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在等一个答案。
老板夫妇也是又欣喜又紧张,就像近乡情怯一样,一路上问了邢昼很多的问题。可这些问题、这些情绪,在见到陈峥本人时,都化为乌有。两人看着陈峥穿着破烂衣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容貌也大变,几乎快要认不出原来模样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心疼和懊悔。
多么近啊,这几年他就在明川流浪,这么近的距离,可他们谁都没有发现。他一个人,到底吃了多少的苦。
老板娘忍不住抹起了眼泪,陈峥则茫然地看着他们,面对老板小心翼翼地接近,没多大的反应,却也没有立刻逃走。
那只黑猫也静静地蹲坐在角落里看着,一片叶子掉下来擦过他的耳朵,他动了动耳朵,最终趴了下来,把下巴搁在手上,尾巴一摇一晃的。
一颗破碎的心,缝合需要时间。因为时间而生疏的人们,也需要慢慢去靠近。相野和邢昼对视一眼,默默后退留给他们空间。
其后的两天,所有工作进入收尾阶段,苍以畏罪自杀结案,宗眠也带着阿良乘坐直升机返回了京州。
老板夫妇一直在努力,终于在第三天的下午,成功地取得了陈峥的信任,让他主动跟着回到了小餐馆。
回到小餐馆的陈峥洗去一身的污垢,剃掉乱发,换上干净的衣服,终于露出了一丝从前的模样。人虽然还傻着,但双眼明亮,看着就很有精神。
邢昼则跟相野抱着一大堆的猫粮和玩具,又回到了梦之岛。
黑猫一如既往的高冷,并不搭理他们,相野便也不搭理他,抱臂在一旁看。邢昼已经被猫山猫海包围了,那些猫好像特别喜欢他,对他比对相野要热情得多,喵喵喵地往他身上蹭。
邢昼伸手把这只拎走,那只就又凑上来了,只要邢昼稍稍撸它一把,它就开始发出呼噜声。
相野冷着脸看向黑猫:你不管管?
黑猫动了动耳朵,好像在说:啥,我没听见。
邢昼好不容易喂完猫,跋山涉水回来,后头还跟着一串的猫。相野下意识后退,满脸警惕。
你怕猫?邢昼有些意外。
没有。相野矢口否认。
邢昼一看就知道是假的,看着相野故作镇静的脸庞,他鬼使神差地抱起一只大橘猫递到相野面前,那你抱抱它?
相野持续嘴硬:我不怕猫,但我不喜欢猫。
邢昼便把猫抱在自己怀里,摸摸它的背以示安抚,道:这里的猫都很温顺,不伤人。
相野:那也不喜欢。
邢昼露出一个很隐晦的无奈笑意,转身把猫放下。见那橘猫还缠着他,他又伸着手让那猫蹭了蹭。
面对着猫的邢昼,展现出了极大的温柔和耐心。这样的邢昼很少见,也让相野莫名有点不爽。他回忆起以往两人相处时的情景,好像邢昼面对他的时候都没有对猫这么温柔。
猫有什么好的。
相野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吃醋,这醋吃得简直莫名其妙、不可理喻、乱七八糟。总而言之,相野有一点点点点的不爽。
既不爽邢昼对猫那么好,又不爽自己会产生近乎于吃醋这样的情绪。这意味着失控。
上学的时候相野看过很多同学早恋,十几岁的少男少女,情不自禁地被彼此吸引,做出许多在相野看来称得上失智的行为。
很多人说这就是青春最好的模样,相野只觉得烦。他没有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情也会落到他的头上。
如果老头还在世,一定会嘲笑他。
转瞬之间,相野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思绪,想到了无数种结果。而邢昼看着他,还从没在他脸上看到这么丰富的表情,一时看得有些入神。
黑猫扬着头,看着这俩男的,大大的眼睛里好像充斥着疑惑。
猫的叫声唤回了他们的思绪,邢昼走回相野身边,正要说话,却见相野又往后退了一步。可邢昼此时没有抱着猫了,便问:怎么了?
相野面无表情:你摸过猫,别来摸我。
话一出口,相野就后悔了。
用词不对。
以至于气氛开始尴尬。一个简单的对视好像都加了慢镜头,似无声的拉扯,而他们像是被一个透明的罩子罩住,彼此呼吸的都是对方呼吸过的空气,一丝外面的风也透不进来。
不过下一秒,邢昼主动拉开了距离。他神色如常,非常自然地接过话茬:那你去那边坐一会儿,我去装监控。
黑猫不肯跟陈峥走,他还要继续留在这里守着梦之岛,所以邢昼买来了新的监控探头,以便他们能随时确认猫的情况。
餐馆老板也答应会时不时带陈峥过来看猫,邢昼不能告诉他灵魂撕裂的真相,但告诉他故地重游或许能刺激到陈峥的大脑,让他早日恢复清醒,餐馆老板也信了,认真应下。
邢昼去装监控的时候,相野就在远处看。他还在想刚才邢昼的那个反应,邢昼那么观察细致的人,不可能一点异样都察觉不到,可他却表现得一切如常。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这方面缺根筋?
理智告诉相野,不要纠结这个问题。恋爱使人失智,更何况他们都是男的,又同在缉凶处,一旦越过那条界限,会带来无穷的麻烦。
可他看着邢昼,就又忍不住生出杂念。杂念之所以叫杂念,就是不好斩断的,像杂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相野太烦了,烦到最后干脆带上了耳机听歌,两眼一闭,谁都不爱。
装好监控,邢昼又做了最后的调试,确定设备没问题了,这才带着相野离开。这是他们在明川待的最后一天,离别的时刻又到了,新的任务在前方等着他们。
猫猫们齐聚在偏门送别,黑猫依旧爬上了屋顶,在高处俯瞰着他的游乐园、他的王国,目送他们远去。
车子一路驶过无人的偏僻小道,远远地,还能看到正门又聚集了一堆媒体和受害者家属。有人在拍,有人在哭,花圈有一个倒在地上,黄纸随风飘散,纷纷扬扬的,从相野眼前划过。
所有受害者的身份都确定了吗?相野问决明。
是啊,今天刚确定了最后一个。决明的声音里不无唏嘘,如果不是苍死了,那么多家属聚集在一块儿,恐怕能冲进看守所把他打死。还有阳阳,阳阳肯定是被他搞得有心理阴影了,我昨天跟他吵架都没吵起来,早知道这样,当初当初就该趁他没死的时候,让阳阳先去揍他一顿。
闻言,相野看了眼邢昼,说:你这不符合规章制度。
决明梗着脖子危险发言,我可以黑掉监控啊,而且你们不要告发不就好了!
行吧。
相野本就是个睚眦必报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只是邢昼在旁边,他可不会自讨没趣。
邢昼:决明。
决明:好的,我闭嘴,我知道,嘤。
邢昼:跟闻月说一声,阳阳和桃子会很快回去,让他们在民宿好好休整。
决明:那头儿你带崽崽去做新任务吗?行吧,这次的任务看起来比较简单,我把资料先发给你们,你们慢慢来。哦对了,内鬼的事情,我已经有人选了。一个信息组的老人,来缉凶处五年了,不过他应该不是一开始就是内鬼,是被后期收买的,而且我怀疑他是被仙人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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