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天空中飘着一朵黑云,此刻已是日暮西山,但这朵黑云依旧十分显眼。
小道长萧明睿抬眼朝那个方向一看,只觉得妖气冲天血光弥漫,暗道大事不妙,迅速朝着那朵黑云的方向赶去。
天色渐渐的变黑,萧明睿来到一个华丽的宅子门前,还没等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只一眼,萧明睿就看出整个宅子都被妖气笼罩。
果然是有妖魔害人!萧明睿心下微沉,直接翻墙而入。
晦暗的烛光中,一个又一个面色苍白神情诡异的仆从婢女或走或停。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僵硬的表情,见到有人闯入,脸上迅速挂起了一个微笑。只是这笑容非但不能让人感觉到亲切,反而处处透露着妖邪之气。
萧明睿心头盛怒,妖魔竟然害了这么多的人!
胡谣此时正坐在这座宅院的某个屋顶上,李香涵的声音在屋子里轻柔的响起:母亲,您病的实在是太重了,幸好妹妹孝顺,愿意以身入药来给您治病。
说着,李香涵端起药碗,把碗中的东西一股脑的灌进了床上那个中年妇人的嘴里,药碗中的汤汁洒落,散发出一股奇异的肉香味。
躺着的中年妇人脸色青白的颤抖着,狠狠的呕了一声,把灌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
这可是妹妹的血肉啊,母亲怎么能如此对待?李香涵的眼中凝聚一层雾气,如同芙蓉泣露一般赏心悦目。
可是这幅美人落泪的景象在中年女人的眼中却是如同罗刹恶鬼一般。
为什么这个贱丫头还能回来,她明明已经永无翻身之地了!
李香涵再次拿起药碗,一碗一碗的往中年女人的嘴里灌,滚烫的汤汁烫伤了她的喉咙,她想要叫喊却发不出声音。
妖孽,竟敢在此伤天害理!萧明睿的呵斥声由远及近。
闯进来的萧明睿一眼就看到了妖气冲天的李香涵,二话不说拔剑就砍,一道剑光朝着她的方向劈了过来。
李香涵眉头紧皱,床上的夫人面露喜色,房顶上的胡谣一脸玩味。
这个世界的主角登场了。
胡谣的原身本该死在荒郊野岭,根本就没有参与到此次的剧情当中,他也不知道剧情到底是什么。
剑光直击李香涵,李香涵破窗而逃,脸上带着诡异僵硬笑容的仆从迅速将这个院子围的水泄不通。
萧明睿一脸愤怒,整个宅子全是被妖魔害死的伥鬼,他一路朝着院子里妖气最重的地方寻来,果然看见有妖女在害人!
屋子里那口煮药的大锅中,时不时飘起支离破碎的血肉,萧明睿看了一眼,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
他废话也不多说,直接拔剑,剑光密集的朝着李香涵攻去。
多管闲事!胡谣突然开口说道。
萧明睿骤然间听到了这样一个让他毛骨悚然的声音。抬头一看,就见到了坐在房顶上的大妖,戾气环绕满身血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萧明睿的心直接沉到了底,手里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他是道士,他的责任就是替天行道斩妖除魔保人间太平,纵然粉身碎骨、纵然万箭穿身也在所不辞!
满院子的伥鬼都如同听见了某种命令一样,朝着萧明睿围了过去。
眼前这人间地狱的一幕刺激着萧明睿的神经,他不由得怒火高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竟然伤害这么多无辜的生命,不怕遭天谴么!
无辜的生命?李香涵站在胡谣身后,脸色狰狞,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罪有应得!
你伤害这么多条人命,还想为自己狡辩么?他们何错之有?萧明睿怒声质问,一群仆从而已,哪里有机会得罪到这么厉害的妖魔。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有做错?胡谣奇怪道。
不等萧明睿回应,胡谣就继续说道:我明确的告诉你,他们曾经做过对不起这姑娘的事情,所以我们就是来寻仇的,报仇的事情你也要阻止么?
