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告诉一件关于并蒂莲的事吧,塔拉重新系上了头巾,既然有情,那必然有一方轻,有一方重,当双方的情意轻重极其不平衡的时候,魔魅便会产生一些严重的身体反应,最显著的就是发烧。
秦宿舟猝然抬起眼看她。
这种发烧的热度是根据两个人情意的差距和距离来衡量的,塔拉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如果两人相距很远,这种发烧就会变成每年定时发作的病症,如果两人距离相近,就会在短期内产生无法褪下的高热。
两方的情意差距越大,发作时候的热度就越高,甚至会产生生命危险,当情意差距减小了,热度就会慢慢褪下。
所以在去往圣阁的路上才会突然毫无征兆地秦宿舟蓦然想起温阮说过的话,他离开碧海角之后的每一年晏珏都会染上风寒,高热不退!
不要问我,我不会给你答案的。塔拉制止了要开口的秦宿舟,你们俩的事情自己解决去。
秦宿舟合了合眼,深吸一口气,也罢,这样说来,你与娄新霜是情人关系。
塔拉闻言笑了笑,看着面前清澈河水倒映出的自己,突然又不笑了。
曾经的,她的眼底溢满了悲伤,这条河最早的时候是不流这里的,是经过峡谷底的哦,就是我之前阻止你们出来的那条臭河,族人们经常在那里洗衣服,皂角的香气把周围的石头都熏得香喷喷,我小时候经常捡来玩。
秦宿舟眉头一紧,蓦然想到了那些夯土里埋没的白骨,老人、青年、甚至婴孩。
但是自从新霜开始用那条断腿之后,一切就都发生了改变。
秦宿舟张了张嘴,却觉得又有些问不出口。
你想问怎么回事吧,还想问为什么我活下来了。塔拉了然地笑了。
秦宿舟抿了抿唇,默认了。
没关系,反正我很久很久都没个能说话的人了,全部告诉你都没关系。塔拉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视线却没落在他脸上,毕竟我常年呆在这大漠,好久都没见着你这么俊朗的男人了。
喂一股热气落在了秦宿舟脸侧,他偏过头去,正瞧见晏珏郁郁的脸色。
你是很好看啦,但是太显眼了,我还是喜欢这种淡一点的。塔拉扯过秦宿舟的胳膊。
你说话就说话,动手动脚的干什么!之前也是,你怎么老挑拨我们俩!晏珏急着跟她抢人,秦宿舟坐在他们俩当中被扯得左摇右晃,无奈地弹了弹晏珏的脑门。
师兄!
早就跟你说了,你让她闹去,秦宿舟道,她就喜欢逗你玩,没看出来吗?
塔拉趁机冲晏珏做了个鬼脸。
不过你刚刚的话当真吗?秦宿舟回过头,认真地注视着她,楼兰堡究竟发生了什么?
塔拉有记忆以来,一直跟随着族人生活在楼兰城中。
世间都知道华南出魔魅,但很少有人知道,有一支魔魅悄悄移居到了漠北,在人迹罕至的沙漠中寻了一处绿洲,世世代代繁衍生息。
楼兰城的地理位置偏僻,同时也为了自保,除了必要的商贸往来,城民很少被允许离开。因此很久以来,楼兰城是如同传说一般的存在,几乎没有人能在大漠中发现他们的存在。
直到六十多年前,因为向往着城外的生活,年幼的塔拉趁着长辈不注意悄悄推开了城门。
塔拉,我们真的可以
呆奇,你要怕的话就回去呀!塔拉不满地看着他。
名叫奇恩的少年吞了吞口水,抱着她的手跟着她慢慢往外走,却没走两步,脚底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瞧,竟是一只手!
塔拉!地上有人!奇恩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音都抖了,这是活着还是死了
瞧瞧你那儿胆小样儿!塔拉瞪了奇恩一眼。
塔拉自幼胆儿大,拨开浅浅的沙子,脆弱到几乎一掐就碎的呼吸落在了手心上。
是一个男人!
塔拉把他从沙堆下挖出来,放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那个,你清醒一点你还好吗?
男人眼皮一抖,沙子从细长的睫毛上扑簌着落了下来,缓缓睁开了眼。那是一双极其黝黑的眼睛,见惯了族人红瞳的塔拉一眼便坠入了如夜空般剔透的黑色之中。
还有还有人男人颤抖着手指着他身后的沙地,求求你们救
塔拉!还有人!还有好多人!伙伴大声喊道,还都活着呢!
善良的楼兰城民救了男人和男人的十五个同伴,并在城中为他们安置了一席之地以供养伤。塔拉喜欢那个男人的眼睛,便自告奋勇地每天给他们去送食物和药品,好偷偷看着那个男人。
她从他同伴的嘴里了解到,那个男人叫娄新霜,是他们所有人的师兄。好像有些奇怪的癖好,比如涂蔻丹啊,敷粉啊,有的时候还会涂口脂,把自己打扮得跟女人一样。
塔拉,你睁大你的眼睛啊!奇恩摇着她的肩,那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啊!
塔拉拍开他的胳膊,就很好看啊。
啊?!
很好看啊,塔拉眨眨眼,虽然涂那些东西是挺奇怪的,但你不觉得他涂上去也很好看吗?
奇恩彻底没话说了,蔫了吧唧地看着她兴冲冲地跑去送药了。
娄新霜一行人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只是一路奔波加上大漠缺水,养了半个月就都恢复了精神。塔拉觉得很难过,她知道自己没几次能见到这个男人了,于是这一天她送完东西没有像往常一样离开,而是偷偷绕到了屋子后头去。
毕竟还是个小姑娘,整天盯着一个男人看怪害臊的,但是戳破窗户纸偷偷地看就可以了呀。
塔拉为自己的聪明才智嘚瑟了一会儿,沾了些口水戳破了窗户纸,正要从小眼儿看过去,耳旁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喂。
啊啊啊啊啊塔拉一惊,手指哗啦一下把窗户纸整个抓碎了。
娄新霜看着她跟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一样缩起了脑袋,不由得凑近了些。
朝思暮想的脸突然离得这么近,脂粉的香气萦绕在鼻尖,塔拉的脸一下子便涨得通红,瑟缩着往墙上靠,换来的却是娄新霜更进一步的紧逼。
就在塔拉吓得闭上眼的时候,头顶落下了一声轻笑,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男人正看着她笑得眉眼弯弯。
你怕我吗?
塔拉咬着唇摇了摇头。
你觉得我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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