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楚云泽听了太多,若是其他人,他可以命人拖下去,可现在他面前的人是白檀轻。他沉默片刻,说:若是有选择,我也不会做此决定,而是我别无选择。我身为楚王,守卫楚国的疆土,是我的责任。
白檀轻想起了楚云泽的疯病,担忧地说:可是你的病又发作怎么办?
楚云泽若无其事道:我这病不严重,忍忍就过去了。
白檀轻脑海中浮现了太医庄翰墨的话陛下是心病,或者白公子就是陛下的心药。他肃容道:那我要同你一起去边关。
不行!楚云泽断然道。
白檀轻神情倔强,为什么不行,你能去的地方,我不能去吗?
楚云泽皱着眉说:那是战场,你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吗?哪怕是我,也可能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白檀轻问:难道我的性命,比你的性命更重要吗?
楚云泽不假思索地说:是。
室内一时沉默,一种古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白檀轻偏过了头,说:反正你要去边关,我就一定要跟着你去。
胡闹!楚云泽顿了顿,就算是我允许,你的父亲和哥哥们也不会允许的。
白檀轻固执地说:父亲和兄长那里,我会说服。
只要你说服你的父亲和兄长,我就允许。楚云泽觉得白檀轻的父亲和兄长绝不会答应,于是把这件事推到了他们身上。
好,你记住你说的话。说完,白檀轻转身就走。
楚云泽看着白檀轻的背影,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的头隐隐作痛,于是伸出手揉了揉太阳穴。
希望白鸿尽他们,能够打消白檀轻的念头。
白檀轻出了楚宫,回了白府。
白府的一事一物,还是他离开时的模样,没有改变分毫。
他的父亲兄长见到他,都很高兴。
白鸿尽仔细端详了白檀轻一会,他的幼子还是那般殊丽,不过好像有哪里变了,他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有改变。良久,他才开口道:瘦了。
哪里瘦了,是父亲看错了。白檀轻笑道。
他不仅没瘦,而且和入宫之前相比,还稍稍丰腴了一些,更好看了。以前他美则美矣,却太过消瘦,像是病梅。
白残阳插嘴道:我看就是瘦了,在宫里,哪有家里舒服。
白檀轻正色道:我有一件事,想同父亲和兄长们商量。
白鸿尽问:什么事?
他难得见白檀轻神色如此郑重,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
白檀轻答:我想同陛下一起去边关。
白鸿尽、白重露和白残阳三人异口同声道:不行!
白檀轻问:为什么不行?
白重露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
白檀轻没有回答白重露的问题,因为楚云泽的疯病,不便向人透露。他说:楚国的男儿,为了守卫边疆,能抛头颅,洒热血。我也是楚国人,为什么不能去边关呢?
你不一样。白重露声音低沉。
白檀轻问道:我哪里不一样?
白重露将手放在了白檀轻的肩膀上,那样纤弱的肩膀,仿佛稍稍用力就能折断,你体弱多病,首先就受不了舟车劳顿之苦。
我的病已经好多了。白檀轻自从不再服用灵虚丸,以及吃高鹤轩新开的药,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了许多。
你若是受了伤,甚至是丢了性命,你让你父亲怎么办呢?白鸿尽光想想那个场景,就觉得痛不欲生。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妻子,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孩子。
白鸿尽这么说,白檀轻犹豫了,父亲
从他出生起,白鸿尽就把他捧在掌心。只要是他想要的,白鸿尽就会给他;只要是他的要求,白鸿尽都会答应。他真的要为了楚云泽,让他的父亲伤心吗?
白残阳看着白檀轻说:你要去,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出这话,让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
白檀轻看向了白残阳,二哥。
不过,我也要去。有我护着小弟,你们放心。白残阳拍了拍胸口。
白重露不语,但脸上的表情还是透露着不赞同。
白残阳扫视众人,说:你们也知道小弟向来固执,你们不许他去,说不定他偷偷溜出去,还不如我护着他去。放心,我一定把小弟全须全尾带回来,带不回来,我就提着自己的头回来。
白鸿尽叹了口气,说:就如此吧。
白重露忍不住说:你的头要是离开你的脖子,你就死了,哪能提着自己的头回来。
大哥就是太正经了,一点玩笑都开不得。白残阳笑了几声。
白鸿尽握住了白檀轻的手,嘱咐道:你一定要保重自己,若遇到了什么事,千万不要逞强,以保住性命为上。活着,才有以后,没了性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知道了,父亲。白檀轻将头靠在了白鸿尽的肩膀上,父亲的肩膀,一直都是他坚实的依靠。
白鸿尽抱着自己最心爱的小儿子,心中无奈。他想要将雏鸟永远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可雏鸟却自己想飞。但是这只雏鸟,真的能经历狂风暴雨吗?
他想起要与白檀轻一起去边关的楚云泽,心中不安。白檀轻对楚云泽,未免太好了一些。而楚云泽看白檀轻的眼神,总是令他心里发寒。
那个男人,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野兽。
第21章
楚云泽没想到,白檀轻的父亲和哥哥们竟然答应了让白檀轻去边关。他更没想到的是,白残阳还要一起去。
哪怕他千不愿万不愿,也不能对白檀轻食言,只能一起前往边关。
浩浩荡荡的队伍,向着边关行去,卷起地上烟尘。
白檀轻坐在马车上,对面是白残阳。
这辆宽大的马车中,各种事物应有尽有,好似把一个奢华的房间搬到了马车上。
白残阳双手抱在胸前,怀里是一把剑,正在闭目养神。
白檀轻在马车中闷得无聊,掀开了帘子,向外望去。
朱红色的旗帜下,是甲胄鲜明的军队,一眼望不到头。
那名穿着黑色铠甲、身披赤色披风的人,最为突出。当白檀轻看向他时,他也察觉到了白檀轻的目光,望向了白檀轻。
虽然两人隔得挺远,白檀轻看不清楚,但白檀轻感觉楚云泽对他笑了一下。
他说不出自己此刻心中是什么滋味,放下了帘子,遮断了楚云泽的视线。他转过头,发现白残阳正看着他,怎么了?二哥。
刚才两人的互动,白残阳都看在了眼中。他神情微妙,问:你是不是为了楚云泽才去边关?
是。白檀轻在白残阳的注视中低下了头。
白残阳问:你到底是怎么看楚云泽的?
白檀轻低声道:他是我的朋友。
白残阳又问:只是朋友吗?
当然只是朋友,二哥难道觉得我和楚云泽之间,除了朋友之外,还能是什么关系?白檀轻抬起头,与白残阳对视,眼眸中一片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