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的脸色更冷:我是问江昧,把他还给我。
他知道苏潭想放下过去向前看,他自己也想向前看,所以江昧还是寄香,在这个时候可以稍微咬文嚼字一下。
柳无算冷笑:江昧死了,没办法还给你了。
即使明知道柳无算说的是假话,慕时还是面色一沉。
可能柳无算是把江昧转移走了,可能他还有别的计划,但是和这种妖废话没有任何意义,只有干掉他才能知道江昧的下落。
柳无算桀桀笑道:想见江昧的话,就下地狱去找他吧!
柳无算话音未落,慕时已经一剑刺出。
同一时间,苏潭开始吟唱。
这一次苏潭做了充分的准备,营养液、牡丹石手链,等于给自己外接了十几个电瓶,就为了给慕时套各种buff。
琼华在他身后看着,突然说道:飞雨为剑,月下为盾,这场面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了,竟让我有些怀念。
苏潭知道她这个妖自私到没脸没皮,不会对任何人有愧疚之心,所以跟谁说话都态度特坦然。
做妖做到她这个程度其实就没尊严了,苏潭一般挺有礼貌,但还是懒得搭理她,专心施法给慕时各种强化。
昙花极美又极纯洁,尤其是苏潭集这种特性之大成,因此他的强化和控制类术法都强得无可匹敌。
曾经的月下君一舞,可以鼓舞整座百花城的士气,那不是单纯的心理因素,而是苏潭的舞蹈可以提升百花城众的妖力、体力以及战意。
虽然现世灵气枯竭,再加上苏潭妖力被隔断,记忆也没完全恢复,效果没有这么牛*,但依然是极明显的强化。
慕时的剑如同一条银龙,闪烁着绚烂光芒,气势雷霆万钧,竟然是想要一剑将柳无算立毙当地。
但柳无算早有防备,身形如风,向后疾退。
就在他后退之时,地面忽然剧烈震动起来!
这震动威力不算太大,但还是晃得苏潭和琼华都东倒西歪。
苏潭本以为这是地震,可随着地面的晃动,突然一声轰响,灼/热气浪从地底喷涌而出!
以柳无算的房子为中心,无数条熔岩般的火红色印记辐射而出。
它们就像游走在地上的蛇,飞速向外延伸,整片大地以柳无算的住宅为花心,形成了一朵燃烧的地狱之花。
气浪正是从地狱之花火红的轨迹上蒸腾而出,温度极高,苏潭的视线都被热得有些扭曲。
顷刻之间,整片大地都仿佛要燃烧起来。
如此剧烈的高温,任何一种生物都不能耐受得住,可苏潭却看到柳无算在这片热气之中,状态似乎更加好。
而慕时却明显在受到这种高温的影响,虽然动作依旧迅捷,但和刚刚比起来,已经迟缓了许多。
地脉掠火。琼华在苏潭身后,悠悠叹了口气。
这四个字刚刚在苏潭脑海中就出现过,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可琼华再一次说出这个词时,他整个人像过电般一个激灵,大片记忆瞬间涌入脑海。
地脉掠火,是鬼柳的妖阵,他将阴火深植地脉之中,日复一日炙烤大地,夺取地脉上生灵的精气。
当年斥候来报,在临近村庄地下发现地脉掠火大阵,飞雨主动请缨前去,被月下君拒绝。
因为牡丹属金,鬼柳属阴火,鬼柳天生克制牡丹,在地脉掠火大阵之中,牡丹更会受到无尽痛苦。
月下君亲自上阵,击退鬼柳,身受重伤,却没能根除地脉掠火之阵。
他查阅各方典籍,得出结论:大阵将在数年时间里持续蚕食百花城。
飞雨将军是牡丹一族最纯正的血脉,是纯金之体,如果长时间身处大阵之中,会因为阴火炙烤痛不欲生,功力尽毁。
可如果把这样的真相告诉将军,他绝不会接受,飞雨将军生性高傲自信,一定会坚信凭自己的能力可以扛住这种痛苦,要求留在百花城中,与月下君共命运。
于是次日,月下君召见飞雨,派遣他北征三年。
三年时间,足够根除地脉掠火大阵,再接飞雨归来。
记忆中为什么要赶走慕时的疑点终于有了解释,但现在苏潭的燃眉之急是如何帮助慕时摆脱地脉掠火阵的影响。
慕时一直都不知道鬼柳的阴火对他存在天然克制,因而没有防备。
好在这个地脉掠火阵只有当年的杯水车薪,要不然慕时现在恐怕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了,但即便是这样,慕时还是打得很辛苦。
苏潭唯一能做的,也就是唱起新的歌谣,给慕时更多体力、鼓舞他的战意、强化他的防御但是要灭除阴火,他做不到。
慕时现在感觉自己就像是熔炉中的铁块,一时半会还能扛得住,但是分外痛苦。
他如果不是纯金之体也还好,不是的话他不会对阴火这样敏感,更不会因为本能的反抗而痛成这样。
整个阵法之内温度已经很高,慕时身上的衣服都开始皱缩,对面的柳无算头发干脆被烫成了玉米卷,可现在慕时一点都感觉不到体表的热,因为他承受的更大煎熬来自身体之内。
阴火烧起之时,他的五脏六腑就像烧着了似的,痛得难以自抑。
妖力四下流去,灼烧的痛楚也随着经脉四溢,几乎让他抬不起手,挥不出剑,即便有苏潭的帮助,这种痛苦也一点没有减少。
血液仿佛被烧干了。
内脏也皲裂成一块一块。
想要喝点水,可心里清楚知道,喝水解决不了现在的干渴。
会被烧死,恨不得把自己剖开从里到外重新翻一个面把内脏晾在外面吹一吹风不然一定会死
地脉掠火大阵之中,焦焰滚滚,阵心的慕时嘴唇皲裂,双目赤红,被灼烧的痛楚折磨得几乎站不直身。他用尽全力与本能抗争,牡丹香气铺天盖地,弥漫了整片荒原。
千钧一发之际,凛凛冰风吹过。
风暴卷着细碎冰雪,拂过整片被烧灼的大地。
行蛇般的地火狂乱地抬头想要挣扎,焦焰却在接触到冰风的刹那熄灭,嗤地冒出一阵青烟。
冰雪仿佛也渗进慕时体内,但不再是寒冷刺骨的冰风。
霰雪化作清冽甘泉,滋润过焦痛干裂的五脏六腑,安抚他燥热到近乎失控的情绪。
慕时震惊地看向冰风来处。
不知何时,江昧已站在房门外,清隽面庞不带任何表情,一袭白衣凛然如霜雪。
寄香!柳无算嘶声怒吼,在原本的计算中,他有恃无恐,就是因为地脉掠火大阵必定可以限制慕时的行动。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本已完全在他控制中的江昧,竟然挣脱了束缚。
梅花最擅长的冰系妖术,恰好可以克制他的阴火,随着阴火力量飞速消褪,已经失去战斗能力的慕时缓缓抬头,手中长剑寒光闪闪,发出渴血的龙吟。
这是柳无算生平所见最快的一剑。
他甚至没见到慕时是怎样欺身靠近,眼中所见只剩一片猩红,鬼柳的身躯像中空的柳木一样倒下去,落在地上时,脊背沾满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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