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确定。
单手捏着那块看不见的袖角,白衣青年偏了偏头:师叔?
如同隔了千个万个世界的距离,男人的答复渺杳却迅速地传来:
我在。
话音刚落,章台柳锋锐的剑尖便像钉子般、狠狠将那唯一可以落脚的浮冰刺穿,喀啦喀啦,无数龟裂的冰纹飞快扩散,白衣青年勾勾唇,放松身体,任由自己跌落海底。
噗通。
类似重物落水的声音响于耳侧,沈裴身上却干爽得很,眼熟的景象逐渐模糊褪色,等他在定睛一瞧,海底已然变成了一座光线暗淡的地宫。
这便是阵眼了,莲华秘境的传承所在,一直遵守承诺,待脱离心魔阵后才睁眼,玄逸转头,看向身旁明显脱力的青年,如何?需要我背你吗?
碍于藏进四下墙壁的隐秘阵法,这地宫里根本无法使用类似御剑飞行的法决,玄逸明明有无数种办法解决这个小麻烦,却仍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回到现实后才发现自己刚刚在幻境中将灵力消耗一空,沈裴四肢发沉,刚瞧见0049投影在识海里迷宫般的地图,便果断答应了男人的提议:事急从权,那就有劳师叔了。
记忆里从未有过类似的画面,可玄逸背起青年的动作却很熟练,像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做过许多次似的。
发觉对方的手仅是虚虚搭在自己肩头、身体也在无意识后仰,他蹙眉,轻轻拍了拍青年小腿:抱紧些。
省得摔了。
话已至此,沈裴也没了和对方客套的心思,许久没试过丹田空空的滋味,他累得很,只想把头埋在男人颈侧好好休息一会儿。
事实上,沈裴也的确这么做了。
温热呼吸一下一下扫过脖颈,玄逸了然:累?
沈裴闷闷:嗯。
玄逸:那这莲华秘境的传承你还想要吗?
若是不想,他也可以随时带人离开。
要,怎么不要?听出男人话中的隐意,沈裴摇摇头嘀咕,来都来了,空手而归像什么样子?
心魔幻境,打架又跳海,左右都吃了这么多苦头,他还偏要瞧瞧,章台柳的前主人到底留了什么东西在这。
神识一扫便将整个地宫的构造尽收脑海,玄逸听着青年逐渐和往常无异的轻快语调,也没忍心扫了对方的兴,只背了人直奔那最中央的殿宇。
或许地宫外的心魔阵已是传承考验的最后一道防线,接下来的路程格外顺畅,仅用了一炷香不到的时间,两人就走到了无数阵法交汇的中心。
同缥缈道宗挑选新弟子时的情况一样,这中央殿宇里也有许多虚幻的水镜,沈裴随便一扫,便瞧见了其中身着醒目红衣的离朱。
不远处的羊脂玉台上,一团朦胧的白光缓缓飘荡,引得沈裴腰间的章台柳微微震颤,仿若遇到了什么极亲切的人。
并未从中察觉到什么危险的气息,他拍拍男人肩膀,从对方背上跳了下来:我先过去看看。
自打进门起就在分析那团白光是个什么玩意儿,0049眼中深绿代码一闪,忽地伸了伸爪子:【别】
话未说完,那原本安分的传承之物,便突兀加速,流星般撞进青年眉心。
见惯了传承认主时的异象,玄逸明白这是青年极受认可的表现,便施施然站到一边,半点没有要插手阻拦的意思。
拿到分析结果的0049:完了。
全完了。
它现在去多下点电影还来得及吗?
涉及神魂的传承仅需要短短几息,周身气息节节攀升,白衣青年茫然睁眼,瞳仁里带了些震惊,像是还未真正清醒。
眼尖地注意到青年转瞬涨红的耳根,玄逸大跨一步上前:如何?可有哪里不妥?
石化当场的沈裴:哪里不妥?
哪里都很不妥好吗?
因得章台柳的名字和造型,他是猜过莲华秘境的主人为女子,但尽管如此,沈裴也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的传承居然会是一部功法。
与和谐有关的功法。
更要命的是,他先前因破心魔幻境消耗了太多灵力,如今根本没法压住,那一团白光带来的燥热与邪念。
喉结缓缓一滚,沈裴艰难后退。
不行不行,某人对他的好感,似乎还没到能滚床单的地步;
万一胡来惹对方厌烦小瞧的话
脑海里乱糟糟地转着许多思绪,白衣青年努力维持着正常的神态往玉台后躲,偏那玄逸没有半点自觉,缩地成寸,轻轻松松就按住了对方肩膀。
哪里难受?误以为青年是和往常一样别扭逞强,玄逸抬手,将一缕灵气渡入对方体内。
迟迟没有等到青年回应,他语气一沉:沈裴?
说话。
肌肤相贴,不属于自己的灵气犹如一捆被丢进烈火里的干柴,强行忍耐还要被凶,沈裴眼尾一红,又难受又委屈,干脆破罐子破摔,双手轻抬,要抱似的勾住男人脖颈,跌跌撞撞扑进对方怀中:师叔
我热。
第210章
像是被攀在自己后颈的手指烫了一下,玄逸脊背微僵,难得失态地将青年推开:胡闹,放手。
第一次在主动求抱的时候遭到嫌弃,白衣青年扁扁嘴,黑葡萄似的眼睛雾蒙蒙的,仿若有潋滟水光涌动。
明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可他就是有本事叫人心疼,右手紧握,玄逸瞧着对方粉扑扑的小脸和脖颈,哪里还猜不到这秘境的传承是什么?
章台柳、章台柳纵然秘境各处的布置再如何正经,他也该因这钥匙的名字生出几分警惕才是。
我先带你出去。明知殿宇内的水镜只有单向窥视的能力,玄逸却还是挥手将其打散,出于因魔障而滋生的占有欲,他一点也不想让别人看到沈裴如今的样子。
但那着了道的青年却丝毫没有要领情的意思,光线渐暗,他踉踉跄跄地后退两步,跌坐在玉台之上:不好,我就要在这儿。
恍惚间还记得师叔缩地成寸的本事,白衣青年无甚章法地折腰后仰,瞧着是想离对方远些,偏那眼神又像带着钩子,一错不错地黏在男人身上。
如此情态,天然就是一中隐晦而暧昧的邀请。
担心强行带走青年会引来什么后患,玄逸蹙眉,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的脚步,耐着性子问:为什么非要在这儿?
白衣青年喃喃:凉快。
如同在炎炎夏日里抱住了一块消暑的冰,他慢慢由坐改躺,几乎将整个人都贴在了那白玉台上,甚至还暗暗使力,直接蹬掉了脚上的靴子。
平日里爱穿的衣服本就宽松,现下这么一磨蹭,青年那微敞的领口更是凌乱,露出一小截精致的锁骨,白生生的,仿佛能晃花人的眼睛。