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2 / 2)

据说牧恒这生辰摆的是流水席,三天三夜不停,偌大的庭院里,一个小厮举着牌子绕着打转,上头写着:一百枚育人丹已尽数送完,请诸位侠士见谅。

一条十余丈长的木桌摆在正中,数百名修士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一旁礼乐齐奏,山珍佳肴源源不断地添上桌,热闹得仿佛跟他们刚刚走过的地方是两个世界。

晏珏眉头一拧,这么热闹,为什么方才我听不见?

秦宿舟心头也一沉,他灵力有损,多数时候与常人无异,但晏珏的灵力充沛,按理来说方圆三里的动静,只要他有心,便都能听得清。

这地方诡异得很,秦宿舟看看他,温阮他们三个你联系过了吗?

还没,但这应该不是冲着碧海角来的,我与温阮他们只是去南边除魔回来路过的,晏珏指着宴席上的人,大门派一个没来,尽是些不认得的小门派和散修。

当今修真界以圣阁为首,东西南北四庭为辅,碧海角便属东庭,负责扫平东边的妖魔,镇守东方。影山药坊次之,许是牧恒当年跟着圣阁之主立下大功,声势在东南角还算不小,但再往下的门派就多了,也记不住了。

你回去看看,要是没事你就带着他们赶紧走。秦宿舟说。

那你呢?

牧烟冲着我来的,逃不了。秦宿舟沉下脸,而且别忘了我们方才的约定,只合作到离开影山药坊。

晏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眼见着秦宿舟已经抱着胸快步往主院里走去,他鸦青色的衣摆随着步伐不断晃动,在灿烂的日光里落下一道压抑的弧度。

秦宿舟快步踏上石阶,一脚踹开屋门,屋里不出意外地空无一人。

他站在门口扫了一眼屋中的陈设,古雅精致,却简洁干练,不是女人的屋子,那就只能是牧恒的了。

秦宿舟啧了啧嘴,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到牧烟,便转身退了出来。谁知身后一道人影冲了过来,对方一个没刹住脚,一头撞了上来。

嘶一身宝蓝色华贵衣裳的少年捂着撞疼的额角,倒抽着冷气。

谁?秦宿舟警戒地看着他,这衣着不是影山药坊弟子的打扮,牧烟的人?

不不不!小少年顾不得额角的疼痛,慌忙摆手,我也在找牧烟姑娘呢。

秦宿舟看着他摊开的掌心,在正中心有一颗黑痣,不大,就是挺显眼。

啊对!你、你刚刚在跟我说话?小少年似乎才反应过来。

难道这附近还有第二个人吗?秦宿舟奇怪地看着他。

小少年眼里蹦出一抹亮光,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两眼泪汪汪,终于有个理我的人了!那边的那些人,我跟他们讲话,他们就像没看见我一样!

什么?秦宿舟拧起了眉,走下台阶随手拉了一个中年男人,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哈哈哈哈,孟兄,咱们再来一坛啊!男人大笑着朝他对面的修士举起了酒坛,仰头灌下。

好啊好啊,齐老弟,咱们今日不醉不归!对面的人跟他一碰杯,喝了个痛快,又给两个人满上。

喂!问你们话呢!

男人端起又一次满上的酒盏,哈哈哈哈,孟兄,咱们再来一坛啊!

好啊好啊,齐老弟,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秦宿舟脑袋里嗡的一响,一把扔开这个男人,退后两步扫了一眼周围的人。不止是他们两个,这个酒宴上的所有人都仿佛提线木偶,重复而又机械地循环着一套动作。

我爹都不理我,小少年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推杯换盏的男人,愁眉苦脸,你说这该怎么办?

你是怎么进来的?秦宿舟问他。

跟我爹拿了请帖一起来的,中途我去了趟茅房,回来就这样了。

小少年的话音刚落,酒宴上的奏乐蓦然停了下来,所有木偶人仿佛被人扼制住了一般齐齐一停,脑袋同时转向了一个相同的弧度,无声地静默着。

发生了什么?

秦宿舟顺着他们的视线望去,他方才踢开的那间屋子檐下不知何时垂下了一条白绫,一具男人的尸体悬挂在白绫之上,两脚悬空,暴突的双目无声地盯着院子里的所有人。

小少年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这、这是谁!

秦宿舟眯起了眼,盯着那个男人因为上吊自尽而狰狞的脸,别有意味地眯起了眼。

影山药坊坊主,牧恒。

第3章

秦宿舟可以肯定,他一炷香前才进过那屋子,那时候屋门口不挂着这尸体,并且周围也没有任何能够掩藏尸体的地方。尸体身上除了脖颈的勒痕之外并无其他伤口,他小心翼翼地翻了翻尸体外袍的内兜,什么都没发现。

满院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直到被一道女声打断了。

秦公子,你也见到了,牧烟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父亲的死定与在场所有人脱不了干系,还麻烦秦公子随我来一趟。

秦宿舟扯了扯嘴角,牵出一个虚情假意的笑,牧烟姑娘,都说了不喜欢你,还这么死皮赖脸怕是不光彩吧。

牧烟弯起了眼,操着甜软的嗓音道,那秦公子是不愿意了?

秦宿舟惋惜道,方才那道燃烧咒该画得再大些的。

两人视线一对,无声的硝烟便弥漫开来。牧烟先发制人,一柄软剑从腕子上解下,直朝他胸前掀去!

秦宿舟的灵力衰退,但好歹基本功还在,足尖轻点,往后跃了几步,却还是被剑刃划伤了胳膊,鸦青色的袍子隐隐深了一片。

你灵力不足,打不过我的,不若投了降,还能免于受伤。牧烟脸色漠然地甩了甩软剑,空中一阵呼呼作响。

前半句不错,后半句秦宿舟悠悠然笑了,牧烟姑娘还是想得太简单。

牧烟一怔,随着他的话音刚落,手心蓦然一阵钻心的灼痛,刺得她直接松手甩了软剑,这才发现,秦宿舟竟以血为引,在方才交手的一瞬间结了个燃烧咒!

软剑并不会如同衣裳般烧起来,却会将烙铁般的热度传到掌心,她这才握了不过片刻,手心便已经烫起了硕大的水泡。

秦宿舟哪里会等她反应过来,见她吃痛扔下武器的一瞬间便一跃上屋顶,飞速地朝影山药坊外跑去。然而牧烟却仿佛被下了什么死令一般,即便手心和后背前后脚被烫掉了层皮也要对他穷追不舍。

面对面的时候还能使些小把戏,但这种长距离追击中,灵力欠缺的劣势便显示出来。秦宿舟啧了啧嘴,思忖着横竖灵基都坏了,不如再透支些算了。

正想着,前脚他刚跃出影山药坊的大门,一道冰锥便在他身后凭空而起,逼得牧烟不得不刹住脚,下意识往后跃去。谁知一对双剑正铮鸣着守株待兔,牧烟惊慌着伸手一挡,一柄利剑扎在了她左手中指的檀木戒上弹了开去,另一柄趁机戳穿了肩膀,猛地呛出一口血落了下来。

冥骨,归!晏珏从冰锥后跃起,召回双剑,趁着牧烟倒地不起的之时一把捞起秦宿舟的腰,带着他蹿入了纵横交错的扬城街道。

今天被人拦腰扛了两次,实在是太掉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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