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鹿野的人猜到有诈,也必须来,而且他们确认过,在这辆车离开看守所时,邢昼还在医院里。相野则去了游乐园。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宗眠。
那边打起来了,但却不需要太过担心。决明曾说宗眠比老乐和简寒栖更强,不是说说而已,他跟邢昼走的是两个路子。
邢昼是力量型的,一力降十会。而宗眠更注重灵活和速度,他的主武器也是小巧的手术刀,冷不丁给你来一下,就能要了你的小命。
苍被相野魔音贯耳折磨许久,又带着伤,差不多算是个废人了。仇音也有伤,多半不会亲自出手,换成其他人来,对上宗眠胜算不大。
来的人是那个阿良。决明提醒。
相野蹙眉。如果可以,他想叫仇音和阿良立刻暴毙。他们害死了他的父母,用着他父母的身体,还三番两次来跟他作对,甚至刀剑相向,这无疑是天底下最操蛋的几件事之一了。相野总是让自己抽离开来,用局外人的角度去看事情,但事实证明这很难。
这时决明又道:头儿那边也有眉目了。
邢昼并没有一直待在医院里,当载着苍的车子上路之后,他带着陈君阳悄悄从医院离开。昨晚跟仇音对打时,他悄悄藏了一截沉香在身上。那是老乐用剩下的,就那么一点了。
陈君阳的伤都是皮外伤,虽然留了很多血看起来比较恐怖,但其实包扎过后,休息了一晚也就没多大事了。邢昼带着他,是为了他敏于常人的嗅觉。
苍的事情还没了结,仇音必不可能离开明川。明川不大,两人追踪起来也比在京州时更快。
我知道了。相野应着,双眼还盯着那只猫。
喵。小猫又叫了一声,忽然掉头,从管道的另一头跑出去了。相野连忙追上,跟着它绕过一排黄包车,眼见它窜进一栋建筑里消失不见,
相野没有贸然进入,抬头看到那门上的牌匾百乐门。
环顾四周,周围并没有什么异样,相野这才从半掩的门里走进去。
一条红毯通向了大厅,错落有致的梅花脚印出现在红毯上,不止一只猫的,因为大小都不一样。相野不由得加快脚步,只见昏暗的大厅内,阳光从破碎的窗户里照进来,恰好洒落在放着立麦的舞台上。
那只小猫就蹲坐在立麦的阳光里,回头看着相野。
下一秒,舞台后方的黑色幕布被拱开。一只猫从里面钻了出来,两只猫从里面钻了出来,三、四、五六,数不清的猫,黑的、白的、黄的、花的,燕瘦环肥,什么都有。
相野突然起了鸡皮疙瘩,再看向吧台、卡座处,那些地方也有猫头探出。它们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盯着相野,眼神里没什么敌意,但太多了。
不要过来。相野面无表情地警告他们。
相野其实有点怕猫。
准确来说,是怕一切有毛的动物。不是因为真的害怕,而是那薛定谔的洁癖作祟,他总觉得这些动物会把毛蹭在他身上。那会让他浑身不舒服。
喵。可是猫听不懂它的话,喵喵喵地叫着。也许是聚众给了它们勇气,其中一只走路还摇摇晃晃的小奶猫朝相野走了过来。
它身后的大猫立刻跟上,于是其他的也都过来了。
喵。
喵喵喵。
喵喵。
相野想到了《釜山行》,转身就跑。
第47章钓鱼的乐趣
相野并没有跑远,而是跟猫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猫靠近一步,他就后退一步,猫转身离开,他却又追上去,仿佛在跟猫咪们玩捉迷藏。
百乐门成为了捉迷藏的舞台,相野绕了一圈,又从后门进去。
他想找到那只黑猫,可是他几乎找遍了所有地方,确认过每一只猫的特征,还是没有发现目标。
可他有股直觉,那只黑猫一定还在这里。它的存在,跟这一屋子的流浪猫一定有关联。而且这么多猫住在这里,吃什么呢?
