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瞳铃,无舌而言,以眼为口,尽述汝往。
师兄?!晏珏跟着翻下墙头,只见火色的灵力从脚镯里流出,尽数汇聚到了白玉铃当中,黑点迅速在白色铃铛中聚集起来。
秦宿舟将李兰儿在幻境中使用的灵力借了过来!
还可以这样?!晏珏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一般来说是不行的,但这是李兰儿在结界中发动的咒中咒。秦宿舟随手扔掉了失去灵力的脚镯,它已经完全失去了灵力,变成了糖葫芦签子的模样。
秦宿舟食指牵起一些白玉铃中的灵力,在空中画下了刚刚李兰儿写过的咒符,一半汇成了玉镜,一半落入了街道尽头的李兰儿体内。
很快,一片漆黑的玉镜开始呈现出流动的街道景色那是李兰儿的视野。
现在可以不用跟着了。秦宿舟扬了扬手里的玉镜。
你这现学的未免也太快了些,我连她画的是个圆的还是方的都没记住。晏珏挠了挠头。
秦宿舟心情颇好地翘起了唇角,足尖一点跃上了屋檐。
找个地方歇着,等晚上吧。
跟之前他们看到的一样,李兰儿跟着林月亭为了抓犯人跑了一天的青楼,知道日暮西下才分道扬镳。李兰儿回到了约莫是客栈的地方,展开玉镜看见了金珠交易的过程和半路杀出的白言。
镜中镜里,白言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两具假人的尸体。
少掌门,有弟子走了过来,这山间无人逗留,查不出来是何人所做,要不要属下再扩大搜查范围?
不必,打草惊蛇就麻烦了。白言垂下眼眸沉吟,这假人是兰儿和林月亭的模样,那应当不是她们二人设下的,否则平白给自己增添嫌疑
但我们这个陷阱动静很大,必然惊动了那人。
白言点头,下了决定,掌门与魔魅公主的交易,我们不需要越俎代庖,禀告掌门去。
不必,我都看见了。沉稳的男声从一旁传来。
掌门!众人齐齐矮身行礼。
此事先放一放,老掌门走到白言身边,递给了他一个匣子,最后二十八颗灵力珠交付完成,这是我刚从公主下属手中得到的药,你拿去,给月亭服下。
辛苦师父,白言谢道,这是最后一个疗程了吧?
没错,待此疗程结束,你就能得到一个堪比魔魅的炉鼎妻子,老掌门叹了口气,要不是碍于门规无法纳炉鼎为妾,哪里至于这么麻烦,还得生生扭转月亭的体质。
她近日来身体出现了一些初期症状,诸如掉发频繁,皮肤毛糙之类。
这些都是小问题,按照公主的意思,之后她会灵力失衡,逐渐四肢瘫痪无法行动,这样她就成为你的掌中之物了,而你也将因为炉鼎的滋润,功力更上一层楼,好将咱们青城剑无双发扬光大。
是。
你怎么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还在想李兰儿?老掌门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道,那女人太活络不好掌握,我便将她赶走了。
原来是您!白言一张冰雕的脸庞蓦然被震惊撑出了几个裂痕。
你放心,牧恒要本事有本事,要样貌有样貌,除了优柔寡断一点并无什么缺点,况且他还那么喜欢李兰儿,老掌门摆了摆手,摆出那副长辈模样语重心长道,林月亭才是适合你的东西,又傻又蠢,还对你死心塌地,像条狗一样撵都撵不走,就算她知道了这个计划,以她的性子也断然不会相信
话音戛然而止,玉镜里的画面陡然一暗。秦宿舟下意识地拍了拍镜面,才意识到是那头的李兰儿掐断了瞳言术。
玉镜逐渐恢复明亮,李兰儿掀起自己的袖子,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那里有一朵小小、红润的梅花。
缓缓地,明亮的视野逐渐模糊起来,湿润的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那朵梅花上,将袖珍的花瓣润泽得鲜艳欲滴。
师姐,无论如何,我必须要救你。
第31章
李兰儿随后在抚西镇中找到了白言。
她哭着说,自己当年也喜欢师兄,谁知道林月亭横插一脚,向老掌门告状,责令她品行不端练功不勤,老掌门才将她扫地出门。
师兄!你要替我做主啊!
白言讶然地当即愣在原地,直到李兰儿扑进怀里的时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将她紧紧拥着。
我会替你报仇的。
那双本就冷漠的眼里划过一丝狠戾。
这时候林月亭刚从牢中审问犯人完回来,一无所获的她在门口听到了所有,看到了所有。
自己向来疼爱的小师妹凭空捏造出谎言,主动向她的夫君投怀送抱。而她的夫君竟然二话不说便相信了,信誓旦旦地说要替别的女人向她报仇。
冲动上头的林月亭冲进屋里,撕扯开两个人,当即甩了李兰儿一巴掌。
可她一肚子委屈还没发泄出来,白言便举着剑抵在了她的喉头,眉眼之间尽是肃杀之气,用除魔一般的眼神看着朝夕相处了一整年的妻子。
你这心肠歹毒的妇人!
不要杀了她!不要杀了她!
李兰儿在一旁祈求着,梨花带雨的脸庞看得白言心底一软。
不杀可以,你即日滚出青城剑无双,我便饶你一命!
林月亭还能怎么办呢?她想追着李兰儿讨一个解释,可那女人却被白言可笑地护在身后,对自己冷眼相待。莫须有的罪名被按在了肩头,好像站在这里的自己就是个罪孽。
她以为回心转意的丈夫实则是铁石心肠,她以为体贴可人的师妹实则吃里扒外。
寂静的夜里,林月亭摔门而出乒乓乱响,李兰儿极度压抑的抽泣声滴滴答答,一切都变得沉重地让人喘不过来气。
林月亭收拾好了包袱往镇门走去,李兰儿躲在阴影中亦步亦趋地跟着。
兰儿,你在的吧?
兰儿,你为什么呢?你真的喜欢他吗?
兰儿,给我个解释好吗?不仅是为了我,还有我肚子里的孩子
兰儿
沉默将夜色凝固成一团乌糟糟的泥泞,林月亭就好像行走在沼泽里一样,踏出的脚步被拖得愈渐沉重,绝望地将最后一寸可笑的妄想一步一个脚印地碾碎在抚西镇的满地月光之中。
那是失望碾碎了希望,痛苦扼制住了感情,最后被绝望拦腰斩断。
李兰儿,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告诉我原因。
女人站在镇门往外望去,眼里变得麻木不仁。然而回答她的仍然只有一个沉默的人影,一阵无言的夜风,和一滴被夜风很快吹散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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