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陆仁几秒前还能听到寝室楼之外的喧嚣,突然之间,耳畔安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不一会儿,他听见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像是血顺着浸透了的裙角,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陆仁是被叫来协助工作的。
寝室楼掉下来一个人,当场死亡,甭管看上去是人做的还是不是人的,校方不可能让尸体就露天席地躺在那,尤其是男寝这一人流量大的地方。
某个陆仁不认识的校领导领着几个保安围在何述的尸体旁,楼下要人处理,楼上的情况也要人去看,但现在这种情况还有谁敢去楼上?
校领导看见陆仁走过来,向他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
听完校领导的话,陆仁没说什么就上楼了。不管他开不开这口,陆仁既然心中应下了曾歌请求的事,无论如何他也会去找韩柳。
倒是白逐紧张得不行,一路上紧紧拉着他的手,快到三楼更是让他站在原地别动,他先进去看看情况。
他的态度极其坚定,先前的一些发现又让意识到白逐的情况与他确实不在一样,陆仁也便没再坚持,待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等白逐下来。
但是
滴答滴答的水声越来越近,在陆仁四五米远的时候蓦地停了。
韩柳。陆仁唤出了那个名字,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够听见。
那是最后一个。韩柳的声音听上去无比地轻松,就好像放下了一切,轻快得仿佛她仍活着。
我活着的时候是那么害怕他们,好像他们不是和我一样的人,而是什么无法抗衡的洪水猛兽。韩柳似乎笑了一声,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他们也是那么脆弱的只要轻轻一推,十几米的高度就能让他们断气。
陆仁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他问道:齐老师的女儿,还有装修队消失的工人在哪里?
曾歌说韩柳没有告诉他,但是陆仁心中有一种预感,他今天能够得到答案。
韩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问:你知道我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吗?
陆仁没有说话。
韩柳自己答了下去:他们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留着我的尸体验尸说不定要牵扯出更多的麻烦,索性将我就地掩埋了。
韩柳说:寝室外面的水泥地不是完整的一块,而是由许多小块拼接成的,有需要的时候完全能把它们撬开。
唔,我就下面。
韩柳语气中带着难以遮掩的愉悦:我在下面孤零零带了九年,现在真好啊,有那么多人陪着我。
拳头紧攥着,指甲掐入了手心。
这些不像是你会说出的话。陆仁简直难以想象自己身后站着的是曾歌信中话中的那个女孩。
像之前那样的才是我吗?韩柳问,我如今这般不该比以前更好吗?
以前那个韩柳,受了委屈,被人欺负,她只能把这些事情埋在心底,谁都不能告诉。老师不想惹麻烦,同学只会嘲笑,父母不会理睬,她又不想给自己弟弟压力为什么呢?韩柳很不解地问,我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痛苦的事情都要我一个人承担呢?
就连死后都得不到公正,死后都要承受痛苦。
死去那么多年,我可算想明白了,公正是要自己争取的。
陆仁苦涩道:杀死凶手的女儿,杀死帮凶的丈夫,这不叫公正。
公正这种东西不都是由人说的吗?韩柳的话中竟是带着令人生怖的天真,以前我说不了话,所以他们说我自杀便是公正。现在我让他们不敢说话,我做的事就不能叫公正了吗?
你想要如何呢?陆仁叹了一声,何述死了,你的仇已经报了。
韩柳说:害死我的,又怎么会只有那么几个人呢?
陆仁缓缓回过头去。
韩柳站在阴影里,在陆仁眼中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看见韩柳的脚下是一个血泊,鲜血从裙上滴落。
韩柳出现的时候,有时像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有时却是浑身带血的模样。
一个像活着时的她,一个像坠楼后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的她。
你不能再拿着它了,陆仁道,你现在不对劲。
黑暗中,韩柳似是扯出了一个笑容。
你要拿走它吗?她问。
作者有话要说:碎觉碎觉,白天再写。
对不起鸽了这么多天,最近实在太忙了QAQ
第112章温暖
它就在这里,韩柳指着自己的心脏,微笑着问,你想要带走它吗?
她分明在笑,脸上的笑容却没有一丝暖意,身处黑暗之中,整个人也好像被阴冷疯狂的藤蔓纠缠着。
变得完全不像是自己。
陆仁上一次见到韩柳的时候,韩柳还在哀求别人拿走那把钥匙,但现在她好像完全抛弃了这个念头,握着钥匙仿佛握着别人的生死,她由衷感到欣喜。
这样的韩柳,让陆仁觉得任何的劝说都是徒劳。
眼下遇上韩柳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确实想过去三楼看看韩柳的情况,但他没有想到韩柳会主动来找他。一个被动一个主动,他的处境与设想中的完全不同。
过了许久,陆仁道:我答应了别人带走它。
既然答应了他便会尽力,即便此刻他完全想不出办法。
韩柳歪了歪头问:是谁?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陆仁却听到了咯拉咯拉的声音,像是坠楼后折断了的颈骨发出不堪重负的警告。
陆仁问她:你还记得曾歌吗?
曾歌啊韩柳说得很慢,似乎是在回味着这个名字,我当然记得他,他是我的弟弟。
那个世界上唯一能带给她一丝温暖的弟弟。
韩柳的神情流露出一丝茫然,她此时此刻完全不像过去的她,但她记得过去的一切,那些痛苦的,委屈的,愤怒的,绝望的和少有感到温暖的。
小了她几岁的弟弟比她要勇敢得多,很多时候她受了委屈受了欺负,反而是还没发育瘦瘦小小的弟弟拎起拳头扑向那些欺负她的人,像是一只被激怒了的小兽,无论对面是怎样的庞然大物都英勇无畏地冲上前。他常常遍体鳞伤地回来,却好像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痛,向着她露出无所谓的笑容。
痛苦的回忆让她心中充满恨意与杀意,可想到与曾歌的往事韩柳却愣在了原地。那些让她会感动到哭出来的过去此时却变得寡淡无味,仿佛不是自己经历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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