无论如何,伤人性命就是错!萧明睿掷地有声的回答。
听到回答的李香涵骤然间暴走了,她伤人有错,这些人让她生不如死的时候,为什么没有人指责这些人是错的!
白玉一样的指甲迅速的变长,如同锋利的兵刃一样朝着萧明睿刺去。
萧明睿大惊,和李香涵交上手他就看出来了,李香涵并不是妖精,只是个沾染了妖气的普通女子。
一想到此处,萧明睿更是气得五内俱焚,一个小姑娘罢了,能与这李家上下有什么深仇大恨,怎能如此丧尽天良的灭人满门!
是你!她一定是受到你的蛊惑才行如此惨绝人寰之事!萧明睿反手指责胡谣。
站在我的角度,你会发现我的所作所为无比正确。胡谣回答萧明睿。
萧明睿冷哼道:强词夺理,若是他们真有错,大可以开诚布公的坐下来讲道理。
胡谣无奈叹息,道:我们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得出的结论自然也是不同的。
这是李香涵自己做出的选择,她想要报复伤害过她的人。伤口不在自己身上就不知道有多疼,没有经历过那一切的人如何有资格替她做出选择?
自诩正义的人看到了事情的一面就以为知道了所谓的真相,然后用主观片面的行为来诠释自己所谓的正义。
李香涵如果真坐下来讲道理,最后也不过是被家族大义或是公众舆论或是直接暴力的道德绑架,要求李香涵怎样怎样。
自从萧明睿出现,头上那片黑云更加沉重了,一直在警告胡谣不要轻举妄动。
胡谣冷笑,既然小道士觉得李香涵做错了,不如自己去尝试一下她的遭遇。
双眼泛起淡淡的绿色光辉,只看了一眼,萧明睿就中了幻术,站定在原地一动不动了。
萧明睿清醒时只觉得自己头昏脑涨,下意识的想要找身边的佩剑。
揉了揉有些酸涩肿胀的眼睛,自己刚才不是在,
在干什么来着,他想不起来了。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逐渐回过神来,自己是李家的大小姐李香涵,不是什么捉妖的道士。
虽然感觉到有一点违和,但她还是拿起了手里的针线,继续刺绣。
说来也讽刺,堂堂的李家大小姐竟然要自己用绣品换点银子才能勉强维持温饱,熬夜刺绣,眼睛都快瞎了。
前几天继母再次用那种我是为了你好你却不领情的神色来拐弯抹角的指责自己,父亲不分青红皂白狠狠地责罚了她一顿。
她一个不下心就病倒了,继母给她准备的药苦涩至极,越喝越难受,她长了个心眼,直接把药倒了,身体才慢慢的康复。
自从继母进门,李香涵就知道了,这个家里已经没有了她的立锥之地。
几乎日日吃不饱,时常还要被罚跪,家里有点脸面的仆人都敢踩她一脚,并以此为乐。
仿佛欺凌这位落魄的大小姐,能彰显他们的身份地位,带来无与伦比的满足感。
父亲好似根本没有看见,或者说看见了也不在意,毕竟继母为他生下了一儿一女。
只是这日子终归要到头了,她马上就要到出嫁的年纪了,离开这个家,一切都会变好的。
女子出嫁还是要经过嫡母之手的,所以她忍着让着等着盼着自己出嫁的那一天。
可是为什么,她那个所谓的妹妹要陷害自己!
一杯茶水就让她陷入了昏睡,醒来时,一个小厮正欲行不轨之事。
她呼救,无人回应。
事后那个所谓的妹妹却带着无数的人闯进了房间,一双双鄙夷的眼睛凌迟着她的不堪。
继母恶毒的笑着,将她配给那个小厮,她想着,就这样算了吧,凑活着过日子吧,还能比以前更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