就算它们会抓老鼠,也不能个个都活得那么好吧?这群猫就没一个瘦骨嶙峋的。
相野在百乐门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固定的喂食地点,但是打开后台的窗户望出去,在窗台下面的草丛里依稀看到了一些鱼骨头。
他翻窗出去,用树枝将草丛剥开,循着鱼骨头的落点一路往外找,发现鱼骨头还不止一条。
鱼?
相野福至心灵地望向了湖心岛,片刻后,他来到湖边。昨夜他光顾着过桥,天又黑,所以没看清水里的情形,此时看着,湖里果真是有鱼的,而且是最普通的那种鲫鱼。
但相野敢肯定,这环形湖里最初养的肯定不可能是鲫鱼,谁会在游乐园里养河鲜?他迅速绕着湖边走了一圈,果然看到一块倒了的木牌上写着喂食处三个字,那这湖里大概率养的就是锦鲤或者金鱼了,供游客赏玩的。
转过一圈,相野又来到岛上。
警方已经在这里搭起了临时的浮桥,所以相野很轻松便走了上去,只是刚走到一半,他就听到身后再度传来喵呜的声音。他回头,看见那只最初遇见的小橘猫跟了过来,正在上桥的边缘来回试探。
它伸出爪子碰了碰桥,又飞快地缩回去。可缩回去了,又忍不住伸爪子,如此反复,最终可怜兮兮地停在那儿,眼巴巴看着相野。
相野继续面无表情,眼神扫过岸边的栏杆后,几只猫耳朵和胡须出卖了偷窥者的身份。那些猫跟过来了,跟来做什么?希望相野抓鱼给它们吃吗?
这是不可能的。
相野转身就走,上了岛,又沿着湖边仔细检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细节。
这里倒确实有人活动过的痕迹,但苍在这里生活过那么多年,有痕迹才是正常的。譬如,相野在砖缝里找到了半粒干玉米。
走过三分之二,相野却又遇见了那只小橘猫。
小橘猫蹲在岸边的一个石墩上,弱小、可怜、无助。相野正想目不斜视地走过他,余光却忽然瞥见距离它不足一米远的岸边的石砖上,有一点特殊的痕迹。
他快步过去,单膝蹲下查看。这样的痕迹一共有四处,分部非常均匀,且都是磨损的痕迹,非常像是椅子腿儿。
有人坐在这里,且时间一定不会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在同一个位置,以至于椅子腿儿都在地上磨出了明显的痕迹。
他在做什么?
钓鱼吗?
相野略作思忖,又转身往酒店里走。这儿正对着酒店后厨的入口,门没有锁,相野推开门进去,发现这里并没有明显的积灰。
想也是,苍生活在这里,一定是要吃饭的,所以厨房必定有它的用处。但外头的一楼大厅和走廊仍遍布灰尘,而这个厨房的下方,如果相野没记错平面图的话,应该是酒窖。
苍从什么途径出入酒窖和后厨?
相野虽然长时间没有休息,身体已经很疲惫,但思路异常顺畅。人们说晚睡出奇迹,那相野就是不睡出真理。
他飞快找到了传菜电梯,此时酒店里已经恢复了供电,原因在于这酒店有自己的发电机。昨夜警方在这里收敛尸骸,发电机一直在工作。
打开电梯,相野伸手在电梯厢里一抹,又凑到鼻下闻了闻,确实还有酒的味道,还有依稀可见的脚印。这传菜电梯虽然不大,但容纳一个人绰绰有余。
再转头扫视后厨,相野逐一打开柜门和冰箱确认,米面所剩不多,但都是新鲜的。角落里还有把胡桃色的小木椅,很旧了,旁边放着个小篮子,里头装着一应钓鱼用具。
很好,作案工具有了,相野立刻拎着小椅子和小篮子回到岸边,把椅子往那四个磨痕上一放,完美契合。
gu903();钓鱼的人可能真的有强迫症,每次都要坐在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