里的时间没几分钟,不然非得感冒不可。
戚沅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正细细交代助理什么事情的白爸爸。白爸爸身上穿着休闲服,手上搭着两套颜色不一样的睡衣正往袋子里塞,平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虽然没有特别乱,还是比不上平时齐妈妈精心打理出来的效果。那个时候已经是今天上午七点半多,白爸爸齐妈妈看见她来念叨了好几句真是太麻烦她了。
gu903();大年初二一大早就喊人家小姑娘来医院确实不大好,但白淇淇一晚上都在念叨‘沅姐姐’,护女心切的两个人能忍到天亮再喊人过来已经很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