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潭嗯了一声:小心。
慕时点头,信手在苏潭额头和嗯两侧肩膀各点了一点,指尖过处,洇出金色光晕,苏潭能猜到,应该是某种保护的术法。
苏潭按照慕时的嘱咐留在大石头后,看着慕时轻盈地跃出去,站到小道上。
田莺无动于衷地继续向前走。
慕时叫她的名字:田莺,你要去哪儿?
田莺对慕时的声音有了反应,但也就是面无表情地往他那里看了一眼而已,
甚至连脚步都没有慢下来哪怕半点。
慕时于是上前一步,干脆挡在了田莺面前。
田莺冷冰冰地看着他:让开。
她的眸子泛着点冰灰色,看起来说不出的冷。
不能再往前走了。慕时说。
他的话音刚落,田莺竟毫无预兆地突然从袖筒里拔出一柄小刀,完全没有半分迟疑地冲着慕时刺了过去!
苏潭惊呼一声:小心!
知道!慕时高声应着,一个侧身闪过这一刀,保护好你自己!
其实苏潭那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反倒是慕时这里。
田莺就像疯了一样,一刀一刀刺向慕时。
那把刀是基地里的水果刀,不算锋利,但也开了刃,如果真的捅人,一定会捅出事。
慕时招架格挡,想要卸除她的武装。
按理说就像上次孙大伟一样,被夺舍的人身体依旧会保持原本的强度,以慕时的武力,很容易就可以制服对方,让他缴械。
可现在的田莺明显强悍过了头,她在这几轮过招中表现出的爆发力和力量,都不像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儿该有的。
当然,这样的田莺依旧不是慕时的对手,可随着雨越下越大,空气中的妖力愈浓,邪祟的妖气带着压迫感,慕时还要分出心去抵抗。
而田莺明显是从这种妖力中吸取力量,她的攻势看起来竟然越发凶猛。
起初慕时顾忌着,害怕伤到她的躯壳,没有用全力。很快当他意识到田莺的力量越来越强,连带着山谷中的妖气,像一张大网一样把他缠住时,他已经深陷其中。
如果是正常状态下的慕时,即使是这样子也不在话下。
可是他最近的消耗太大,刚才带着苏潭,又要撑结界,还为他画了护身法术,花费了太多妖力,状态实在不是很好。
他一边用远超田莺的身体素质和田莺搏斗,一边催动妖力,抵抗着山谷中妖气的压迫,一贯悠然的脸上,也泛起薄薄的汗。
苏潭紧张地盯着慕时那边的动静,大气都不敢喘。慕时占上风时,他就愉快一些,慕时被压时,他眉头都皱起来,紧张地咬着嘴唇。
他很快也看出,虽然慕时和田莺的单打独斗占上风,但在这个山谷里战斗,田莺的优势太大了。慕时很难凭一己之力和整个山谷的妖气战斗。
黑云几乎压到了山谷上方,有雨滴从结界里渗下来,打湿了苏潭手背。
结界裂开了。
苏潭心里一紧,知道这是慕时妖力不济的象征,他要想个办法帮慕时,可他有什么办法
就在这个瞬间,田莺恶狠狠一刀刺向慕时,慕时空手格挡开,可他的身子也被撞得一晃。
田莺跟着就是狠狠一脚踹在慕时肚子上,慕时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慕时哥!苏潭大叫一声,一瞬间他急的冷汗都下来,脑子也一片白。
就在这个瞬间,苏潭额前和两肩的印记忽然一阵发热,接着,倏然而来的记忆涌入脑海,压得他一阵剧烈头痛。
记忆像是一大堆没有翻开的书,太多太多的场景和画面,苏潭根本来不及去看。
唯一最抢眼的,是脑海中忽然响起奇怪的旋律,配着奇怪的歌词。
苏潭都看不懂那歌词是什么,但是他却似乎知道怎么去唱。
在真么一场紧张的战斗间隙唱歌好像很奇怪,也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但这一刻苏潭完全什么都没顾虑,仿佛就是要这样做,也只能这样做一样。
他没有半点犹豫,唱起了这首出现在脑海中的歌。
这是苏潭从未听过的奇妙旋律,说好听也没有太好听,但曲折婉转的旋律,竟给人一种在天上越升越高的感觉。
唱歌眼前走马灯似的出现许多画面,他像是突然沉进了其他人的记忆里。
那个他熟悉的白色、黑色、金色的场景里第一次有了人,很多人,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这些人跪着,似乎充满敬意。
站在这些人中最前面的两位,都戴着银色覆面,冷峻而帅气。
苏潭无暇太多去想这是什么样的场合,也没注意到左边那人的覆面,和那天在韩国脑海中出现的,捏着他下巴和他行状暧昧的人是相同款式。
他现在根本分不出心想任何事情。
因为这首歌唱起来很累,不是歌唱技法上的累,而是它似乎在通过那些符咒一般的旋律,把自己体内的力量抽出来。
因而明明没有动弹,却像是做了剧烈运动一样疲惫。
就在苏潭开始唱时,慕时还是跌坐在地上。
可歌声一响起,他忽然往苏潭这边看了一眼,眼里满满的惊异。
也正是这一眼,让苏潭倏然觉得,他和慕时之间突然建立起了什么微妙的联系。
像是两根弦,在那一眼中,勾连在一起。
田莺手中的水果刀直接冲着慕时胸口刺了下去,按照刚刚的状态慕时明明是避不开的,可在苏潭的歌声里,他猛然伸手,一把死死攥住了田莺手腕。
田莺疯狂地挣扎,可慕时的手很稳,他像是突然得到了动力,整个人变得坚如磐石。
苏潭继续唱,很疲惫,他从没有过这么累的感觉。
但他没有停下,因为他已隐约猜到,自己的歌声好像能给慕时力量。
事实正如苏潭所料,在他的歌声里,慕时整个人振奋起来,动作的速度、力度都又上了一个台阶。
原本游刃有余的田莺顿时变得手足无措,她那具身体终归不是真的能打,凭借山谷中妖力强化而来的躯壳,再厉害也缺点细节。
很快,慕时一把卸掉了田莺手中的刀,接着一个手刀敲在后颈,把她敲晕。
慕时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抬头,看向苏潭的方向。
脑海中,原本勾连在一起的那根弦,在慕时的注视下嘎嘣一声断了。
弦断的瞬间,苏潭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整个人的力气像大海退潮一样飞速散尽。
全身脱力,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腿软到几乎站不住,歌声也停了。
苏潭向后踉跄了几步,一屁股跌坐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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